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名字

第33章：名字

喬輕垂下眼眸，壓住心裏那股異樣的感覺，接過陳鶴舟手裏的鉛筆，對他笑了笑：“謝謝呀。”

陳鶴舟抿抿嘴沒說什麼，跟着方敏君出去了。

看着手裏那半截鉛筆，喬輕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想了下，問陳燕舟，“你知道哪裏有賣鉛筆的嗎？”

陳燕舟茫然搖頭，喬輕盯着他看了會兒，想也是，她現在也算吧橋頭村都逛完了，但是也沒看到一個賣雜貨的。再加上鉛筆這種學習用具，平常人家裏也不怎麼會用到，所以……估計只有鎮上才有了。

她思索完畢，和陳燕舟說道：“你在家裏等我一會兒好不好，我出去一下。”

但陳燕舟是把生病了就不能出去這件事記在心裏的，他見喬輕要出去，立馬站起身擋在她面前：“不要……不出去。”

“我馬上就回來。”喬輕將手裏的鉛筆拿給他看，“你看，鶴鶴念書的筆只有這點了，我看看能不能給他弄一根新的回來。”

“不出去，不要……”陳燕舟在自己認定的事情上，總是很堅持。喬輕一時拿他沒辦法，又看了看天色，想了下往後退一步，“算了，我不出去了。”

“嗯嗯……不出去。”陳燕舟緊繃著的小臉立馬舒展開，他抬手在喬輕腦袋上摸了下，又笑呵呵的：“媳婦……聽話！”

這動作是喬輕昨天教他背詩的時候，做過一次。她看着青年臉上乾淨的笑容，搖了搖頭，嘆氣道：“你還挺倔。”

“嘿嘿……媳婦不出去，。”陳燕舟今天好像有些興奮，他湊到喬輕面前擺了擺手，甚至像害怕喬輕不聽一樣，雙手扯住自己耳朵往上拉，故作兇猛道，“大黑……咬人，汪汪！”

大黑是以前山上守林人的狗，後來守林人沒了，他的兒女也搬走了，就只剩下了大黑在。

村裡人都怕它的很，但大黑又兇猛，以前幫村裡好些人家抓過黃鼠狼，所以村裡人有時候看見大黑，也會順手扔一下不打緊的吃食給它。

可不知道為什麼，大黑莫名的和陳鶴舟有些親近，經常跟在他身後。

陳燕舟顯然是害怕大黑的，所以才用大黑來嚇她。喬輕看着他把自己的耳朵扯起，有些想笑又有些無奈，她伸手拉他的手：“耳朵都紅了，快鬆開，我不出去。”

陳燕舟放下手嘿嘿的笑着，喬輕回屋去收拾了屋裏，看着天色好，洗了衣服，又把被褥什麼的拿出來曬在院子裏，便覺得沒什麼事做了。

她拍了拍手，乾脆在牆角撿了塊紅磚，用石頭砸了一小塊出來，然後準備在院牆上寫一下教案。

喬輕寫了幾個字以後才發現，陳家房子是土磚蓋的，凹凸不平，寫出來的字根本看不清楚。

她想了下，想去問陳燕舟有沒有什麼比較平整的地面。就看到他蹲在地上，用一個小樹枝胡亂塗鴉着什麼。

這幾天都是大晴天，地面乾燥，上面有一層薄薄的泥土灰。

喬輕看着他，突然靈機一動，也蹲在陳燕舟身旁，用自己手裏的紅磚塊兒跟着寫字。

她也不知道寫什麼，就隨便寫了幾個人的名字，而旁邊的陳燕舟見到她在寫字，也不畫畫了，反而跟着她寫起字來。

她寫一筆，他跟着寫一筆。

最後卻是，她這邊的字跡清秀整齊，他那邊的歪歪扭扭，缺橫少豎的。

喬輕見他學的起勁，乾脆停了自己寫字的動作，開始一筆一劃的教他寫。

陳燕舟力氣大，用樹枝寫了沒兩個字，就把樹枝弄折了，喬輕乾脆又給他弄了一塊紅磚來，讓他跟着自己的筆畫慢慢寫。

直到最後一筆落下，喬輕笑着說：“看，這是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陳燕舟看着她。

“對呀。”喬輕依次指過來，軟聲念道：“陳燕舟。”

“陳燕舟……”他訥訥的重複了一次，然後赫然笑開，“我的，名字……陳燕舟……”

喬輕看着他這麼高興，不由也彎了下嘴角，“燕舟真棒，都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陳燕舟嗯嗯了幾聲，然後又蹲回來，繼續看着地上自己寫的那三個字。

只是不一會兒，他就皺起了眉，看了看自己歪歪扭扭跟狗爬一樣的字，又斜着眼睛看向喬輕那整整齊齊的字，滿臉都寫着不高興。

喬輕顯然也發現了他的不高興，輕聲問道：“怎麼了嗎？”

陳燕舟又對比了一下他們兩人的字，然後指着自己寫的，期期艾艾的說道：“不好看……”

“怎麼會不好看，挺好看的。”喬輕看着狗爬字，忍住沒笑，小傻子自己還挺有審美水平的。但是為了不讓他難過，她還是咳嗽了聲憋住笑意，說道：“第一次寫可以寫成這樣，已經很好看啦，燕舟很聰明，我第一次寫的時候比你寫的丑多了。”

陳燕舟看着那字還是不說話，喬輕便用手撫平了那幾個字跡，說道：“再寫寫看，肯定會比剛才好看的。”

陳燕舟看着自己寫的名字被抹掉，下意識就看向喬輕，“燕舟沒了……”

“燕舟不是在這兒嗎？”喬輕安撫他，“我們栽寫一遍你的名字好不好？”

“再寫一遍，就會越來越好看了，到時候比我寫的還好看。”

一上午的時間，喬輕基本都在教陳燕舟寫自己的名字。從最開始他需要她帶着他一筆一劃的寫，到後來，他幾乎可以自己寫。而且字跡也越來越好看，從最初的狗爬，變成了圓滾滾的小學生字體。

喬輕用手點着他剛剛寫完的名字，“你看，是不是好看多了？”

“湯圓……像湯圓！”陳燕舟看着自己的寫的字不停傻笑。

喬輕看了看日頭，放下紅磚，站起身，“休息一會兒，一直這樣彎着對腰也不好，去洗個手休息一會兒，等鶴鶴他們回來就吃飯了。”

陳燕舟埋着腦袋胡亂的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喬輕見他現在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趁機出了門去菜地里摘了些小菜回來。

午飯簡單，燜了豇豆，貼了幾個玉米饃饃，再用了幾個昨天剩下的油渣煮了碗青菜湯。

她把菜做好端上桌的時候，方敏君和陳鶴舟正好回來。陳燕舟原本蹲在院子裏，聽到他們回來，立馬蹦了起來，他有些高興的跑過去，“燕舟……名字，我寫的。”

說完他拉着陳鶴舟就跑到自己剛剛着名字那裏，指着地上一堆字跡說道，“我的……名字！”

地上字跡很混亂，基本上一個疊着一個，但是卻能看清楚每個字的筆畫。雖然算不上好看，但確實是陳燕舟的名字。

陳燕舟見他認真看着自己寫的字。不由得有些得意，他仰着下巴哼了聲，小尾巴彷彿要翹到天上去一樣，“媳婦說……好看！”

“燕舟，我的名字。”

方敏君也看到了地上的字跡。她深吸了口氣，眼眶又開始泛紅，然後誇道：“燕舟寫的真好看。”

陳燕舟翹着嘴角笑個不停，“燕舟，寫名字！”

喬輕早就收拾好了，見三人還在外面不進來，便喊了聲，“吃飯啦！”

陳燕舟聽到她喊，扔掉手裏的火磚塊，蹭蹭跑到水缸邊上，自覺的舀水洗了手。

“吃飯飯，吃魚魚！”陳燕舟對小魚乾的熱愛一直沒下去過，每次聽到吃飯都會說這麼兩句。

喬輕看着他笑，“今天沒有魚。”

他立馬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耷拉着肩膀坐好。

“吃魚魚……”沉默半晌。他抬起臉，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喬輕，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喬輕：“……沒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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