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毒水迫近
日暮時分,被派遣出去、搜尋其他生物的小型兵蟲,開始陸續返回基地。直到次日黎明為止,絕大多數小型兵蟲都安全歸來,只有某一特定方向的那隻小型兵蟲沒有消息。
按照泰倫的命令,被派遣出去的小型兵蟲只負責尋找其他生物存在的跡象,絕不會主動挑起事端。它們快速而安靜的穿越沼澤,通過敏銳的嗅覺搜集信息,並將之儲存在自己小小的頭腦中,帶回給泰倫。
小型兵蟲並沒有主動使用心靈感應的能力,它們只能被動的進行彙報。在高等蟲族看來,這些低等蟲族的大腦就像是一本寫滿內容的日記。利用卓越的心靈感應能力,高等蟲族可以像翻書一樣輕鬆的翻閱這些低等蟲族的記憶,並藉此了解它們所了解的一切。
25隻小型兵蟲有24隻返回基地,其中的一些帶着傷。綜合它們的記憶,泰倫得知附近沒有其他智慧生物存在的跡象,除了人類和魚人。
小型兵蟲曾經在沼澤中發現了一個沒有敵意的人類(也是在這片區域發現的唯一一個活着的人類),他身上有濃烈的、恐懼的氣味,正在往相對於基地的相反方向前進。按照泰倫的命令,小型兵蟲跟蹤了他一段時間,在確定他沒有對自身及基地的威脅后就停止了跟蹤。那個人類顯然發現了跟蹤着自己的小型兵蟲,但出於某種原因沒有理會,彷彿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快速移動上。
除了這個人類和已經死亡的那些攻擊基地的人類,附近沒有發現更多的人類活動跡象。從氣味上判斷,所有在附近發現的人類,都是從較遠處的其他區域移動過來的。沒有發現老年或幼年人類,以及雌性人類的存在。人類應該不是這片區域的常駐居民。
魚人再次被確認是一個不友好的種族。在稍遠些的地方,小型兵蟲們發現了不止一批屬於另一族群的魚人,它們幾乎全部都對小型兵蟲抱有敵意或發起了攻擊。小型兵蟲殺死和擊傷了其中的部分,其他的則逃走了。唯一一隻沒有返回基地的小型兵蟲的失蹤,很可能也和魚人有關。從氣味和遭遇魚人的頻率來判斷,以基地為參照物,西北方向大約20公里處有大量魚人存在,可能存在一個或多個魚人聚集區。那裏可能有100~150隻或更多的魚人。
另一族群的魚人在各個方面都與剛剛被泰倫和他的部隊摧毀的魚人族群相差不大。它們在數目沒有明顯差異,使用着類似的原始武器,在對待蟲族的態度上也同樣充滿敵意。
凡是不願意與蟲族做朋友的,就會成為蟲族的食物。
無論如何,蟲族總是需要食物,以及更多的生物資源。
泰倫決定了下一步的前進方向,自然而然,他決定朝有小型兵蟲失蹤和有大量魚人聚集的西北方向前進,攻擊並清空那裏的敵對生物。
在長達數十個小時的收集后,勤勞的小型工蟲們將周圍值得收集的有機物搜刮一空,就連魚人們用沼澤植物製成的帳篷都沒有落下。唯一能證明這裏曾經有一個魚人部落的,只有泥水中殘存的幾片魚人鱗片,還有空氣中淡淡的魚腥味和血腥味。
小型工蟲將收集到的資源全部送到了移動基地里。那張管子似的‘嘴巴’將生物資源壓碎成更小的碎塊,儲存起來。
利用這些資源,泰倫不但補充了在先前的戰鬥中死亡的低等蟲族,還擴編了他的部隊。現在,他擁有64隻小型兵蟲和30隻小型工蟲,這支部隊的規模足以正面擊潰一支由上百隻成年魚人組成的軍隊,並以極高的效率將它們的屍體收集起來——他同時保留了部分備用的生物資源,以維持移動基地的消耗,並在缺乏食物來源的時候保證低等蟲族的供給。
近100隻小型低等蟲族每天要消耗的生物資源是很驚人的,泰倫自己也需要生物資源來提供食物。如果不儲存一些生物資源,在長期沒有發現其他生物資源的情況下,泰倫就不得不讓低等蟲族們互相吞噬,以盡量保存其中的一部分。那顯然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現在,由於生物資源已經收集完畢,這裏已經沒有剩餘價值可供挖掘了。
蟲族從來不會在沒有價值的區域長期停留。
在泰倫的命令下,移動基地開始緩慢的移動起來。它沒有明顯的肢體,只能通過伸縮接觸地面的那部分身體來移動自己沉重的身體。和速度相比,這種移動方式的優點在於穩定性,以及更好的地形適應能力。這種結構得以讓它在充滿爛泥和水窪的沼澤地形中勻速前進。當然,只需要一些生物資源,它就可以隨時改變和新增自己的結構,以滿足當前需求。
移動基地的移動速度非常緩慢。除了部分留在外圍警戒的小型兵蟲之外,泰倫讓其他的低等蟲族全部進入移動基地內部,密密麻麻的擠在儲存空間裏,以節約生物資源——這點額外負重對移動基地來說影響不大——數量眾多的低等蟲族幾乎把移動基地內所有能容納它們的空間都塞滿了。就連泰倫用來當做研究室的區域裏,都擠着好幾隻低等蟲族——其他地方都已經滿員了。
我需要一個更大的移動基地。
泰倫一邊研究着那塊存留着超自然力量的人類織物,一邊這麼想着。
越快越好。
***
日暮。
魚人的部落中,一場祭祀已經舉行到了一半。
為了安撫部落中的魚人,魚人祭司用一個被俘虜的、敵對部落的魚人的鮮血和生命作為祭品,舉行了一場祭祀,向自然之靈尋求問題的答案——很多跡象證明,前不久遷徙到這裏的敵對部落遭到了嚴重的打擊,但沒有魚人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它們好像一夜之間就損失慘重,絕大多數的魚人都死於非命,倖存的魚人四散而逃,一些關於‘預言’和‘毒水之靈’的傳言也隨着它們的逃亡而在附近傳播開來。
經歷了繁瑣而血腥的儀式之後,年老的魚人祭司挖出了祭品的一顆眼球,放進嘴裏生吞了下去。它閉上眼睛,在其他魚人的注視下安靜的思索了一會,又挖出了祭品的另一顆眼球。
嘴裏輕聲念叨着某種意義不明的語言,它將眼球向上拋了出去。
祭品的眼球飛了一會,掉落在地上,又滾了幾圈。魚人祭司緊跟其後,仔細注視着它的移動軌跡,直到它徹底停了下來。“毒水……”它輕聲嘀咕着。“流淌在……河流……”它望向眼球停止后瞳孔對準的方向,揮手示意站在那裏的魚人走開。
在那些魚人身後的地面上,放着一隻早已死去的大蟲子。這是外出巡邏的魚人帶回來的戰利品,按照慣例,這應該由魚人祭司來判斷是否屬於有價值的東西,並決定該如何獎勵那隻發現它的魚人。魚人祭司的目光在祭品的眼球和大蟲子之間轉了好幾次,最終打定主意,嘆了一口氣。“毒水……”它斷斷續續的說道:“吞沒……外來魚人……死……”
年老的魚人祭司揮了揮手,招呼兩位魚人武士走了過來。它在它們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兩位忠誠的魚人武士走到其他魚人中間,叫出了其中一隻魚人。它們抓住它的雙臂,解除了它的武器,將它強行押送到魚人祭司身邊。
“毒水……繼續……來……這裏……”魚人祭司指着發現了那隻大蟲子的、本來還期望得到獎勵的魚人,對其他魚人說道:“它……引來的……”
隨着魚人祭司的一個眼神,旁邊的另一位魚人祭司頓時抄起骨刃,砍向那隻魚人的脖子。那隻倒霉的魚人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砍掉了腦袋。鮮血從頸部的斷口中大量的噴湧出來,在其他魚人中引起一片驚訝和不滿聲。有些情緒激動的魚人甚至有抄起武器的打算,直到被幾位魚人武士兇狠的目光掃過,才稍稍平靜下來。
即使是魚人祭司,像這樣毫無根據的就對一隻部落內的魚人處以死刑,也是非常少見的,更何況它本來應該是有功才對。當然,引起其他魚人不滿的、更重要的原因是,這位魚人祭司已經太老了。它已經做了很多年的祭司,部落中有不少魚人都對它早有怨言,更有年輕的祭司學徒希望能取而代之。
不顧那些魚人的震驚和異議,年老的魚人祭司繼續說道:“頭……生命……禮物……”它指着已經死去的那隻遭到斬首的魚人。“堵住毒水……保護部落……”
在幾位魚人武士的護衛下,魚人祭司離開祭祀場地。一些較為忠誠的魚人開始按照魚人祭司的命令行事,一些魚人則明顯對魚人祭司的決定抱有異議。很少有魚人能想明白,剛剛發生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至於另外一些魚人,則根本沒打算去想。
那些魚人的憤怒,自然而然的宣洩在了做出這些決定的老祭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