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漢裔
也許是長期露宿野外的緣故，昨晚被安排進都護府內就寢的曹奮睡得很香，要不是外面嘈雜的聲音他估計都能睡到日上三竿不起身。
被吵醒之後，曹奮也沒了睡意，走出房間想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才會這般吵鬧。
穿戴完畢之後出了房間，一路走到校場，聲音就是從這邊傳過來的。
只見校場中間安置了很多的拖車，上面已經放滿了麻袋。
“醒啦！”曹奮轉頭看去和他打招呼的是陶家二叔。
“恩，這是在做什麼？”曹奮指了指校場中忙碌的人們詢問道。
“來拖運糧食的，不用管他們，一群蝗蟲而已。”陶吳看着那些正在搬糧食的人一臉的不爽。
說完就拉着曹奮一起去用早膳。
吃飯期間忍不住對外面的那些人吐槽起來。
今天來的這幾批人來自烏壘城周邊的幾個西域小國，以前都護府強盛的時候，每個月的今日是他們前來議事的日子。
可是如今的局面大家心知肚明，前來議事當然是不可能的了，只怪華夏的人民太勤勞，這走到哪裏就種到哪裏，都護府的前輩們居然在西域這地方男耕女織了起來。
這百來年下來吧還卓有成效，硬是在這烏壘城的四周開墾出來不少的耕地，西域這邊的土地是真肥，而且還有很多中原不常見的農作物。
在這些不善農事的西域人手中也算是暴殄天物了。
後來光是烏壘城這一塊地方出產的糧食就頗為豐厚，朝廷還管事的時候從來就未曾從這裏徵收過一分一毫的稅收，反而會運糧餉過來。
即便是後來漢朝結束統治之後，都護府這邊也能做到自給自足。
聽到這裏曹奮很疑惑。
“就算現在朝廷對這裏鞭長莫及，也輪不到西域這邊的小國前來徵收糧食吧？”
陶吳無奈的嘆了口氣。
“都護府的建制雖然一直都沒有裁撤，可是咱們漢唐立國以來還未曾將眼光放到這邊，如今都護府管事的都是漢裔，心氣高的很吶！
那些小國過來拿糧的時候依舊口稱宗主國，他們自然是拉不下臉子拒絕的。”
“漢裔？”
“恩，就是早期的都護府將領和兵士在這裏娶妻生子紮根落地之後的後代，你不要看他們的外貌比較接近西域這邊的人。
其實他們都是漢朝西域都護府的後人，只不過當年大漢失了國祚中原大地狼煙四起，他們遠在西域沒有參與到戰爭之中。
雖然現在漢朝不在了，但是這些人倔強的很一心向漢，也就是我們現在私下閑聊我才敢這麼稱呼他們。
當著他們的面的你可要注意別提漢裔二字，他們可是以漢人自居的，要是讓他們聽見了肯定是要黑臉的。”
曹奮看到校場中運糧的車輛着實不少驚嘆的問道。
“烏壘城的糧食產出就如此豐厚，送人都這般的豪氣？”
“哪能啊，畢竟就這麼大點兒地方，這是打腫臉充胖子呢，別看眼前這些來運糧的一臉的恭敬奉承，轉過頭就指不定怎麼嘲諷都護府的人有多傻呢！”
“每年除了基本的口糧剩餘的都拿出來撐面子了。”
別看陶吳口中說出的話每一句都是在說這些漢裔很傻，為了面子以及所謂大漢宗主國榮耀寧願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
可是臉上的表情卻表達除了他對這群人的欽佩。
“這些人過得很難很苦又很驕傲，驕傲的讓人心酸，知道為什麼我在都護府做事嗎，他們這裏有規矩從來不收純粹的西域人，除非是他們自己的後代，因為他們覺得只有沿襲他們血脈的人才有資格守衛這都護府，畢竟他們身上也留着漢人的血也有這個資格！”
“可只要你是漢人，他們不管你是怎樣的出身，只要你願意他們都會給口飯吃。你想進都護府做事他們也絕對不會攔着。”
曹奮看着那些不僅送出了糧食還在幫着搬運上車的所謂漢裔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都護府在過去的百年之中也輝煌過，可是近些年又沒落了，自從漢唐來往於西域的商隊越來越多之後。
都護府的人見到有馬賊經常襲擊商隊，秉持着同為漢人的執念，他們自主的擔起了保護商隊抗擊馬賊的任務。
最開始的時候那些被他們保護的漢唐商隊甚至不知道這群西域長相的人跟着他們幹什麼，時刻還防備着他們。”
曹奮問道：“他們應該會說漢語吧，派人解釋一下不就行了，商人最是圓滑不過，有這樣的好事是求之不得的。”
“漢語當然是會說的，他們從骨子裏中仰慕中原文化，一代代的府衛雖然都是就近娶西域女子成家，可是漢文的教育一代都沒有停止過。
所以這些漢裔精通漢語的同時還熟練掌握不同的西域語言。”
接着陶吳露出一絲苦笑。
“偏偏這些面對諸夷驕傲無比的人，在真正遇上他們內心深處認定是同胞的人卻顯得說不出的自卑，連上去搭話的勇氣都沒有。
只是矜持的一路護送。
可是這西域多亂啊，諸國之間的區域就更加混亂了，那麼多的馬賊盯着這些來自漢唐的肥羊呢，就算他們一直保持訓練也經不起不斷的損耗和死傷。
到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了出城護送商隊的餘力，但是只要有漢唐的商隊進入這烏壘城之中他們就一定會提供保護。”
陶吳說著話指了指身後的都護府，“只要有漢人到來，這裏就會被騰出來給他們休息。”
又指了指校場中的那群人，“他們自己從來不住在府中，只有清明時祭祖的時候才會統一進入到那一座最大的閣樓中告祭祖先。
這一代代的都護府府衛可都在那裏面躺着呢，我之前也去拜祭過，那是相當的壯觀！”
陶吳講着講着察覺自己身邊沒人了，然後就看見曹奮背朝自己往都護府的方位走去，扯着嗓子喊道：“誒，曹小兄弟，我這話還沒說完呢，你去哪啊？”
曹奮頭也沒回的朝後揮了揮手。
“我去瞧瞧那群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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