第十八章 雙月明,那一片皎潔的殺機
宋家的侍衛此時遠遠的盯着周庄,目光之中有着警惕與森然,雖然他們不知道周庄與宋家小姐在做什麼,但是周庄身上涌動的星辰之力,就足以讓他們將周庄列為重點關照對象。
宋煒的面色微微有些難看,他身為不惑後期的高手,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原來周庄也是修行之人,想起自己還在周庄面前冷言嘲諷,宋煒就覺得渾身一陣一陣的難受。
一架馬車之上,宋管家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周庄的衣袖,便轉過頭來,重新望着天空之上那輪皎潔的明月。
如果是繪畫符紙,星辰之力自然是越溫順越好,而如果是對抗宋家小姐那無孔不入的琴聲,那麼這絲靈動頑皮的星辰之力卻恰到好處。
宋家小姐的琴聲已經無法束縛周庄,周庄的手指也越來越輕快,幽咽的簫聲也漸漸明快,如同清晨昏暗的天空慢慢變得明亮,天空的明月也好似初生的朝陽,施施然的照向大地,灑下一片柔柔的暖意。
周庄雖然還沒有達到明竅期,但是周庄對星辰之力的操控,卻是輕車舒架,甚至可以說是爐火純青。因為在繪畫符紙的時候,不能有半點的失誤。
無數的小刀從周庄的手指上蔓延出來,化為一片刀幕,將宋家小姐方圓五米之內的空間包裹起來,當宋家小姐的琴聲從刀幕之中穿透出來以後,就變成了單純的琴聲,其中的星辰之力被完全斬碎。
刀幕的範圍寸寸縮小,宋家小姐微微一急,叮叮的琴聲不由加快。
琴聲的加快,讓簫聲更加的清脆,離愁別緒的意境開始瓦解。
好像那位離家萬里的遊子回到了家鄉,好像那位倚門期盼歸人的婦人終於等到她的丈夫,好像那位憂國憂民的賢者已經將天下治理得國泰民安。
寒雪在融化,之前的希望與活力,終於化為生機。
可以看到,白雪之下冒出的小草,枝頭之上伸出的新芽,遠處天空歸來的大雁,春天的氣息迎面而來,《陽春白雪》的意境展露無遺。
侍衛們臉上的警惕之色點點消退,這樣的樂聲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夠聽到的。
皓月當空,依稀可見一朵朵青雲。湖面如鏡,明月倒映在湖面上,也灑下一片月光。恍惚間,竟分不清到底是天上的月亮在水裏,還是水裏的月亮在天上。
周庄俊秀儒雅,宋家小姐青春嬌艷,千喜清純輕靈。三人彈奏,再加上這樣的景色,擁有一絲蠱惑人心的美麗,將湖泊周周渲染成一幅畫卷,一幅只有在畫卷之中才能見到的美景。
周庄感到渾身很輕快,就像是在泥里行走,終於腳踏實地了一般的輕鬆。他能感受到草地里蟲子爬動時的小心翼翼,他能感受到鳥窩內小鳥休憩時的安然與滿足,他能感受到千喜撥動琵琶時的凝重與專註,他能感受到馬廄內大宛馬的疲憊與無聊。
這種感覺很奇妙,修為達到一定的層次,能耳聽八方、眼觀六路,神念一動便能探查百里。周庄自己也能隨時察覺十米之內的風吹草動,可是那種察覺與現在的感受是不一樣的。就像那隻小蟲子一樣,周庄在平時也能察覺小蟲子的蹤跡,但是卻無法感受到小蟲子移動時的小心與謹慎。
這一刻,好像所有的生命都擁有了思想一般,而且這思想還能夠被周庄所感知,在這種感知之中,周庄有着難以言述的洞察之力,好像世間的一切都無法瞞過他的雙眼。
繼續向前,周庄能夠感受到湖泊內千姿百態的魚。有的魚愜意的游弋,有的魚飢餓的游竄,有的魚懶懶的沉在水底......好奇妙的世界!
忽然,所有的魚瘋狂的向四周散開,一股股冰冷的殺意遍佈這一片湖泊,好似在湖泊內插滿了一柄柄利劍。周庄像是受到驚嚇一般,那奇妙感知瞬間消失,神魂也回到了的體內,而周庄吹奏玉簫的節奏也同時大亂。
宋家小姐略有責備的看向周庄,剛剛的意境狀態非常完美,就算是她也不見得能夠達到,自然不希望周庄就此打斷。
周圍的侍衛也是一頓,不明所以的看向周庄。遠處馬車上的宋管家雖然沒有看向周庄,但是他凝望明月的眼神也是微微一閃。
就在千喜想要詢問的時候,周庄大聲的喝道:“有刺客!”
刺客?笑話!
宋煒當場便想要呵斥周庄,此地被他們反覆查探,周圍也佈滿了警戒。而且,在場可是有着數位不惑期的高手,宋管家的修為更是達到了知命期,方圓十里內盡在掌握之中。不要說刺客,就算是一隻鳥,也別想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接近湖泊周圍的。
可是下一刻,所有人的面色皆都一變,仰首望空的宋管家也將目光看了過來。
一股股殺氣從湖泊之內衝天而起,一個個人影也從湖泊內激射而出,一道道明亮的劍氣,將明月的光芒掩蓋,瞬間衝進侍衛之中。
劍氣本是殺伐之氣,但在月光的襯托下,變得皎潔純明,擁有了一絲溫暖的柔美。
然而,柔美的劍氣之下,卻是冰冷的殺機。侍衛飛身而上,立刻,一絲絲鮮血迸射在空氣之中,金鐵相交的聲音此起彼伏。
修為最高的宋管家沒有動,因為湖面上還站立着一個玄衣老者,遙遙的望着宋管家,手無寸鐵,卻已經讓宋管家無暇分身。
宋立和宋煒在殺氣爆發的同時,便已經出現在宋家小姐的身前,將宋家小姐與周莊主仆二人護在身後,任憑侍衛一個個倒下,兩人卻視如未見,目光炯炯的看向三個黑衣人從湖面上一步步的走過來。
三人身穿夜行衣,卻未曾蒙面,似乎絲毫不怕泄露痕迹,被宋閥追殺。
三人走進,中間那位頭戴玉冠的青年盯着周庄,淡淡的道:“這便是你們所說的‘六少爺’么?分明是李代桃僵嘛!”
玉冠青年身後跟隨的兩位黑衣人渾身一震,道:“屬下辦事不利,請公子降罪!”
“也不怪你們呢,”玉冠青年摸着手指上的翠玉扳指,道:“六少爺離家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孩子,現在說不定我都不認識了,你們弄錯了也在情理之中。”
說到這裏,玉冠青年又對着宋家小姐微微一笑,道:“二姐,你說是吧?”
聞言,周庄一愣,這刺殺之人,居然是宋家小姐的弟弟,當真不可思議。而且,聽玉冠青年說話的內容,好像對方還將自己誤認為宋閥的什麼“六少爺”。
忽然,周庄心中一動,難道說這就是宋家小姐同意自己跟隨商隊的真正原因么?用自己來迷惑眼前的黑衣人。
宋家小姐淡淡的看着玉冠青年,平靜的道:“三娘終究是不放過我們姐弟二人么?”
“二姐這話有失偏頗,”玉冠青年道:“三娘已經放過你們一次了,只要你們老老實實呆在外面,三娘自然不會再為難你們姐弟二人。可是你們卻偏偏放着平靜安穩的日子不過,想要重**地之內,也便怨不得三娘了。”
宋家小姐呼吸微微有些加劇,解釋道:“這次我們只是去參加儒墨二門的收徒大典,不是要回到家族。”
“呵呵,”玉冠青年搖搖頭,道:“二姐還是不明白么?如果六弟成為了儒門弟子,對於三娘而言,也是一個極壞的消息呢。”
“好、好!”宋家小姐凝聲道:“三娘欺人太甚,既然苟且偷生不得,那麼我們便索性回到家族,與三娘好生的爭上一爭。”
“難得二姐有此豪情,不過二姐卻也太小看我宋清了,我宋清什麼時候空手而歸了?”玉冠青年不急不緩的向著宋家小姐走了過來,道:“今日我便是專為取二姐性命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