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戰鬥
這裏的首領，還是陳穩之前見過那位。
他上前迎接這位騎摩托歸來的銀蛇幫眾，遠遠地他便瞧見，這摩托車上還牽連着一根白色數據線，足有十數米長。
這數據線后連接着的，是之前的那個背劍的男人，他仰面躺着被摩托車拖行。
在他的頭上，身上都有大量的割痕，那割痕將他血肉一寸寸割開到能看見白色的骨頭。
摩托車手，將這背劍人拖行到了首領面前，他也走下摩托車，把放在車後背，已然目光獃滯的那個男孩，放在了這廣場上的某一點。
這些點位都是精心調試過的，可這位摩托車手對流城很熟悉，所以哪怕這男孩軀體已然僵硬，他也放的很精確。
“這孩子估計求生意志測試的分數挺高的，他看見這小子被打暈，被我拖行了有小半公里，才終於放棄希望的。”
“又是一個愣頭青，近年來少了些了呀。”銀蛇幫首領說道。
“這愣頭青倒有倆把刷子，我費了些手腳，只不過估摸着他智商應該不太行，我們已經把蛇童的求生宣言弄得夠弱智了，這人還上當。”騎摩托車的人講。
“記憶查看過了嗎？”
“他的記憶鎖很高級，不是我們的手段能破解的。”
“開鎖？聽青羊觀這邊的主事人說，那個叫陳穩的挺厲害，今天早上我們不還拜訪過他嗎？”
“他會願意接這種黑活？”
“你打電話問問王子冬，錢不是問題。”
“先不急這一點，不是還有五個蛇童的求生意志測試沒有做完嗎？我們要等下去嗎。”
“蛇神大人會召喚他們的，不用着急。”
“那現在就開始了。”
“我們就是在等你回來而已，牧蛇三寸。”
“那我們開始吧，牧蛇五寸。”
首領被稱為牧蛇五寸，拖回背劍人的是牧蛇三寸，這是依據他們在銀蛇幫里的實力排名，所做出的編號，數字越靠前，實力越強。
牧蛇三寸到場，牧蛇五寸便宣佈儀式開始，所有聚集在此的銀蛇幫眾都開始行動，他們站好了自己的位置，將所有從敞開手提箱裏站起的蛇童們，圍在當中。
牧蛇五寸觸摸藏在自己手臂里的小型操作器，利用天空中蕩漾開來的雲網，開始連接銀蛇雲端，讓藏在雲端里的數據洪流，能夠藉由他降臨此地。
所有的銀蛇幫眾都在此刻喚出虛擬屏幕，開始做好迎接這波數據流的準備。
最先降臨的，是聲音，密集的莎莎聲，從所有屏幕中傳來，這裏並沒有聲波轉換裝置，可聲音還是從單純的數據流里，溢了出來。
這聲音剛開始是混亂的，可隨着操作虛擬屏幕的銀蛇幫眾迅速處理，聲音變得有秩序，變成了人們能聽懂的語言。
“神祗：銀蛇。”
“危害等級：紅幽靈。”
“影響範圍：街道。”
“習性：喜歡感受人類的恐懼，喜歡查探人類的爭鬥。”
“已探明能力：記憶更改，爭鬥慾望提升，製造混亂領域。”
“收容方式：數據流儲存。”
“——祂來自人心間的疏離。”
這段信息，來自於終焉教團的標註，在很多年前，詭異的事物進入賽博世界，祂們確實造成了不少的麻煩。
可人類的理性和強大的分析工具，還是將他們戰勝，並對祂們進行了反編譯，讓他們能夠以網絡數據的形式，被儲存，被下載，被召喚。
銀蛇幫的這位神祗，來自於他們幫主虔誠的“意識朝聖”，這是一種需要精神意識進入到雲網數據端中，跟神祗建立聯繫，從而接引神祗降臨世間的行為。
在這段標註着銀蛇的信息顯現以後，更宏觀的數據流開始湧現，祂從每一個銀蛇幫眾展開的虛擬屏幕上湧出，這些密密麻麻的斑點，開始組合成一條蛇的形狀。
這蛇的鱗片，是無數純白色的數字0和數字1，眼睛是旋轉變換的方程式組成的螺旋，吐出的蛇信，是流動的粉狀粒子。
銀蛇在出現以後，就開始捕捉光影，周圍所有的光明，無論是透明燈管里的粉白光，還是廣告招牌上的藍黃光，甚至汽車上的AI綠光，都被這條蛇捕獲。
光的消逝，就意味着影的強盛，所有的光都匯聚，也代表所有的影子，開始吞沒一切。
黑暗降臨，可所有的銀蛇幫眾都沒有感受到恐懼，因為在他們的中央，那條閃亮的白蛇，已經擁有了祂的軀體。
祂懸浮在空中，舞動着亮銀色的軀體，祂身上出現了黯淡的連接線，這些線跟所有的虛擬屏幕對接上。
祂是被虛擬召喚出來的神祗，卻能干涉和影響現實世界。
銀蛇舞動，在銀蛇下方的孩童眼睛也開始變得靈動起來，在他們之前處於獃滯的時候，其實是他們的記憶已經被抽幹了。
那時的他們，只是無知無覺的工具人而已
現在，在銀蛇的干涉下，新的記憶開始進入他們的腦海。
這些記憶里，大多都是混亂的，無序的，比如說會出現一個黑客正在蹲坑的記憶，也同時會出現一個酒鬼正在懺悔的記憶。
這些出現的記憶，身份不同，行為不同，本身也不符合時間順序，就像一團被揉散的漿糊，一股腦的倒入了這些孩童的腦子裏面。
當然，這些記憶里不僅有這些無意義的雜亂信息，有效的部分也很多，比如武術招式，修鍊程序，操縱咒語，暗鏈詛咒。
這些有效的部分，將直接決定，這些孩童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能否脫穎而出。
在所有的孩子都在被記憶風暴侵入腦海之時，世界也開始發生改變。
銀蛇吸取的光，開始重新散出，白光驅散黑暗，卻沒有讓這亘古夜空也變成白日，而是喚起了一棵棵樹木，一塊塊土壤，花和草，以及出沒在林間的生物。
這裏的樹木，都亭亭如蓋，可每一片葉子上都能看出枯黃而腐敗的氣息。
那些花草，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變質，花蕊當中出現牙齒，草的根須變成尖銳的刀刃。
更別說那些奇形怪狀的生物，它們的形狀在現實當中，根本不可能達成，完全沒有對稱，扭曲而混亂。
這是一片黑暗而糜爛的樹林。
銀蛇散出的光芒，化作流動的帶着白色光點的霧，在樹林當中照明。
原本的那個十字路口，依然存在，賽博時代的道路指示燈，紅黃綠閃爍着，將這片森林襯托出幾分異樣氣息。
所有的孩子都在此刻，望向牧蛇五寸，那個銀蛇幫的首領。
牧蛇五寸對所有的孩子講：
“開始吧，這是屬於你們的戰鬥，請無論如何，生存到太陽升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