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遲早會變回女子的

未來……

什麼樣的未來？

“我們可以像凡間尋常夫妻一般，拋卻一切雜務，在一起讀書寫字，紡織種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後有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男孩長得要像你，清秀又高大，女孩要像我，不，我之前被晒黑了，不好看了，她得像你一般白才行。”

精衛摩挲着風長碩的腰帶，一步步又摩挲上他的腰，他的胸口。

精衛低着頭，看不見風長碩的表情，可是她心中斷定，此刻的風長碩一定有所動容。

“我從小到大喜歡的第一個男孩子，便是你，如今如願當了你的新娘子，為何不好好過日子呢？賭氣不見也是一天，恩愛纏綿也是一天，那為什麼不按照自己心底的喜歡來做事呢？”

“恩愛纏綿？”風長碩的語調有些異常。

“我愛你，我想與你恩愛纏綿着過每一天。”

精衛雙臂攬上風長碩的腰，卻只是虛虛地攬着，也不靠前，彷彿害怕似的。

小女孩子害羞不就是這樣的嘛？既發了狠想去擁抱，又不敢抱緊。

風長碩覺得自己全身都僵硬了，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你說……你愛我？”

“嗯。”精衛點點頭，“那時我與你約定了要辭官去凡間，我日日在那書房等你，左等右等，你始終不回來，見了面也冷冷淡淡，我那時心想，是不是因為我太主動，你嫌棄我輕浮，覺得我放蕩，可是，我只是因為愛你……”

“不是！”

風長碩一把反手抱住精衛，抱得實實的，兩個身子密不可分。

當初那些冷淡，都是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一方面，他原本只想讓精衛知道他是一個軍師，一個不用上戰場的沒有危險的軍師，省得精衛擔心。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讓將士們知道精衛的存在，他想保護精衛。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假裝推開她，並且加緊了行程，提前開戰，好早日帶着她去凡間，兌現自己的承諾，跟她過那種平凡日子。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受了那麼多傷害，有那麼多的想法，甚至……最後竟然跟着小來私奔。

“對不起，我只是那個時候顧慮得太多，沒有在乎到你的感受。小衛。”風長碩在精衛耳邊輕輕道。

精衛垂着頭，在他的懷裏，臉上露出一絲厭惡和憤恨。

可很快那種厭惡憤恨僅僅閃現了一下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初見的笑容：“我不怪你，只是往後……你要比我喜歡你更喜歡我一些……”

“好。”風長碩點點頭。

“還有，從前都只是我主動，以後你要更主動些。”精衛在他的懷裏輕輕道。

“主動？”風長碩咽了口口水。

“就是……就是那種主動。”精衛抬頭，含羞帶怯地望着他。

“哪種主動？”風長碩面露笑意。

“你知道的那種主動。”精衛帶着委屈的哭腔，“難道，這也要我做女孩子家的說嘛。”

話音剛落，風長碩低下頭，吻了一下精衛的唇：“是這種主動嗎？”

“嗯。”精衛輕輕嗯了一下。

風長碩又鋪頭蓋臉地吻上來，一股鈴蘭花的香氣充斥在精衛的鼻腔，叫自己整個身子都綿軟無力。

這是一種多熟悉的味道，和那個清秀的書生那樣相得益彰，從前讓她覺得欣喜，覺得甜蜜。

可是如今卻……這般彆扭和憤恨。

初始相思綿綿不絕，如今卻怨恨厭煩深深。

他的吻逐漸加深，很快就開始了進一步的糾纏。

精衛強忍着噁心，順從着他。

“再喚一次子衿。”風長碩要求道。

“子衿。”精衛紅漲了臉，怯怯道：“我……從未經歷過……”

風長碩似乎略微震驚：“你和小來沒有過？”

“你說什麼呢！我和他之間清清白白的。”精衛面帶慍怒。

風長碩一下子興奮到語無倫次：“我還以為……我以為……”

“你以為什麼？”精衛反問。，“你是我唯一喜歡過的男子。”

“我以為你……”風長碩又一次語塞。

精衛主動吻上風長碩的唇，終結這個話題。

所以，你無端猜想我和小來有貓膩，也是你殺了小來的理由之一嗎？

精衛心中冷笑。

天宮

“你是誰？”

陸壓看着眼前攔住自己的男子，有些疑惑。

“在下風長莫。”男子穿着官服，不卑不亢。

風長莫？就是那個前朝節芒的大兒子，當年開城迎接魁隗大軍的那個風長莫？

據說這廝如今在新朝里做官，和他那做了逆賊的弟弟早已不是一路的。

只是如今攔住自己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和風長碩暗通曲款，聯合想出了這個計謀？

“你有什麼事？”

陸壓抱緊了祁羽，戒備地看着他。

風長莫用奇怪眼神打量了陸壓許久，又打量了祁珩許久，方才問道：

“你和朝兒是什麼關係？”

眼前這個男子，打鬥時的習慣性動作，一顰一笑，都和她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原本風長莫覺察到天宮內氣息異樣，知道是有風長碩的卧底或刺客，沒想到來了一看，卻發現除了那張東輝，竟然還有兩個男子。一個他認識，是沉睡了千年的祁珩，而另一個雖然面生，卻總給他一股熟悉極了的感覺。

又是一個來打聽故思公主的神仙。

陸壓心想。

“你猜嘍。”陸壓漫不經心。

“你是……”風長莫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祁珩，“朝兒和祁族長的兒子？”

“噗！”

陸壓幾乎一口水噴出來。他陸壓雖然長得俊美無雙，宛如凡間十八歲少年郎，引無數仙女仙娥競折腰，可要說成是祁珩的兒子，那也太離譜了吧？

祁珩的模樣，和自己也相差無幾，怎麼的就可以升一個輩分當自己的父親了？

“能當我爹的，這世間還沒把他生出來。”陸壓挑眉。

這話一點都不錯的。他混沌神為天地靈氣所塑造，哪來的爹？

“你若不是朝兒的兒子，那難道你就是朝兒？”

風長碩的語氣並不像疑問。

祁珩兩步上前，擋住風長碩，將陸壓護在身後，宛如護崽的老母雞：

“風兄想的未免過多了。”

風長碩笑：“我就知道是。若他不是你也不會這樣，百般護着他。”

陸壓見祁珩站在自己身前，感覺自己從前似乎也見過這一場面。

記憶里寒風烈烈，自己的手腳好像動彈不得，黑暗之中，金戈相接的聲音和醇厚的宛如晚間的楓葉在風中顫抖的聲音。

刀光劍影，在最關鍵的時候，一個男子的身影擋在自己的面前，輕而易舉地為自己擋去最致命的一擊。

驀然地，自己的心開始怦怦的亂跳，不知是因為那危險，還是因為有這樣一個男子的身影在前。

只是那時候看見的那個背影，更高大一些，許是那時候自己身為女子矮一些，視野也更低一些。

可是陸壓可以確定，破碎的閃現的，記憶里那個男子的背影，可現在這個眼前的背影，是重合的，這是同一個男子。

閃現的記憶牽動着現在的自己。明明自己現在還是男子身呢，怎麼心臟也開始加速跳動了起來？越來越和自己的記憶里那種頻率統一步伐。

祁珩道：“是她又怎麼樣，不是她又怎麼樣呢？”

風長莫不語。

“是她，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如果不是她，她也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大舅子，你說呢？”

祁珩語調上揚，頗有幾分示威的語氣。

陸壓愣了愣。

什麼情況？

為什麼突然來一句大舅子？

誰都知道風長莫不是故思公主的親哥哥。

那……祁珩這一句刻意的大舅子？

心下瞭然。

祁珩這是吃醋。

故思公主，這個從前的自己，竟然這般招蜂引蝶的嗎？一個丘流亞，一個祁珩，現在又來一個風長莫……

看來自己的桃花運果然……優秀得緊啊。

不過真要在這三個裏面挑，還是祁珩長得最好看一些。

看着祁珩這一臉正室的模樣，看來故思公主的確選擇了他。不錯不錯，眼光很不錯，陸壓覺得還算滿意。

風長莫愣住一會兒，臉色鐵青道：“我既是她的兄長，就有權知道到底在哪。”

“那你覺得她在哪兒呢？”

祁珩不直接說。

風長莫語塞。

“走吧。”祁珩不搭理風長莫，領了陸壓便走。

陸壓腦中此刻一會兒是記憶閃現，一會兒又是為故思公主不停地分析理清感情路線，便任由着祁珩拉着走了。

等陸壓驚覺過來，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被祁珩牽着。

“祁珩。”陸壓叫住了祁珩。

祁珩回眸，雖然表面鎮定，可眼底的那些忐忑不安，還是出賣了他。

“祁珩，你這般不想透露我的身份是為何？”

祁珩彷彿鬆一口氣，輕描淡寫般：“沒什麼。”

“沒什麼？”陸壓皺皺眉，“我有些不懂，縱然故思公主由天性便招惹萬物的婆羅果所變，只是這般招蜂引蝶，你倒也願意……”

“住口。”

陸壓話沒說完，就被祁珩打斷了。

此刻的祁珩眼神竟是從未有過的銳利和嚴肅。

陸壓愣了愣，以往祁珩總是微笑着惆悵着溫柔着看着他，從未像今天這般如此的嚴肅，甚至到了兇狠的地步。

為什麼？因為自己說了故事公主的不好的話嗎？

所以……以往那些或溫柔或惆悵的微笑和眼神，都不是給自己的，都是給那個故思公主的嗎？而今天這種嚴肅的眼神，才是真正給自己的？

不知為何，心裏頭有些不舒服。

即便知道她就是自己，也照樣的不舒服，因為那不在自己的記憶里，就幾乎是另外一個人一般，與自己幾乎沒什麼關係。

試問這天上地下，有誰願意別人看自己的時候卻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祁珩接着道：“你沒有她的記憶，你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又為何這樣理直氣壯的去評判她？”

理直氣壯的去評判她……

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嗎？

所以不配去評判她，我可以去參與他們的過去？

呵，說什麼自己就是他的卿卿，原來只不過是個局外人。

陸壓一垂袖子，冷冷道：“我自然是沒有資格的，你既然這麼喜歡她，有本事便抱着回憶過一輩子。”

“陸壓……”祁珩意識到自己口氣不好，急忙喚道。

“反正如今我就是這個樣子的，不管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

說罷，陸壓甩一甩袖子，自個兒轉身就走。

“等等！”祁珩急忙上來扯住陸壓的袖子。

陸壓又是用力一甩，臉上怒容更甚。

祁珩兩隻手一起拉上陸壓的袖子。

陸壓一個解縛術施下來，用的靈力不多，只是想叫祁珩放下手。

沒想到祁珩生生抵住了這股力，手牢牢的抓住他的袖子，攢出血來也不放。

瘋了嗎？

陸壓正要教育祁珩，卻聽祁珩道：

“卿卿……”

陸壓越發不高興：

“誰是你的卿卿？你的卿卿在你的回憶里，我是陸壓，堂堂的混沌神陸壓，聽明白了嗎？”

原本想着這段話能把他給打發了，沒想到此刻這個清俊的男子竟然宛如一隻受傷的小獸般，委屈又柔弱道：

“我不管。你就是我的卿卿，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不管你喪失了多少記憶，也不管你的真實身份有多神秘，你都是。”

陸壓有些無奈，覺得腦殼疼。

這麼一個平時正正經經的人兒，耍起無賴時竟然有這般好玩，當然也有些無恥。

“你不是覺得我沒有資格來評價你的卿卿嗎？”陸壓故意抬高了聲音，假裝自己還在生氣的樣子。

“你當然有資格。只是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自己，因為你是一個值得我喜歡，我保護的女子。”祁珩看着陸壓的眼睛，一句華麗的辭藻都沒有，卻滿是真誠。

陸壓看着祁珩熱切又堅定的眼神，莫名地，自己的心也升騰起來。

“我……我是個男子。”陸壓很認真地回答。

“遲早，會變回女子的。”祁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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