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突破四層

兩天後，向陽鎮北的一間屋子裏，一個身材修長，蜂腰猿背，面容英挺顯得十分沉穩的年輕人正在一張寬大的桌子旁邊忙碌。

桌子上面放了一大堆盆、鼎、葫蘆、五顏六色的藥草等亂七八糟的物品，年輕人正兩手同時用兩個微型磨盤研磨着兩堆看上去閃爍着光澤的沙礫，左手研磨的是黃沙，右手研磨的是金沙。

半個時辰之後，兩堆細沙都被磨成粉狀，青年又兩手同時將白色粉末各自倒入一個帶有極細眼網的紗罩上，輕輕抖動紗罩，細粉逐漸漏到底下的玉碗裏。

年輕人又走到桌子的另外一邊，兩手分別抓起一把五顏六色的藥草在一個圓盆中進行洗滌，當圓盆里的水變得混濁之後，立碼一揮手，將渾水潑到旁邊的一個廢桶里，再從旁邊的水缸舀進新的水，再進行洗滌，連續洗滌五遍再也洗不出一點雜物之後，將洗好的藥材分別扔進旁邊的兩個個一尺多高的葯鼎里，葯鼎下方分別放置着一種低階修真者專用的火焰石，石頭散發著的火苗，看上去並不耀眼，不過小鼎卻是被燒的微紅，裏面“咕嘟咕嘟”地冒着熱氣。

年輕人兩手分別抓着一個葫蘆，根據葯鼎里的情況隨時添加葫蘆里的白色液體。

小鼎燒了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年輕人把剛才篩好的白色粉末分別倒入兩個小鼎里，然後繼續關注裏面的情況，繼續往裏面添加葫蘆里的白色液體，小鼎里的液體顏色逐漸變成黃色和金色，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兩個小鼎里的液體各自被熬製成黃漿和金漿，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年輕人十分迅速地雙手同時各執一鼎，將裏面的液體迅疾倒入一旁準備好的兩塊帶有凹槽的玉板上面，不敢片刻耽擱，隨手放下小鼎，將一旁準備好的另外兩塊玉板嚴實緊密地壓在倒有黃液和金液的那兩塊上面，並且死死地按住，渾身靈力瘋狂地從雙手湧出，傳向底層的玉板。

壓制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年輕人才小心翼翼地移走上面玉板，看到一張黃燦燦，一張金燦燦，薄如紙張的兩張符紙靜靜地躺在那，這才抹去額頭的汗水，咧嘴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接下來，年輕人雙手各自用兩把玉質刻刀，將兩整張符紙裁成兩寸寬，七寸長大小，分別得到六張黃色、六張金色標準尺寸空白符紙。

“十二張，太好了，以往每次只能做六張，現在一下子多了一倍，可以多換到兩顆靈石了，攢上一段時間就夠買那突破四級關口的玄陽丹了。”

年輕人正是徐岳，剛剛完成今天的制符計劃。

一般宗門或者專門制符者那裏，都有大型專門的製作符紙工具，一次可以作出成千上萬張，徐岳自然買不起專門的設備，只能採取這種最低級的、制符學徒才會用的辦法，原先一次頂多能做六張出來，一個流程三到四個時辰，去掉不合格的，最後一個月能用的也就一百多張，現在兩手同時開展，一個月可以多做之前一倍的數量。

整個制符過程中，看似雙手同時操作也沒多難，但是很多環節是不能同步的，一般人根本做不到，只有像徐岳這樣從小就鍛煉一心二用的人才能完成的了。

“自己明明身在寶山而不自知，白白蹉跎了十年歲月，要是早點把這一心二用利用在修真上的話，當年應該有很多機會可以改變命運的，唉，真是太可惜了，自己簡直就是豬腦子。”

徐岳雖然經過嘗試將制符效率如預想的那般提高了，但是一念到目前為止才想到這個辦法，真是令他十分懊惱。

不過不管怎樣，雖然晚了一些，總還是找到了提升制符效率的辦法，每次能多做一份符紙能大大改變他目前的窘狀。

至於符紙的銷售上到是不愁，他這種小作坊做出來的符紙質地比武陽門下發給門派弟子的符紙質地要好上許多，非常耐用，制符成功率很高，跟他收購的那個武陽門弟子早就說過，他製作的符紙有多少收多少，因此下個月就可以換到四顆靈石了。

能多換取兩顆靈石固然重要，而對徐岳來說，一心二用還有更大的意義，就是能給他再次節省出大量時間。

像徐岳他們這些未被招收進山門的人想要繼續修鍊，修真資源方面固然是一個限制，沒人指導也是極大的問題，修鍊中遇到的什麼困難都要自己摸索。沒有資源，還要自己摸索，那麼他們想要保持修鍊速度就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因此，對徐岳他們來說，時間才是最寶貴的。一心二用可以幫他在一些不需要太耗費心神的事情上節省時間，這才是最令他欣喜和看重的。

在有意識的應用下，徐岳的時間果然變得充裕起來，在保證完成制符任務和修鍊速度的前提下，他還有餘暇繼續鑽研製符術、煉藥術、法術和陣法這些方面。

同時研究這麼多到不是他貪心，這些都是一個修真者必備的基礎，不一定要各個方面都十分精通，但是最起碼的涉獵和了解是必須的，現在打好基礎，將來就不會受到制約。

這也是他在武陽門學習的那一年接受的系統理論，如今也是嚴格遵守，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總覺得自己時間不夠。

當然這也是他給自己施加的壓力，實際上無論製作成品符也好、煉製初級丹藥也好，還是修鍊法術、佈置陣法，都要到鍊氣四層能夠神識外放之後才能施展，徐岳現在做的也僅是提前準備，等到正式開始的時候就會順利很多。

有了希望，做起事了就更有精神，徐岳自然不能免俗，感覺修鍊起來更加得心應手，速度明顯加快，果然，半年之後，他就修鍊到鍊氣三層頂峰，然後用積攢下來的靈石托收購符紙的那個武陽門弟子幫他買了一顆玄陽丹，只要服用之後就能突破三層進入鍊氣四層，在修真大道上將再前進一步。

夜晚，徐岳盤膝坐在卧室的床榻上，抱元守一，靜心沉念，慢慢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

默默地暗念修鍊口訣，意念引導着丹田內的靈力慢慢運轉，一股靈力逐漸從丹田之中升起，走任督，行百脈，慢慢形成一個周天循環。連續運行三個周天後，徐岳的身體周圍開始出現一個微弱的靈力漩渦，外界的靈力開始通過四肢百穴滲入身體裏面，紛紛融入到周天運轉的靈力之中，往返丹田與百脈之間的靈力越來越濃郁，對外界的吸力也越來越大。

徐岳的意識一直感應着，丹田的靈力已經積蓄到一定程度，似乎要爆發，但是又總覺得缺了股力道，連續運行十八周天仍然無法衝破那道障礙之後，徐岳伸手從懷中取出一顆青色的丹藥，迅速地扔進口中，繼續運轉功法。

丹藥一入口便化作一股甘流順喉而下，瞬間便湧入丹田，與運行周天返回的靈力溶於一處，徐岳頓時感覺整個人仿似一收，然後又猛地一張，終於用力擠破了束縛似的一種感覺，腦海里也響起“轟隆隆”一陣響聲。

徐岳知道這是突破鍊氣四層，不敢停下，繼續運轉體內靈力循環九大周天，感覺到玄陽丹的藥力完全被吸收了之後，才慢慢收功。

徐岳睜開眼睛，眼中泛着湛湛精芒，在這漆黑的夜色中仿似兩盞明燈。

靜靜地感受一番突破后的變化，只覺得神清氣明，虛室生白，暗夜如晝，秋毫可查。

一番欣喜之後，徐岳再次閉目凝神，嘗試神識外放。有意識地去想着身邊的情況，不消片刻，仿似有東西從腦海里透出，原本處於想像中的周邊物事頓時如眼見一般清晰實在。

儘力地往遠處感應，大約達到了一丈左右，徐岳便覺得一股力不從心，頭昏腦漲的感覺，於是便收回了神識，靜坐調息幾息的時間。

鍊氣期前期基本都是通過功法的運轉吸納外界天地靈力入體，增加丹田靈力，剛進入鍊氣期修真者的丹田裏，靈氣只有一絲一縷，隨着修為的提升，靈氣會越來越多，等到靈氣充滿整個丹田的時候，就達到了築基期的要求，那時再通過各種各樣的功法將整個丹田的靈氣轉化成不同形質的存在，大部分修真者均會將其轉化為液態，還有一些特殊功法會轉換成石態、冰態、風態等等，甚至還有的轉換成雷態，當然這些異態的功法都是屬於頂級功法了，轉化出的形態也具有莫大的神通。

徐岳沒有因為突破而有絲毫的驕傲，事實上他如今雖然進入鍊氣四層，靈力比鍊氣三層壯大了一圈，但是還不到整個丹田的十分之一，如果繼續按照這個進度修鍊下去，至少還要**十年才可能達到築基期的程度。

徐岳也深深明白這種情況，現實是殘酷的，他只能咬緊牙關努力堅持，不放棄，不氣餒，想盡一切辦法為自己爭取資源，努力地在這條險路躑躅前行。

修為已經是鍊氣四層，但是徐岳除了窮還是窮，全部身家：一套制符的工具、一個葯鼎和幾本關於制符、煉丹、陣法等方面的手冊，連多餘的靈石都不剩一顆。

鍊氣四層要想保證一個較快的修鍊速度，靈石的耗費量將是鍊氣三層的兩倍以上，光靠製作初級符紙已經不行了，還要趕緊想些其它辦法賺取更多的靈石。

徐岳對此到也早有預估，按照他的計劃，他可以制符，可以煉丹，這兩項都能賺取一定的靈石，另外還可以修鍊低階法術，然後像李林他們那樣加入一個小隊去獵獸，滿足基本的修鍊需要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想來想去，他最終決定還是繼續制符，前期已經打下了基礎，不繼續下去有點可惜。

半個月後，徐岳終於製作出人生的第一張符籙，輕身符。

輕身符是那本基礎符錄里最簡單的一種，功用主要是減輕身體的重量，增加一些動力。其成本低廉，一般被低階修真者用作趕路使用。

徐岳站在院子中央，將一張輕身符往腿上一拍，符錄“啪”地一聲化為輕煙消失，徐岳頓時感覺下半身被一波氣團籠罩，清清涼涼，十分舒適。

徐岳雙腳一用力，從地上一彈而起，頓時，他的身影從地面一下子消失，直直地往空中竄去，徐岳一下子還都沒反應過來，他整個人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十五丈以上的高空。

作為一個修真者，徐岳本來就身體靈活敏捷，加上長期修鍊蛇鶴雙拳，平時的彈跳力就很好，運用靈力的話，一般能跳到五丈左右的高度，已經是平常人無法想像的，現在一下子跳到十五丈的高度，幾乎相當於世俗界三層樓閣的高度了，向陽鎮的全貌頓時收入徐岳眼底，這種感覺他平生第一次體驗，感覺十分新奇。

徐岳一扭頭，看到隔壁的李林正好站在他家的院子中，而李林恰好也看到了徐岳，他張大着嘴巴，手臂伸出，愣愣地指着徐岳，緊接着一聲大喊：“徐岳，你長翅膀拉？怎麼飛那麼高？”

徐岳沖他“嘿嘿”一笑，也不理他，身形開始緩緩下落，回到院子中。

輕身符是無法保持身體在高空中太久的，而且升的越高，持續的時間就越短，修真者一般節省的用法是騰躍趕路，根據符的質量和使用者本身技巧，一張輕身符能持續一盞茶到兩個時辰不等。

徐岳按照剩餘的氣團量估計了一下，自己做出的這張符算是中等程度，節省使用大約能持續一個時辰，用於趕路的話會比平常快上三倍不止。

徐岳正尋思着的時候，李林已經跑到他的院子中來了。

“咦，你這傢伙，躥到鍊氣四層了？都跟我平齊了，不錯嘛。”

還沒等徐岳說什麼就注意到了他雙腿上殘留的氣團氣息，又大驚小怪的說道：“哇，你不是長翅膀了，原來是輕身符？你自己做的？”

徐岳點了點頭，對這個傢伙的咋咋呼呼一直都挺無語，不過成功的喜悅與人分享的感覺還是挺好的。

“我就說嘛，你這傢伙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這輕身符在坊市上可是一靈石十張，這可比你做那符紙強多了。”李林笑嘻嘻地說道。

徐岳這回搖了一下頭，這筆帳他也算過，別看十張輕身符就能賣一靈石，但是算上空白符的成本，以及製作時的損耗，再算上花費的時間，未必比製作空白符紙好到哪裏去，因此他也沒打算依靠這種雞肋符賺錢，僅打算做一些出來留着自己用。

不過要想做出那些攻擊符、防禦符或者有特殊實用功效的符籙並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就像這最簡單的輕身符，他都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不知失敗多少次才成功的，制符這條路並不好走。

徐岳隨口跟李林聊了一些關於他們這次進山收穫方面，以及進山遇到的一些趣事方面，並沒有多談制符方面，這方面他並沒有什麼多大的成就，自然也覺得沒什麼可說的。

不過李林到是很關注這個，聊了一會問道：“徐岳，你一個月可以做多少張這種輕身符？”

徐岳估計了一下，說道：“如果專門做的話，一個月大概能做出二十張左右。”

李林道：“輕身符我們進山獵獸也是用的到，要不這樣，乾脆你就直接做這個符算了，做好了賣給我們，反正我們到坊市上也是要買，不如就在你這買算了。”

徐岳自然同意，即使這輕身符賺不到什麼，但是多做一些，勤加練習，對自己制符也是有幫助的，於是說道：“這對我來說當時是好事，這樣，我就按一靈石十五張給你們，也不賺你們的，純當練手了。”

李林這人平時隨嘻嘻哈哈，正式時刻還算是靠譜的，不願意沾徐岳的便宜，最後徐岳提到他們進山的時候幫忙帶回一些原材料就行，事情才這麼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