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暗中否定
陳文傑冷着臉道:“你要賠錢?我就奇怪了,你明明只需說一句,那柄鋤頭不是你們家的,你弟弟就會鬆手走人。
可你就是不說,非要和我們大吵大鬧,說我們欺負你弟弟。
還和我們動手動腳,假摔在地,以至於你弟弟更加狂躁,非要搶鋤頭,這才在混亂中受了傷。”
傻子的大哥周繼祖斜睨着陳文傑:“你們打傷了我弟弟還要怪我?欺人太甚了吧!”
陳文傑冰冷道:“你說我們打傷了你弟弟,誰能確定?
當時那麼混亂,我還懷疑是你故意傷了你弟弟,然後訛詐我們!”
周繼祖不善道:“你們這是倒打一耙咯?”
似錦冷聲道:“哪來的倒打一耙一說?我還要說你們家故意碰瓷呢。
明知弟弟是個傻子,還不看緊點,讓他跑來搶人手裏東西,出了事那就自己負責!”
王繼祖憤怒道:“你、你強詞奪理!”
陳文傑道:“不服氣報官去!”
“這還有沒有王法,打了我小兒子還要把我大兒子送到官府去,我不活了呀!”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一路哭嚎着而來。
似錦看了那個婦人一眼,拔高聲音道:“各位鄉親,這位嬸子想死你們都避開些,免得訛上你們!”
然後對陳文傑道:“把鬧事的捆到官府去!”
普通老百姓誰不害怕去官府,進去就要脫三層皮。
別說自己沒理,哪怕有理,對方有錢,進了衙門,最終吃虧的是自己。
周繼祖爬起來就跑,連弟弟也不顧了。
那個中年婦人見一哭二鬧三上吊沒半點用,也跟着大兒子跑了,扔下小兒子讓他自生自滅。
似錦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傻子,吩咐鄒玉山和陳文傑:“去請大夫給治治。”
雖說事情因這個傻子而起,可他知道什麼?都是他家人監管不利,並且惡意惡化衝突所致。
雖說是傻子,卻也是條人命,似錦不能見死不救的。
陳文傑道:“小的已經派人去叫大夫了。”
大夫來了就給傻子包紮了。
似錦問:“要不要緊。”
大夫中懇道:“只論傷勢,並不算嚴重,就是血流的有點多,得補補。”
似錦給了陳文傑一張十兩的銀票:“給傻子買些雞蛋補補。”
陳文傑拿着那張銀票道:“那也要不了這麼多錢,一斤雞蛋才幾文錢!”
似錦道:“多的錢以防突發事件,而我又不在,難道讓你墊錢?”
陳文傑這才收下,安排兩個人把傻子送到他家去養傷。
似錦問:“怎不送到他自己家裏?”
陳文傑嘆氣道:“傻子長得這麼瘦弱,就知道他父母兄弟對他並不好。
他哥他娘又沒有靠他訛到錢,把他送回他自己家去,他父母兄弟誰會管他!只怕死路一條。
不如在小的家裏養好了傷,再把他送回去,至少生命無虞。”
似錦點頭:“那飯錢也從那十兩銀子裏扣,不能讓你有損失。”
雖是個庄頭,工錢比長工高一些,但人家也是要養家餬口的,憑什麼讓人貼錢。
陳文傑也不矯情:“小的會的。”
明子不安的蹭了過來,內疚道:“東家,都是小的錯。”
似錦安撫他道:“跟你沒關係,是人家故意來鬧事的,這種情況出任何事都由田莊負責。
如果是你自己惹的事,田莊是不會為你出頭的。”
她又問了幾句傻子的為人,平時是不是個惹事精。
鄉親們七嘴八舌的反映,傻子雖然傻,卻並不惹事。
有時候村裡不懂事的小孩向他身上扔泥巴,他也只是傻笑着離開,從不追打熊孩子。
而且特別聽家裏人的話,家裏人讓他幹啥他就幹啥,身上有兩把力氣。
不少村民猜測,今天他突然跑來鬧事,估計是他家人慫恿的,就是來訛詐的。
鄒玉山也道:“八九不離十,應該是他家人慫恿的。
傻子的腦袋破了之後,他哥不是拉着明子,而是拉着小的要賠償,還說沒個百八十兩銀子他不會饒了小的。
就是把小的全家賣了,也湊不出百八十兩銀子,說來說去想訛的人是東家您。”
似錦聽完眾人的話,什麼都明白了。
低頭看着剛才因為衝突而在混亂當中被踩壞的一大片田地,對陳文傑道:“我這些全都是高產種子,不便宜的,讓傻子家人賠。
不賠就上縣衙告他們去,報上我相公夏良笙的姓名即可,衙門不會不管的。”
其實讓傻子家人賠償並不是似錦的目的,目的是逼着傻子家人交待出幕後主使。
雖說傻子的家人對傻子不好,可是剛才和鄉親們交談,傻子的家人在村裡風評也不是很差,至少不是屬於無賴那一類型。
以前從來沒有利用傻子碰瓷過,怎麼這一次突然利用傻子碰瓷?肯定是被人唆使的。
陳文傑會意:“我待會就去找傻子的父兄要賠償。”
似錦點了點頭,讓他再派一個人去柳林村,把柳林田莊的庄頭徐剛叫來,她要給所有庄頭開個會。
去叫徐剛一來一回得半個多時辰,似錦帶着青菱去莊子休息。
王勝和王木林隨後也去了莊子。
趁着鄒玉山和陳文傑都不在場,跟似錦說,剛才傻子哥哥和鄒玉山發生衝突,他們沒有過去幫忙,是因為他們也姓王,不好去拉架。
似錦不置可否,但是在心裏已經暗暗否定了他們兩個。
他們是她花錢請的庄頭,可他們卻事事考慮不能和王姓家族作對。
如果她做的事有損王氏家族的利益或者侮辱了王氏家族,錯的是她,這幾個王姓庄頭為了王氏家族奮起與她反抗,她都能接受。
可問題是,這次明明就是他們王氏家族的人跑來搗亂,他們卻毫無作為,這就過分了。
身為她的庄頭,有責任有義務制止前來田莊搗亂之人。
而且他們也姓王,由他們出面制止他們王家族人,應該能迅速阻止事態的發展,可他們卻怕得罪族人,而選擇置身度外。
那她為什麼還要繼續重用他們?
等她在千畝田莊培養出得力的幹將,就是王勝和王木林下崗之日。
王勝和王木林見東家雖然沒說話,可是也沒怪罪他們,一顆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裏。
過了一會兒,陳文傑來到莊子,向似錦稟道:“東家,小的已經去過王繼祖家,向他們索賠一百兩銀子,如果三天內銀子不到位,就派衙役來抓他們。”
似錦問:“王繼祖一家是什麼反應?”
“還能是啥反應,當然一副嚇傻的表情。”
似錦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徐剛來了。
陳文傑又忙去把在田裏監督長工幹活的鄒玉山給叫了來。
似錦請他們坐下,開口道:“我這次把你們全都召集來,是想告訴你們,我在離縣城五里的地方買了一塊三千畝和一塊兩千畝的荒地,想請你們去開墾,誰要是表現的好,有可能升任為總庄頭。”
五個庄頭先激動了幾分鐘,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王勝一臉為難道:“現在我們負責的田地剛播了種,還得細心照料,等待發芽,發芽之後還得間苗追肥,騰不開人手……”
王木林似乎比他腦子靈活:“騰不開人手不會再招些長工?”
王勝囁嚅着道:“可是沒人照料,手下那些長工會好好乾活?如果不好好乾活,就白播種了……”
他請的長工全都是他們王氏家族的人,沒一個省油的燈。
他若不現場看着他們幹活,個個都會偷奸耍滑。
王木林一聽這話也犯了愁。
如果他不在現場監督,他手下的那些長工也不會好好乾活,因為他也是請的王氏家族的人。
其實當初請長工時,他並不是很願意請王氏家族的人,因為難管理。
可是不請,又怕受排擠,因此不得不請。
雖然他也很想去開荒,競選總庄頭,但是種下去的莊稼沒有收成,或者收成比別的庄頭要少。
恐怕這小庄頭的位置都坐不長久,更別說當總庄頭了,因此也有些不敢去開荒。
可不去開荒就退出了競選總庄頭……
王勝商量的對似錦道:“東家,您看這樣行不行,等播下的種子全都發芽了,過個十來天,施了第一次肥,我們再帶人去開荒,到那時兩邊就顧得過來了。”
似錦笑着反問:“你覺得再過個十來天,再去開荒,還來得及種油菜籽、豌豆和小麥嗎?”
王勝立刻閉了嘴,再過十來天再加上開荒的時間,至少要二十天。
過完這二十天,早就已經過了種植油菜籽,豌豆和冬小麥的播種期了。
王木林皺眉道:“就非要趕在今年種莊稼嗎,明年種莊稼不行嗎?”
似錦抬眸凌厲的向他看了過去。
站在一旁伺候的青菱小臉一板,喝斥道:“你這是在教我們東家娘子做事?”
王木林這才發現自己過分了,忙躬身道:“小的不敢~”
似錦收了眼裏的凌厲之光,溫和的問王勝和王木林:“你們的意思是說,現在讓你們去開荒,你們有困難?”
王勝和王木林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點了點頭。
似錦嗯了一聲:“既然這樣,那你們就退出角逐總庄頭的競選。”
王勝和王木林全都傻了眼,就這樣把他們淘汰了?
似錦無視他們難以置信的表情,問另外三個庄頭:“你們敢不敢現在就去開荒?”
徐剛三個人全都道:“敢!”
似錦點點頭:“不過我是有要求的,開荒不許用村裏的人,而是要在荒地周邊的村莊招人。
因為以後開了荒,長工得請周邊村子的人,才方便他們上下工。
那就趁着開荒時選拔一些勤勞肯乾的當長工,你們現在還敢嗎?”
三個人又異口同聲道:“敢!”
徐剛在柳林田莊當了有五六年的庄頭,手下的長工都很服他。
即便他不盯着長工幹活,也沒人不敢不好好乾。
而且他手下還有幾個得力的幹將,可以讓他們幫忙看着。
陳文傑和鄒玉山以前雖沒當庄頭,可是他們請的長工全都是村子裏的雜姓。
就沒有像王勝和王木林那樣的煩惱,因為請的是族人,而被族人抱團制肘。
只要跟手下的長工說,誰幹的不好就開除誰,即便他們不一天十二個時辰看着,也沒人不敢好好乾活。
雜姓在這個龐大的王家村是很受欺負的,前地主從來不把田地佃給他們種,因此王家村的雜姓普遍都比姓王的窮。
現在好不容易換了地主,他們有機會給地主幹活,誰不珍惜這份活計!
所以鄒玉山和陳文傑都有信心去開荒,而不怕自己手下的長工不好好乾活。
似錦點了點頭,當即帶着他們三個去看那兩片荒地。
一行人剛走出莊子,似錦還沒上車,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在爭吵撕打。
一行人好奇的扭頭看了過去。
陳文傑對似錦道:“是王繼祖在和王貴在干架。”
“王貴?”似錦問,“是那個被我開除的庄頭王貴嗎?”
陳文傑點頭:“正是。”
似錦又看了幾眼打架的兩個人,心中已然明了是怎麼一回事。
青菱扶着她正要上車,王繼祖突然硬拖着王貴跑了過來。
到了似錦跟前把王貴狠狠往地上一摔,粗聲粗氣道:“你不是讓陳文傑找我索賠嗎,我實話跟你說,是王貴唆使我這麼做的。
冤有頭,債有主,你別找我要錢,找他要去!”
王貴從地上爬起來就和王繼祖互毆:“你別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我沒有!是你們家自己窮瘋了,才想出那一出的!”
似錦對陳文傑道:“找幾個人把這兩個人捆到衙門去,讓縣令大人審問他們。”
這時突然跑來一群姓王的漢子,把似錦他們全都團團圍住。
一個老者厲聲對似錦道:“我看你們誰敢捆我們姓王的人!”
似錦冷眼打量着那個老者,陳文傑小聲告訴她:“這人是王貴的親爹,也是王氏家族的族長。”
似錦氣定神閑的對其他姓王的漢子道:“我捆王貴,與諸位無關,諸位如果為了王貴而出頭,到時被官府抓了,可不要後悔嗷。”
那些姓王的漢子本來就是被族長抓壯丁給抓來的,聽了似錦的話,全都打起了退堂鼓。
雖說全都姓王,要抱成一團對付外人,可誰也不想為了別人把自己給搭進去,那樣太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