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為什麼會相信她會信守諾言？”院長略略低頭，透過眼鏡的上沿看過去，問許晉。
許晉略有些不快地皺了皺眉道：“院長，不管如何她之前的職業也是做諮詢。如果沒有信用，客戶不會信任她的。”
“如果我記得沒錯，她的諮詢領域是政府間政策是吧？”院長看許晉點頭表示無誤，又開口道：“你要知道國際政治之間是沒有信用可言的，只有爾虞我詐和損人利己。談判間尤是如此，我記得你曾說她在這方面相當優秀，這樣一個女人，和那些能力者的無言無信可不一樣。她會開出你覺得她已經很勉強但剛好令你滿意的條件並且先做出讓步，讓你放鬆警惕迫使你去做她希望你做的事情，等你做到了，她再毀約。”
許晉回想當時，確實如此，他當時所帶的人手並不足以和整個能力者世界開戰，所以當海倫提出暫時休戰這個對雙方都有利的要求時他就答應了。圍繞着休戰和她談條件，要求能力者放人要求她和自己走。在許晉答應撤兵並放李勝陽回競技場談判之後，休戰生效，此時她再一個火圈將他們圈住和周隱消失逃脫，既達到了她要休戰的目的，也避免了能力者出了競技場找他們尋仇的可能，同時也保全了自己。經院長點播后看清這一點的許晉只想嘆一句：“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院長擺了擺手手自謙說，和政府機構來往多了，這些看也看會了。然後問了問海倫代替能力者提出的要求具體是怎麼說的。
許晉想這段話怕是他這一輩子可能印象最深刻的幾句話了，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複述道：“她說：‘機構迫害能力者和用能力者做實驗並憑實驗成果牟取暴利的證據，以及昨夜這個火圈是為了將你們和能力者隔開以免發生進一步的衝突和傷亡。這些真相，希望能讓所有人從你們口中聽到。’”
院長仔細地記錄下了每一個字，而後轉向了從一開始就安靜地在一旁記錄和聆聽的霍晴。“說說你的看法。”
“希望她手上沒有實據。”霍晴看着手上的筆記本，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着圓珠筆的尾端，手指一抬一落地敲在筆記本上。“因為她自己實際上就是受害者之一，媒體會偏愛她這樣先前是處於人類社會中上層而後被我們‘迫害’的素材。”
“我想插一句。”許晉想到了什麼一般，突然開口打斷。
“你說，集思廣益。”
“金總曾經說，她的器官是有一定的承受極限的，到達極限之後就會啟動自我修復，修復之後就像全新的一樣。換個角度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她的生命到達了終點，也就是死，而後又死而復生？否則解釋不通為何那些器官自燃化作火焰要自己找到方法逃出機構的實驗室。”許晉突然覺得自己接近了海倫能力的核心和最大的秘密。
“你是說，那些器官會回到她的體內。她重生后，是一個全新的完整的人。”院長一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到自己身後的書架前轉了兩圈。“並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如您所說，那麼她所謂的‘迫害’行為也就不存在了，畢竟我們手中有她親筆簽名且具有法律效益的器官捐獻文件，同時她又因重生而使得這些器官全部回到了自己的體內。那麼機構也就不存在‘迫害’的實據了，我等會兒會去把那份文件處理掉。”霍晴說著翻到筆記本前一頁寫下代辦事項並標記了優先級。“至於她所提到的，火圈是為了隔開能力者和你們，但實際將你們困在火圈裏超過24小時，開釋還是在陣地戰前。既沒有保證你們作為人質的安全也沒有保證你們的人權，所作所為和他們提出的避免戰爭的訴求簡直是南轅北轍，毫無誠意。既然如此，也就沒有真相可言。”霍晴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然後又開口道：“另外我記得有一個您的屬下是之前被她帶出來當做示好信號的是吧？這個人是否可靠，會不會亂開口？”
“這個老實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她帶了一個人出去。但我們在火籠中什麼都聽不到。”
“小金應當交代過，但我覺得有必要再提醒他一下。”
“我會安排的。”霍晴聽院長開口，立即記下。
“另外，就那天陣地戰的現場，你覺得如何？”院長看着許晉問，原本慈祥和藹地眼睛裏滿是好奇。
“比職業培訓時我看到的錄像，要厲害多了，一般的特警根本不是對手。那幾個自稱‘四靈’的人一出手，我們就一片一片的玩完。”許晉知道作為機構指揮了競技場外圍攻後來又參與了這一場陣地戰並存活下來且又是與能力者正面衝突最多的部門領導，接下來的會議就會需要他給出直接的建議。能打，還是不能打，以及對方有多強。
“但他們也只有那麼幾個‘四靈’，而且‘四靈’也不是不可戰勝的。”院長的聲音緩緩道來，“據我所知，他們這些年也都是各自為戰，反而不如前些年那麼團結了。這年頭，帶隊是很難的。”
“但我們無法近身。”
“如果真的開戰，就是現代化的戰爭了。這一點，他們處於絕對的劣勢。”院長又略略低頭，透過鏡片上方看向他。“就算是山崩海嘯，狂風驟雨，不被抓到就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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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戰場打掃完畢，藤蔓外是滿地狼藉，另一側的一切卻是緊緊有條。搶來的武器裝備已經被妥善放進了四棟樓專門的地點，食物雖然有些短缺，但食用水暫時還很充足。玄執明和白少商組織了第一次戰後會議，具體的商談之後的對策和戰略，將各個派系的人系統的重新組合成了新的四方軍。
勝利和海倫都不在與會的名單里，暫時也沒什麼事就和海倫到外面透透氣。三兩下跳上隔絕了機構和外面世界的藤蔓后，勝利看着外面的殘垣斷壁道：“姐姐你知道嗎？雖然對機構很了解，但我其實是第一次來這裏。”
“我也是第一次。”海倫披了條毯子，坐在藤蔓頂端。
“我以為姐姐之前來過呢。”
“沒有，之前沒仔細看，現在看來確實不是同一個地方。”比起戰後變得無比繁忙的吳若和周隱，她反倒是輕鬆了不少。再仔細看看機構，雖然當時自己逃離機構時沒多看，但這裏確實不是自己逃脫的那個地方。這就有些奇怪了。海倫還記得，許晉開車帶自己去了一個隔離的園區，然後自己當天就住進了病房。那病房和自己醒來時的病房從方位、裝修和陳設來看都一般無二。但卻不是他們現在所處的那個園區。
“機構在市郊還有一個小不少的園區，和這裏是相反的方向，專門接收突然發現自己是能力者的人的。”周隱出現的悄無聲息，嚇了勝利一跳。
“哥你們開完會了？”
“嗯。”周隱點了點頭，然後跟他們兩人簡要說了一下會議的內容以及他們兩人今後的從屬。
會議決定聯盟軍不再主動和強制要求已經四處潛伏的能力者加入聯盟軍，但也不排斥他們自願加入。按照現有的人數根據各自的能力和個人特長分成四部，其中吳若總領後勤和醫療一部。白少商領遠程攻擊能力者以及情報搜集和分析工作，同時負責戰時在後方調整戰術。與之相對的是隕集領近戰部隊，負責前線攻堅和護衛。這三部作為三個平行部隊統歸玄執明指揮，同時成立特別組，獨立於這三部，挑選能力級別高——像是李勝陽、周隱、肅清、海倫、萬英這樣的，由玄執明直接指派戰時任務。
聽完了周隱傳達的話之後，勝利指着自己問：“那我呢？”
“勝陽把你分給吳若了。”周隱平靜地回答。
考慮到自己是他們這一伙人里唯一不在特別組的，勝利原本以為自己會被分到隕集統管的護衛組，或是白少商手下的情報搜集那裏。但以他對自己親哥的了解，直覺告訴他，勝陽一定會千方百計把他安排在後方的。所以聽到周隱下達的任命時，雖然有失落但也沒有出乎意料。
“也好。”勝利重新揚起笑臉，然後道：“那我要去找吳若哥報到啦！”勝利知道這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周隱忙碌了一天，這會兒護花使者要換正牌的了。
“勝利，到時我們都不在他身邊，你多照看他。”
“嗯！”勝利鄭重點頭答應。“我知道，吳若是我們最後的希望嘛。”說完勝利就跳下了藤蔓，去找吳若去了。勝利自知自己在這一場戰爭里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但既然將帥都已經到位了，沒道理他一個小卒子還拖拖拉拉不就位。就算是一枚小卒，也要做好小卒應該做的事。勝陽在自己能爭取的範圍內儘可能的讓自己處在安全的地方，讓他能毫無牽挂地奔赴前線才是他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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