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就是花兒也謝了
吃完飯,鑫紅說從西藏回來好多天都窩在家裏,下午要出去逛逛。
葉晉澤鼓勵說:“好,好。年輕人要多出去走走。這幾年舊城區集體改造,城市面貌煥然一新,大街小巷的變化也是日新月異。以前城市的大街小巷,好多都已改頭換面。出門的時候,記得讓司機送你,免得迷路。”
說完,若有所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回了趟書房,手裏多了張白金卡。
遞給了葉鑫紅,說:“出門要花錢,看什麼喜歡就買。找找以前的同學吃吃飯,朋友聊聊天。別替爸爸省錢。”
葉鑫紅撓了撓頭,有些靦腆,她推了推,說:“我自己有投資賺錢,不能做啃老族。”
葉晉澤皺了皺眉,說:“啃老族?是說我老嗎?爸爸老了嗎?你可千萬不能在你媽面前說,這樣就等於提醒她,應該在她面前多恭維我。你看爸爸的肌肉,雖然沒你大哥多,那也是成塊的,我是寶刀未老。”
說著,不忘伸出胳膊,做着展示肌肉的動作。
又說:“四五十歲的男人,經過歲月的磨礪,那是成熟穩重。”說完,揚了揚眉毛。
葉鑫紅聳了聳肩,翻了個白眼,說道:“自戀,絕對的自戀。年紀越大,自我感覺越好,這也是男人的魅力嗎?”
葉晉澤咧了咧嘴,颳了她一個小鼻子。把那張卡放在鑫紅的手裏,寵溺地說:“收着吧。爸爸媽媽努力工作,事業有成,就是為了能給你們一份生活保障,一份安逸的生活。你是我們的寶貝,爸爸一直想把最好的東西給你。我的寶貝就該衣食無憂,好好地享受生活。你開心了,過好了,爸爸才會有成就感。”
聽着父愛如天籟般的美好,葉鑫紅的心暖暖的,她愉快地接過了承載着滿滿愛意的白金卡,慎重地把它放到了側縫的上衣口袋裏。
一個月前,葉鑫紅從英國倫敦拿着經濟學碩士學位回來,她在倫敦留學了六年。
六年間,由於種種原因沒有回國一次。寒暑假和幾個朋友結伴,遊歷了歐洲各國的自然風光名勝古迹。
所以,一下子回到家裏,開始還真有些不適應。然後,她腦洞一開,靈光乍現,決定出門轉轉。既然決定出門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走遠些。隨即在車庫裏隨便開了輛賓利的車,打了個包,說走就走。只是留了個口訊。
又在地圖上隨便畫了個圈,這汽車輪子一下就滾到了西藏。
誰也沒曾想會有高原反應。
在西藏沒有玩到什麼,至於西域最美的景緻都擦肩而過,到現在都比較抱憾。中途還被人莫名其妙地送了回來,想想都有些丟人。好在那時候昏昏欲睡,那個誰是誰,過眼雲煙,也沒什麼印象。只是知道是個軍人,也沒細問。
夠糗的,還問什麼?
這麼多年出去旅行,沒有半途而廢的,只想把它塵封在記憶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從英國回來的第二天,葉鑫紅就迫不及待地去過小時候玩的街道。那邊已經改造了大部分,有些街道還在重新規劃修整。那次師父家沒人。
今天下午,她決定再去一趟,看看師父。
這麼多年,她可是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師父。閑暇的時候,都會練習師父傳授的牌技,她都覺得自己有點被玩壞了。
這麼說吧,雖然沒有登峰造極,但也如火純清,她是這麼形容自己的。
想到這,葉鑫紅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師父他老人家,在他面前炫耀一番。
當然,出門去哪裏,葉鑫紅是不可以和奶奶講的。不然,她又想多了。
多少年前就是為了這事。一個大小姐,認一個在巷子路邊修車的男人做師父,天天在修車攤子前面玩耍,多寒磣啊!
模樣小,脾氣卻犟,怕她受人影響不學好,奶奶咬了牙把她送去了英國讀書。每年給她寄兩百本文學圖書,還讓她看完必須做完標註寄回來,這樣即使監督不到,修養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初到英國,人生地不熟。雖有親戚照顧,但小小的年紀,從此離開媽媽的懷抱,家庭的呵護,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花兒也謝了。
不過退一萬步來講,還好,那邊反而是她性格成長的天堂,交了幾個朋友,鐵的跟鐵疙瘩似的。有時候,壞事也能夠變成好事。不過壞事的開端,也是蠻恐怖的。
葉鑫紅一想到這,就心有餘悸,渾身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如今長大了,成年了,可以自主自己的生活。如果奶奶再干涉,她也是要據理力爭的。葉鑫紅這麼想,她是要去看看師父,而且還是要認回師父。
想到那邊是老城區,在巷子裏開車進不去。便在弟弟葉修遠的好幾部山地車裏,挑了一輛。她一米六二的個兒,弟弟葉修遠一米七八。調試了一下座椅,騎着車子出發了。
這片老城區,一條東西走路的小巷為界,南邊都已經拆除了,正在如火如荼地開發建設。北邊的房子還在,估計會保留,全都是些清末時期的老建築,算是古民居。
以前,師父在這條巷路的拐角處,擺攤修車。街坊鄰居人流量很多,現在也沒什麼人了,冷冷清清。
葉鑫紅走過了記憶里熟悉的巷路,來到師父家門前。
這是一幢明清建築,青磚黑瓦。臨近街面,四門房子,進去裏邊五間,左右還有廂房,中間一個大天井,就住着師父和他的孫子茅天磊兩人。
師父說小時候家裏有好幾輛自行車,從小喜歡倒騰,熟悉了自行車的構造組裝,修繕也不在話下。閑不住,也這是他的興趣。於是,一三五,他就在外面擺攤修車。二四六,在家拉胡琴。禮拜六禮拜天,就在家裏擦拭他的老式紅木傢具,專門看管他的小孫子天磊。
外面臨街的窗戶緊閉着,臨街的大門緊鎖着,主人不在家,葉鑫紅連續吃了兩次閉門羹。
也不知道師父家裏現在住不住人,在門前徘徊了一陣。好久也沒個人往來,真不知道是走,還是該留?
這時,從巷子裏竄出來一條狗,老遠就汪汪地大叫,叫聲有些恐怖。
葉鑫紅不知是該逃,還是該撿塊磚頭,或者是根棒子。可邊上什麼都沒有,她有點聽天由命。
大黑狗像個領軍的將領,雄赳赳氣洋洋,一路咆哮衝過來。估計遇到生人都是這德性。
可它到了葉鑫紅跟前,嗅了嗅,高昂的頭顱,立馬耷拉了下來。翹起了尾巴,對着葉鑫紅一陣亂舔。
大有看到老相識的那種久違樣,熱絡得就差噓寒問暖。
葉鑫紅看着,仔細回想着,或許它就是那時候的那條狗,黑將軍。
師父平時修車的時候,它就蹲在腳跟前,有時候在巷子裏巡邏,她和天磊玩耍追逐的時候,黑將軍也會像個跟屁蟲似的,奔前竄后。
這時,幾家之外的隔壁門開了,走出來一個老媽媽。她聽到了一連串的狗叫聲,以為路人受到了驚嚇,來安慰的。
“不咬人的,不咬人的。”說話帶着手勢,連聲打招呼。
葉鑫紅向她打聽了師父家。
老媽媽說:“茅家的孫子財大氣粗,在外面買了房子,時常接茅師傅去。這一次好像住的有點久,走了都有一個月。茅師傅一直住在這邊,這麼多年身體挺硬朗。前兩年車子不修了,但胡琴還是照樣拉。”
終於聽到師父的消息,葉鑫紅很高興,道了聲謝。又很友好的像老朋友一樣,和黑將軍打了個招呼。走了。
她想,過幾天再來吧,或許那時候,師父就回來了。
也沒什麼地方好去,也沒感興趣的事。葉鑫紅騎着山地車,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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