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幸得識卿桃花面

第二百二十五章 幸得識卿桃花面

之前因為慕容韞的挑唆,也讓溫葦知道了是因為天雍國師的預言,還有她研製了離火的關係,她才有機會嫁到天雍。可是溫葦有母儀天下之象,這話也不是只有國師說過了,還有秦意,這個身世神秘的姑娘。

溫葦從來都不是個盲目自信的人,可是秦意姑娘的話,看似十分荒誕,卻讓她有種願意去相信的神奇力量,正如她那奇妙的來歷。若不是有她那一番話,溫葦是會接受她當自己的妹妹的。而且段宜川心中是喜歡她的,若是秦意悄然離去了,想必又要多一個傷心的人了。

慕容珩在周景淮的暗中幫助下,找到了陷害天雍與姜國交惡的人,已經處置了。但是天雍與姜國嫌隙早生,他們心裏都明白,若不是這一次南章來勢洶洶,之前又強行擄走了溫葦,一下子與天雍和姜國都結下了梁子,恐怕這兩國沒有那麼容易結盟。

周景淮能夠暫且放下私怨,全力輔助溫政,以及與天雍聯合,可是溫煦卻未必能夠放過他,這唯一的周家的遺孤。溫葦心神不寧,正是為了這個,可是她又無法與薛復見上一面,即便見面了,他恐怕也不會告訴她的。相識多年,他不知為她付出了多少,可是溫葦卻沒能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幫到他。

周景淮問過溫煦,為何要滅周家?

他答,周家效忠姜國,他忠於的是姜國,而不是他。他貴為帝王,從前不受各國皇帝敬重,有了重翊將軍等肱骨之臣,終於得以與各國制衡,奈何重翊將軍鐵血忠肝,在朝堂之上,與支持他的其他臣子水火不容。從前的溫煦或許是真的需要一個忠於姜國,能為姜國浴血奮戰的死忠之將,可是那時候的他,已經不需要了。這便是帝王之心吧。

溫澈喬裝打扮,來見過薛復。他們認識了二十多年,比認識溫葦的時間還要早。溫澈沒有親兄弟,但是他從來都是將周景淮當成親兄長,也將周景章當作親弟弟的,後來溫葦住進了晉王府,他也是視作親妹的。可偏偏他們一群人,走着走着,卻走到絕路上去了。

天雍與姜國兩國聯軍,與南章軍隊對抗。果然不出意外,南章擁有了比離火威力更甚的火藥,儘管是因為離火還未完全研製出來,但是若是在短的時間內,南章很有可能利用這一優勢一舉滅了天雍和姜國......

溫葦站在瞭望台上,能夠看到前線火光衝天,也想像得到戰場上是橫屍遍野,流血漂櫓了。慕容珩和溫政幾度率軍親征,他們一個是溫葦的夫君,一個是她的弟弟,她的心中如何能夠不煎熬?

“殿下,你會相信我嗎?”溫葦明知道慕容珩對她的心,可是越是到了這個時候,她的心越不能安定。因為她的身世,軍中已經起了不少流言蜚語。再加上離火的事情,雖然她已經告訴了慕容珩,可是終究她是不希望這場戰爭再死傷更多的人了。無論是天雍人還是姜國人,亦或是南章人。

“我信你。無論將來怎樣,我都信你。”慕容珩的手輕輕地撫着溫葦的後背,溫葦的憂心,他都明白。而且她願意用離火來表達對天雍的忠誠,其實她愛護天雍的子民與愛護姜國的子民,都是一樣的。

溫葦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慕容珩,也沒有告訴薛復。在薛復帶她離開南章之前,他們便已經有了決定,只是這個決定對於溫葦來說,有些冒險了。可是那是將死亡降低到最小的機會。

這也許是唯一的機會了,溫葦與段宜川裏應外合,這一次她準備再次進入南章皇宮,面見皇上。慕容珩不能一起去,若是讓姜國的將士們知道了天雍的統帥居然去了南章,必定軍心大動。但是若是告訴了慕容珩,他必定不放心溫葦,如此一來,只怕要錯失良機。所以溫葦寧願隱瞞了慕容珩,也不能因此失了大局。

前面黑燈瞎火的,溫葦戴着斗篷,身邊只讓楚涔跟着,她們主僕二人正往前趕着路,沒想到前面就想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參見王妃。”

“是你。”溫葦看清楚眼前的人的相貌時,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了。究竟,她還有什麼能夠瞞過他呀?能彼此相伴,再走過這一段路,也是上天開恩了。

薛復與溫葦一同去面見南章皇帝。龍炎石,就是離火的最後一種原料。這一點,還多虧了那時候秦意的提醒,溫葦才能窺破這關鍵的一步。在段宜川的提前交涉下,溫葦和薛復很快便見到了段乾承。

之前是段乾承放了她一命,如今對她,恐怕已經沒有父女之情了。段宜川很清楚這一點,父皇對子女們,從來都是嚴苛的多,多年來他的叔叔伯伯,表兄表弟們,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可見其親緣淡薄,他自然是不敢拿溫葦的性命開玩笑的。

“陛下若是不相信,草民可以為陛下演示一遍。”薛復將溫葦所研製成的離火,擺在了段乾承的面前。段乾承是知道離火的威力的,所以之前一直有所忌憚,若不是有人向他提出了化解之法,他也不會那麼貿然進攻......

段乾承還沒有完全被權勢蒙蔽雙眼,也許是溫葦上次離開南章之前給他留下的話,讓他醒悟過來了。他終於答應與天雍和姜國定下盟約,相安無事了。雖然這一份安定也許保持不了多少年,但是至少他們護住了此時國土上的百姓,能夠盡情展開笑顏,不必受戰火的紛擾。

溫葦原以為可以跟薛復平安離開南章皇宮的,可是沒想到薛復卻自此與他失去了聯繫。

三軍偃旗息鼓,稍作休整。因為溫葦又一次的自作主張,氣得慕容珩好幾天沒有理她,但是溫葦稍微來兩次苦肉計,慕容珩還是捨不得她的。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溫葦才越發地膽大包天。

......

段宜川扶着秦意的雙肩,“我相信了。我相信你不是這個地方的人了。”

“你終於相信,我不是卿無眉了!”秦意不知道自己是高興多一點兒,還是遺憾多一點兒。

“你不是說過了嗎?離我三尺遠!”

“身為女子,不該怎麼記仇的吧?”段宜川眼睛都不肯眨一下,雙眼就這樣盯着秦意,嘴裏說著他曾經與卿無眉的對話。

“我不記仇記什麼呀?你呀?”秦意同樣也看着段宜川,嘴角浮現了若有若無的笑容。也許,以後都見不到了吧。她替卿無眉感受到了段宜川的真心,希望她離開之後,他們兩個能有再續前緣的機會。

秦意和韓落突然消失了,在戰火重重之中,段宜川再也找不着那個會較真到每一句話都要跟他解釋得清清楚楚,最後還生怕跟他沾上一點兒關係的姑娘了。

溫葦還是放心不下,決定親自再去見溫政一面,想要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想。在她還只是懷疑的時候,她就開始勸薛復功成身退,離開這個紛繁複雜的地方了,可是他那個時候沒有離開。溫葦就該知道,他是不會選擇後退了。若是他還有愛的人......若是他還有在乎的人,在等着他的話,他也不會這樣不顧惜自己,全然就豁出去了。

“我問你,他有沒有給你下旨......”

“有。”溫政將這件事情瞞在心裏這麼長時間了,一直也沒有個人可以傾訴。他害怕再連累更多的人,他也知道父皇虧欠了周家太多太多了,他原先是一心想要補償薛復的。卻沒有料到,最終自己的大業,竟然還是需要薛復來成全。

溫政戰功赫赫,受人敬仰,而溫煦早已失卻民心。所以,溫煦讓溫政二選其一,殺了周景淮,名正言順地繼承皇位,或者不殺,發動兵變,成為弒父篡位的罪人。晉王已經伏罪,而罪魁禍首始終沒能為那一場無妄之災付出代價,也許他的代價會是餘生的孤寂吧。諾大的皇宮之中,不會再有人真心待他了。

周景淮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就當是他這個做謀士的,最後盡一份力吧。可是這真的值得嗎?溫葦想到,若是周景淮,他生在別的國家,就算是生在一戶普通人家,一輩子耕田養牛,也許都要比如今的他,輕快一些。

薛復,周景淮!景淮哥哥!何時,才能聽到你應這一聲呢?

一年後。

陛下病重難返,急召景王和王妃進宮。慕容淵將皇位傳給了慕容珩,早在慕容珩從姜國回來的時候,便和慕容淵開始部署了。徹王和譽王的野心昭然若揭,只待慕容淵一走,恐怕又是一場風波。幸好他們早做了準備,慕容珩下了令,徹王廢除封號,貶為庶人,永生都留在兗州,無令永不得再入仕途。而譽王,念及多年叔侄之情,慕容珩還是從輕發落了。讓他和溫祧回封地去,無詔不得回京。

段宜川已經順利登基了,他與段曦洲多年來的明爭暗鬥,終於算是結束了。直到這個時候,已經被慕容珩封為皇后的溫葦,在天雍的宮殿中再次見到蕭凜的時候,她才明白了,這場戰爭,原本就不該來啊!

一切已經回歸了平靜,她也無意再生風波,只是也難免為這世間的人情涼薄,而心酸非常。這時候,溫葦見到待自己數年如一日的慕容珩,不禁心生暖意。慕容珩已經下令,廢除六宮,並且立顯允為太子。

“等到阿允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我們就找個清靜的地方,過尋常人的生活。到時候我們可以去你所有想去的地方,看看各處的風景......”

此時院牆邊上種着的桃花樹上,遺落了一隻風箏,上面寫着一句詩:幸得識卿桃花面,從此阡陌多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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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蓋亂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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