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如你所願
“不能人道。”
顏清只說了四個字。
夏螢抬眸望向她的同時看到了一株花從含苞待放到芬芳怒放的過程,道她雍容華貴又有幾分飄逸出塵,嘆她國色天香卻略嫌調皮頑劣,他漫不經心的目光慢慢聚攏。
“很好的建議,我採納了。”夏螢雲淡風輕回了句。
顏清用力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因為再說任何一個字都會“用力過度”激怒這隻蟄伏的猛獸,接下來只需保持沉默,等待他指示。
夏螢把自己的肖像畫捲起來,放在火里點燃,明暗不定的黑眸看着它一點一點燒成灰燼,彷彿燒掉不止是顏清所畫的肖像那麼簡單,還有一絲一絲的莫名情緒。
在畫卷燒盡后,他拍拍手掌往門外走去。
唐三娘想要向顏清稟報今日所辦之事,去書房尋她時就那麼迎面看着一個氣宇軒昂、俊美超群的少年從書房邁步而出,旁若無人地從她身邊走過。
當唐三娘意識到這人就是傳說中的鎮國公府世子爺,自己仰慕許多年的男子時,連心肝都顫抖不已,左邊是心上人,右邊是大姑娘,一息之間她已經決定往右邊去了。
“大姑娘,三娘來了。”她趕忙進去查看。
顏清頭也沒抬,指着散落地上的灰燼道:“有空嗎?收拾一下。”
唐三娘強作鎮靜地點點頭:“我進來時小草在沐浴,月桂在後廚,當值的婆子在院門外。”她暗示沒人看到剛才有人從書房走出去。
顏清坐下,語氣還是那麼柔軟,彷彿什麼事也不曾發生,“今日在外面辦事還順利嗎?”
唐三娘出去取來箕帚和抹布清掃地面,很快掃好並抹乾凈,把垃圾收拾好才又進書房,心裏纏纏繞繞着那少年的雄健身姿,但不忘恭敬地稟報說:“大姑娘,我在外面辦事還算順利,為防有人利用假情報欺詐於我,共派了兩個人出去打聽。”
顏清頷首,“做得很好,你早些歇息,明日我可能要回顏府一趟,你陪我回去。”
顏老太太的性子很急進,按夏螢的說法,明日一早該是會派人去說動趙禾提親,而她的人則會在媒人過去時向李鳳苓通風報信,屆時三方角力,她應該在場。
唐三娘靜默了會兒,心裏像有蟻咬一般難受,最終還是壓下了私情的啃咬,恭順地答道:“是,那我去了。”
顏清有留意她的神情,有些事不足為人道,得埋進湖底。
“告訴月桂我不餓,都早些歇下吧。”
唐三娘皺眉道:“您在外面折騰許久,多少吃點吧,我去后廚看過,月桂熬的粥,該是要送進來了。”
顏清知她們一片苦惱,可實在是沒胃口,夏螢剛才對她說的話,有很多還沒理解透徹,若只當是耳邊風來聽不僅侮辱了他,更侮辱自己。
她需要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再去細想各個問題,盡量作出最好的應對之策。
“無礙,我晚飯吃得很飽,喝杯熱茶就好了。”
唐三娘不敢再多言,“是。”
顏清起身回到裏間,恰好蘇桅草和月桂一同來到,一個端來熱茶,一個端來肉糜粥。
“主子,您看月桂熬的粥香噴噴的,您吃點吧。”蘇桅草越來越喜歡月桂了,不僅燒菜越來越好,還越來越體貼。
月桂把托盤擱到小几上,將蓋子打開,熱切地看着顏清笑道:“大姑娘,熬了很久,您嘗嘗?”
顏清略為低沉的目光一一掃過眼前三個少女,笑了笑,“其實我很乏,本來不餓的,給你們一人一句說得我的饞蟲醒了,盛一小碗來吧。”
蘇桅草三人你眼望我眼開心地笑着,月桂連忙盛了一碗粥,盛的時候還講究手法,送到顏清手裏時已經是適合入口的溫度。
顏清喝了熱水才吃粥,為免她們站着等待受累,很快吃完,“好了,各自去歇息吧,明日還有很多事兒要處置。”
“是。”月桂把碗收拾好,端了出去。
唐三娘也跟着去了。
蘇桅草侍候顏清躺下,給她推拿小腿和足部,“主子,鋪子應該再有三日就裝修好了,陳掌柜還說您定的藥草和用具會在明日下午到,他會親自驗收。”
顏清將左邊鋪子後院用作倉庫,右邊划給陳恪住宿,待材料和工具到后,她可以先行制香了。
“都順利吧?”
蘇桅草笑道:“陳掌柜貼街招招工匠的辦法很有效,一切順利,雕的花老漂亮了,感覺和主子畫的一模一樣。”
顏清明白那些工匠裏面可能摻和了其它勢力派來的人,會不會埋下什麼禍根尚且難說,她無法親身到場,只能以後事發再處理了。她心裏雖是這樣想,但面上還是笑道:“很好,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蘇桅草笑咪咪地說:“主子說的是。”
片刻后,顏清沉沉睡去。
蘇桅草悄悄地取來被鋪想打地鋪,後面進來的唐三娘將她攆了出去,自己卻鋪好床鋪睡在顏清床榻旁邊。
唐三娘想到那個來路不明的善於易容的刺客,又想到江陶傑的餘黨未清,擔心夜裏會再有刺客造訪,蘇桅草那點武藝不夠看的,還是得她來。
翌日清晨,雞鳴人起。
顏清起床用完早膳,還去書房翻閱日前寫下的調香方子,蘇桅草建議她到鋪子巡視。
“我去只會令他們束手束腳,耽誤事。”她很清楚自己現在對普通人的影響力,還是等材料到了去調香較為務實。
蘇桅草想着有唐三娘在,自己去鋪子幫忙得了,“那婢子去幫忙行嗎?”
顏清點頭道:“你多留意工匠做柜子時可有貓膩。”
蘇桅草驚訝地問:“主子,不是吧,做柜子桌子樓梯什麼的也能做手腳?”
顏清抬頭看着她,耐心地解釋:“有些人手段毒辣而心思細膩,可謂無孔不入,多留個心眼為妙。”
弄個與皇家相關的禍根埋進木材裏面,將來用事件引出,即可置她於死地。
這種簡單又陰毒的小手段是雖不常見,可一旦得手,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蘇桅草連忙挺直腰脊道:“主子放心,婢子馬上去監工!”
顏清再次集中注意力去檢查調香配方,若有明顯的相衝或相剋之物便剔除。
須臾,月桂臉色惶然地問:“大姑娘,您是不是多虐了?人心會險惡到這個地步嗎?”
唐三娘聽到時心裏也是非常震驚,大抵只有朝爭才會有那種埋得那麼深的手段了,也不能說大姑娘多疑,搓搓手沒吱聲。
顏清還是非常溫和地答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忘了嗎?”
月桂一聽,毛骨悚然,是啊,怎麼忘了呢?她原是楊大太太安插在大姑娘身邊的眼線!顏老太太和楊大太太原來想對大姑娘做什麼,她清清楚楚,只是後來她臣服於大姑娘,楊大太太也因利益的牽扯而與大姑娘結盟而已。
這是大姑娘的本事,若換個傻姑娘,恐怕骨頭都沒了。
“婢子該死。”
月桂說著,膝蓋便跪下去,顏清只好讓唐三娘阻止她,“又忘了我交待過的話了,罰你去浣衣一日。”
月桂笑着應道:“婢子這就去。”
顏清擺擺手,沒再說什麼,擱下方子取醫書看。
半個時辰后,容志來報信,說顏老太太已經派人去趙禾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