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行李箱

第五章.行李箱

他說著真的從棉服口袋裏掏出一包小餅乾。我也沒客氣,接過來撕開包裝就直接吃了。

“你手骨折好點兒了嘛?”黃嶼看着我笑,季揚也在一旁笑。我直接原地抑鬱。

“你挺厲害的了其實,喝成這樣還能爬上房頂。”

“啊?”

怎麼回事,斷片了?我的記憶里沒有這一段。

“你說出去醒酒,去了快半個小時沒回來,我們出去找你的時候,你就在房頂了,我一個勁兒喊你,你跟聽不到似的,然後不知怎麼的,就從房頂上掉下來了。”黃嶼說著又從兜里拿出來一包餅乾,放到我手裏。

“幸好那瓦房不算高,不然就真得受傷了。”季揚補充道。

我暗自腹誹:說得好像現在沒受傷似的。

季揚和黃嶼全然沒有一點我們才認識了一個星期根本不算熟的覺悟,嘴邊的笑壓都壓不住。

黃嶼頓了一下,說道:“誒對了,我和季揚晚上就回去了。”

“今天晚上?”我自然知道是今天晚上,可還是忍不住重複問了一聲。

他點頭,又道:“我們加個好友吧,你搬過去之後方便聯繫。”

我正想問他怎麼知道我要搬過去,而後一想便通,肯定是鬍子毅告訴他的。毋庸置疑,我搬到那邊是要和鬍子毅同校的,他們幾個好兄弟不出意外也同校。我人生地不熟,提前認識幾個人總是好的。於是拿出手機,打開微信。

“我掃還是你掃?”

“我。”

我把手機遞過去,黃嶼掃我二維碼,季揚在旁邊微笑。

好吧。

“加個好友嗎季揚?”

他後知後覺地點頭,然後掃碼。

季揚和黃嶼的頭像都是舊漫風格,網名是名字首字母縮寫,看得出來是一套的。而且我猜鬍子毅的頭像也是舊漫風格,網名是hzy。沒想到不小的幾個人了,還做這麼幼稚的事情。

我以為鬍子毅會留下來幫忙搬行李,沒想到他初八晚上和季揚他們一塊兒回去了。

說是搬家,其實要搬的東西不多,我和王茹加起來統共就四個行李箱,三個還都是她的。我本身行李不多,再者寒暑假之類的長假我肯定是要回來住的,畢竟我跟鬍子毅不對付,盧藝好像也不太喜歡我。

關鍵是寄人籬下,我還不能有脾氣。

盧藝家是獨棟的小別墅,屋前帶綠植,還蠻氣派的。我站在偌大的客廳里張望時,大概可以想到為什麼鬍子毅去到我生活的小城鎮時總端着大少爺架子。

待收拾好房間,我下樓喝水,廚房裏多了個精瘦個高的男人。他嚴肅的神情與一絲不苟的髮型很搭,鼻樑上的金絲眼鏡讓我聯想到斯文敗類。

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就是胡因譽了。

他轉頭,看見我時明顯愣住,我不知道他見到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但他一動不動往杯子裏灌水,水溢出來都沒察覺讓我有些不合時宜地想笑。

“姨父?”

胡因譽回過神來,後知後覺地發現杯子裏的水滿了,神情略有些尷尬。他將水杯和水壺都置好后才又看我,說道:“羊羊吧,我剛回來,沒來得及去接你們。怎麼樣,行李都收拾好了嗎?”

我只點頭,還在思索他剛才不大尋常的反應。總不能一開始以為家裏進賊了吧?

“有什麼缺的東西跟我說,在這裏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不用拘謹。”

他氣場很強,這番話讓我覺得他在威脅我。事實上,除了一開始時他短暫的失神,而後的一舉一動都好像在示威。

我默默在心裏替自己捏了把汗。

要不是王茹,我也不至於來這裏受這委屈。

以後的日子可能會很難。

事實上,沒等到以後,吃晚飯時這家人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剛坐到餐桌上,胡因譽送了我一個咖啡色的毛絨大熊,說是接風禮物,實則巨丑。只要不是審美有問題,那就絕對是針對我了。

盧藝的表情有些不屑,鬍子毅的表情與她如出一轍。我真不知道他們對我哪來這麼大的惡意,關鍵是王茹好像在嘔氣,一直頭也不抬地吃飯,並沒有發現看似平靜實則硝煙瀰漫的戰場。

吃過晚飯,我上樓,打算洗漱后就休息了,正關房門,鬍子毅一腳橫插進來,冷着臉瞪着我。

我也看他,面無表情。

“這裏是我家,我不管你有多厲害,以後給我夾着尾巴做人。”

神經病吧這人。

第一次。

我不生氣我不生氣。

我點頭,“嗯”了一聲。鬍子毅似乎是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還要再說什麼,張了半天嘴,一句話沒說出來。

我翻了個白眼,順手把門合上。

這一家人都什麼脾氣?

由於晚飯是氣飽的,但是氣不填肚子,我半夜被餓醒了。輕手輕腳下樓找吃的,卻發現王茹窩在沙發里看電視,手裏抱着一桶爆米花,茶几上還堆着幾袋兒薯片。

我看了眼手機,確定時間是半夜,才走到她旁邊坐下。

她專心致志地看電視,自始至終沒捨得看我一眼。要不是親眼看見電視裏播着的是無聊的午夜劇場,我該以為她看的是什麼少兒不宜的東西了。

我正要開口,她突然丟過來一包不知道哪來的麵包,我忙不迭地接住。

王茹不喜歡胡因譽我是知道的,所以晚飯她肯定也沒吃好。但她性格就是這樣,她女兒的家就是她的家,事實上盧藝也確實寵着她。

只有我一個人是外人。

但我不可能一個人留在小城鎮的,我從小跟着王茹長大,雖然說我們看起來關係一點兒也不好,但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她,也離不開她,儘管她經常很不靠譜。

除了還是一直對我冷着臉,他們沒再有什麼過分的舉動,我也就還算安穩地過完了一個星期,熬到開學。

胡因譽開車送我和鬍子毅,鬍子毅坐副駕,我一個人坐後頭,去學校的路很遠。

一大早黃嶼就給我發了信息,約好在學校見面。

由於我是轉學來的,要辦的手續比較多,跟着胡因譽把事情都辦好回教室的時候,同學們都已經在教室里坐好了。

我跟着班主任走到講台上,余光中胡因譽還站在教室門口,我別過頭去看了他一眼,他難得的露出一個微笑。

我轉回頭,粗略將班上的同學掃了一遍,有捧着臉等着聽我自我介紹的,有一臉急不可耐盼着我早些說完好繼續趕作業的,還有一個連頭都不抬的。

來的路上我一直期望能夠恰巧分到和季揚一個班,但沒有。不僅沒有季揚,連黃嶼和鬍子毅都沒有。

我先是鞠了個躬,才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叫焦滿羊,是個很善良的人,大家願意的話可以跟我交朋友。”

底下幾個活躍一點兒的帶頭笑,其他同學也跟着笑起來。

班主任老師也看着我,笑道:“焦同學還挺可愛。”

我抱着一摞書,手都酸了。

“老師我坐哪兒?”

班主任這才收了笑,道:“你先去和文橘同學坐兩天,等人把新桌椅搬來了再換座位。可以嗎,文橘同學?”

班上都是雙人座,唯一空着的只有靠窗那兒的第四桌。聞言,坐在第四桌的女孩兒才抬頭看我,眼神很冷。或許這就是全班只有她一個人單坐,甚至老師安排座位還要徵求她意見的原因?

她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地盯着我,似乎要我慎重思慮。

我想也沒想就朝她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露牙齒的那種,愉快地說道:“謝謝老師,那我過去了。”

我抱着書一邊朝文橘走去,一邊看着她。

文橘身上有着與眾不同的清冷氣質,她長長的頭髮沒有紮起來,自然地散落在肩上。

她好美啊。

她是我至今為止見過最好看的女孩子了,脾氣是有多壞才能讓大家對她敬而遠之?難道不止是因為脾氣?總不可能真的有什麼病吧。

我在她旁邊坐下,將懷裏的書一股腦塞進桌箱裏,一邊整理,一邊小聲說道:“你剛剛沒仔細聽吧,我叫焦滿羊。很高興認識你啊,文橘。”

她在一旁一隻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拿着鉛筆。聞言,她拿筆的手頓了一下,幾乎微不可察。他沒有回應我,繼續手上的動作。

她的桌上鋪着一本速寫本,畫紙上有一個女人的大概輪廓,臉部差不多畫好,頭上頂着一束蓬鬆的馬尾。我一下子確認了這個遊戲人物,便另尋話題。

“你也玩遊戲嗎?”

她仍然細化畫本上女人的臉部,沒有理我。前桌的女生大概是擔心我吃癟,忙轉過來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和文橘搭話。

我點頭表示知道,她轉回去后我側着頭趴在桌子上看文橘畫畫。

她修長的手指握着筆桿在紙上移動,神情專註。她的睫毛好長,沒沾睫毛膏也有卷翹的弧度,眼裏彷彿有柔柔的水光在蕩漾。

文橘好美,和季揚一樣,都好像雪人娃娃。

我正盯着她走神,她突然停筆,轉過頭來看我。我猝不及防撞上她的眼神,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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