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城
冬日裏的北風沒完沒了的吹個不停，臘梅花一直在盛放。飄飄洒洒的落得到處都是，不管是青墨家裏還是丘下的大路上，到處都是花瓣和花朵。完全不顧北風早已將周邊田裏山外吹得一片雪白，吹得村子內外一片寂靜。直到接近大年，遠近各地謀生的村民陸續回到這個名叫梅村的庄落。村裡才傳出過年庭掃的聒噪熱鬧，傳出大年的清新喜氣。
大年過了數日，天才放晴。雪還沒有完全化開，臘梅花隨着微風輕輕飄落。而樹下就有人開始在送別。弟弟鐸辭幫大哥青墨一起把幾個箱籠搬上馬車，母親帶着家人立在門口相送。
“墨啊，有必要這麼急嗎？這到今天才剛滿月，你就這樣走了？小七那就是一團嫩肉啊，這剛滿月的孩子，娘怕是沒法照料好啊。你就不能再等些日子嗎？葭也身子正虛着，這樣趕對身體不好。要是留下后病，夠你們後悔一世的啊！”看著兒子不停的搬行李，母親一臉憂色，不斷勸着青墨。
聽得母親相勸，青墨把行李放好。來到母親面前，再次解釋道：“葭的母親年前就得了重病，說是來勢兇猛，讓葭速速回去，怕遲則生變。而我則山裡出了些事，捎信來說需要我這幾天趕回去。所以我先送葭到臨江城，過後再回山裡。”
母親神情有些低落：“唉，這年過得讓人揪心。既是這樣，那你就去吧，小心照料好葭，莫讓她受了傷寒。”
“我曉得。”青墨應道，轉頭對着母親身邊的侄兒侄女說道：“你們二個在家要聽婆婆的話。照料好小七，下次回頭我給芸買件臨江最新式的裙子”
“是不是真得啊，那我會小心看好小七的，他很乖的，就知道睡覺。”芸虛歲只有五歲，但女孩子愛美的天性自小就有。聽得有裙子，兩眼冒花。還未等大伯說完，就搶着說話。
“那肯定是真的啦，不過啊，穿裙子要長發才好看，你頭髮還是短了些，以後啊勤快些自已梳理頭髮。莫讓婆婆又剪短了，蓄着穿裙子！”
芸聽得直點頭，咧着嘴，笑得不見眼。一邊的喜急了：“我呢，大爸，那我呢？”
“你啊，如果你在家聽話、乖，能幫着妹妹看好小七的話，我給你弄把山裏的小劍送予你！”雖說侄兒年紀更長兩歲，但性子沉悶一直不太好動。但青墨也沒有在意，許下了禮物。
喜也樂得直拍手掌，叫道：“好，好，太好了，我一直想有一把山裏的劍。這回總算是有了！放心吧，我一定會幫着妹妹看好小七的！”
見喜也滿意了，青墨這才轉身走到初葭身邊攙着她，並對另一邊也攙着初葭的女子說道：“今天天氣好，待得中午日高，麻煩弟妹給小七洗個滿月澡。”
見弟妹應了下來，青墨這才扶着葭緩緩走向馬車。初葭一臉沉靜，隨着青墨走向馬車，就要攀上之際，轉過身來看了看房舍二樓卧室，小七現在那睡覺！兩行清淚就順着雙頰流了下來。看得青墨鼻子直酸，低聲勸慰了兩聲。就扶着初葭上了馬車。
讓初葭安坐好，拉過被褥蓋嚴實。確認了所有籠包都已搬齊后。青墨探出頭對着前面的趕車老漢說了聲：“華叔，出發吧，我們要盡量在天黑前趕到府城過夜。”
說完就放下帘布。隨着華叔一聲吆喝，馬車碾過雪地上嬌艷的梅花，不管不顧！只余着花泥和着雪水裹着車輪，一路馳去漸行漸遠。樹下送行的眾人目送馬車離去。
到了府城，青墨就換了馬車。沒有休息，連夜出發，一路向北。就這樣每到一個城邑或大些的集市，都換馬車。日夜不休，一路疾馳。兩人也只能趁換車的空隙匆匆洗漱和吃點熱食飯菜。其它的時候都在馬車裏就着溫水啃些乾糧。如此連續七天，終於看到了遐邇聞名的南山。
南山，是臨江城西南不到百里的大山，連綿百餘里。高聳入雲，險不可攀。然而這並不是南山名動天下的主要原因。南山之所以如此出名，是因為南山是一座仙山，它與大江北岸的昆吾山本是一脈。傳說中是被仙人以莫大神通一劍從中劈開，大江便是那劍痕！而南山就是昆吾山落在大江南岸的一段。
昆吾和南山都有修仙者。各自以其莫大的神通除魔衛道。然是人總有恩怨，紛爭不斷。最終導致昆吾和南山分成兩派。以大江為界，大江以北屬昆吾山主管，扶持冉相國，人稱北國。大江以南為南山主管，由有虞氏建國管理。世人稱之為南國。先有南山，然後才有臨江城。臨江城本是江邊大邑，人口眾多。數百年來又是南國都城，更是繁華無比。
看着窗外的南山，青墨拿出水壺擰開蓋子，遞給面前的初葭。說道：“六七天了，總算是要到臨江城了。六七天一直悶在車裏不能動彈，可把我悶壞了。一千五六百多里路啊，真是不容易！這麼趕，想必是把你也是累壞了。來，喝口水潤潤嗓子。”
初葭嗯了一聲，接過水壺，喝了兩口又遞迴給青墨。說道：“想來離臨江城沒多遠了吧？幾時能到啊？”
“還有七八十里路，估計要今晚才能入城了。”青墨說完，也舉着水壺喝了幾口。這才把瓶蓋擰緊。說道：“要不你再睡一會，說不得等你睡醒了我們也就到了。”
“我才不呢，都睡了幾天了，再睡下去就真成豬了。”初葭嘟着嘴，嘀咕了一聲。然後翻轉了下身子，換個更舒適的姿式半躺着。
“呵呵，行，隨你。那我陪你說說話吧。”
“不了，我怕風，不能受風寒，難不成你還怕風嗎？這麼多天了，讓你也跟着我一路窩在這車廂里。還要時時看着我，怪可憐的。去吧，出去遛遛。實在沒事做你就到臨江城轉轉，順便看看車行開市沒有，幾時有北上的馬車？一個大男人一天到晚守着我一個婦人算怎麼回事？沒點出息，去吧！”初葭倒是不樂意，要趕走青墨，作出一副要推青墨下馬車的架式。
青墨連忙撐着車壁，用手擋着初葭。口中叫道：“別，別，別。我已經去過臨江城了，就你凌晨睡着那會我就去過了。”感覺初葭收回了力道。青墨微微一笑，繼續說道：“我們也相處了七八年了，我是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呵呵，再說了，男人要是不守着自己的女人，難不成還去守着別的女人啊？那就不正常了！是吧？所以我就得守着你。這才是對吧，你說是吧？”說到這時，青墨腆着臉，一臉得意。
初葭聽得一臉嬌情，得意的數落道：“看你那得瑟的小樣，知情的才曉得你是守着我，不知情的還以為你是發了大財還是作着美夢呢！就差沒流口水了！”
“有打聽到車行什麼時候開市嗎？幾時才有北上的車馬？”止住笑意，初葭這才正色的問道。
“有，初七就開市了，都說吃了七寶羹，各人買零星。南方大都是初七開市，臨江城裏有些店鋪更是初五就開了市。今天是初十，早開市了。”青墨停了下，又接著說道：“不過剛過年，車行的車把式還不多，現在沒有車北上。最早也要等到十二，才可能有個把車把式回來開工。就是後天！不過有不少人已經在打聽了，要雇車北上。後續就要等節后的十七估計才有人了。你想幾時回去？要不等十七再回去，你就在臨江城休息幾天。我也好陪着你四處逛逛，買點東西。一年多沒回家了，總要帶點南國的特產回去才成吧？”
“不了，我還是想着早些回去，也不知道我母親病情怎麼樣了，實是讓人放心不下。我還是早些出發的好，就十二吧。至於買東西，明天我們逛他一整天，什麼會買不到？”初葭沒有同意青墨的提議，不想在臨江城多待，而是想早些回去。
“嗯，我估摸着你也是要急着走，所以已經落了定金。另外還約了彩虹，讓她明天到臨江城來找我們。以後就由她送你北上。”
彩虹這人初葭認識，那是南山外門弟子，經常會來臨江城。年紀不大，人很活潑，行事卻是老練。雖說她道行不高，然送自己北上，一路沒有什麼險地，只要不出現什麼重大變故，應是能保得自己周全。
“那就好！”初葭贊道。不過想想十二那天兩人就要分離，只得數日相聚了，心中有些發慌。不由的伸出雙手，拉住青墨的臂腕放在胸前，抱在懷裏。感覺還是有些空落，初葭乾脆挪動身體，把自己上半身撲進青墨懷裏，然後伸出雙手，環住青墨的腰背，緊緊的攬着不願鬆手。
青墨連忙往初葭那邊靠了靠，理了理翻亂的被褥，掩住初葭的上半身。又稍稍後仰了點，好讓初葭躺的舒服些。這才把手放進被褥里，握着初葭的手，輕輕摟着她，把頭靠在車壁上，輕嘆了一聲，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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