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墨魚（上）

襲擊馬德蘭的商船隊的坭海生物在廣闊的泥沼中翻騰，他們體型巨大足有中型炮艦那麼大，他們的外形就像是大號的黑色錦鯉，但是眼睛上有一層透明的硬殼加上他們黑色的瞳孔讓他們的眼睛彷彿墨色的石頭。

他們漆黑的鱗甲彷彿被油脂塗抹過坭海中的泥水全部的從他們出水的身體部分上滑落下來沒有一點附着於身體，彷彿擁有世間萬物都無法污染的神性，他們的瞳孔尾部和背鰭都散發這漆黑的顏色同時散發這日光反射的微光，如同金屬的質地，在白晝棕黑色的泥沼中顯得很顯眼，但是如果在漆黑的夜晚或者昏暗的黃昏就算視力最好的坭海禿鷹或者擁有夜視能力的大紅蝙蝠都無法發現這些巨大的生物，他們就是坭海墨魚坭海中的獅群，他們會成群的捕獵泥鯨或者其它巨型的沼海巨獸，他們曾經在航海時代的初期給行商造成過不小的損失，這種持續的損失直到火炮的普及為止，上一次行商被坭海墨魚襲擊還是在四十年前，而最新的坭海墨魚目擊報告在二十幾年前，普遍的觀點就是這種生物已經學會躲避人類活動，不太普遍的說法就是他們已經被趕盡殺絕了，現在看來明顯是前者比較接近事實，但是也僅僅是接近而已。

這次馬德蘭船長沒有使用現有的航路，為了迴避執政官哪所謂的突發情況他選擇了一條已經廢棄了的航道，然後遇到了一群飢腸轆轆的墨魚朋友嗎，馬德蘭此時心中在次用行商之外的人無法想像的穢語問候他們哪可敬的執政官閣下，當年自己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該揍扁他的鼻子。

馬德蘭商船隊的旗艦勇氣號的船體激烈的搖動就彷彿即將被撕裂一般，馬德蘭迅速的指揮船員各就各位炮手也已經開始了反擊，勇氣號一共裝備了十四門加農炮其中還有兩門重加農炮，但是很遺憾他們都是為了對付海盜準備的，如果用來對付像是坭海墨魚這樣的在坭海中潛行的生物，只是調整射擊角度就非常麻煩了，更別提他們要遠比船舶更靈活的多，而且這些生物更具數量優勢，單單隻是一隻就夠麻煩了可是光目力所及墨魚就超過了五隻，在坭海下面肯定還有其它的墨魚，甚至可能比目力所及的還多。

墨魚現在的攻擊還只是試探性的，有學者專門研究過他們的捕獵方式，這種狩獵堪稱藝術，他們是一種很聰明的生物，現在他們採取的策略和對付泥鯨的十分相似，有數條墨魚在前面遊動吸引獵物的注意力，而墨魚群會有一隻最大的在獵物的下方或者後方發動進攻，開始的進攻會是試探性的衝撞為主。

第一步墨魚用試探先從估計獵物的實力開始，第二步墨魚會加大攻擊的頻率以耗損獵物的精力，在接第三步就是撕開獵物的皮肉來消耗對方的體力，然後第四步他們會戲弄獵物以便轉移獵物的注意力，直到機會到來用他們鋒利的牙齒解決獵物。

而馬德蘭遇到的情況顯然是在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間，坭海中冒出了血花有一隻墨魚被擊中了，但是隨即那隻墨魚越出了坭海的海平面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炮並沒有給他致命的一擊，而他落入坭海濺起的泥漿卻差點把甲班上的水手拍下船，那名差點被拍下去的水手，沒有被形式嚇傻，在甲板的泥漿中掙扎一般的跑向了馬德蘭並且大聲喊到我們該怎麼辦，聽到他的聲音馬德蘭才知道這水手是他的兒子，馬德蘭已經有了對策，他對着龐德高聲喊到去告訴旗語員，命令羅蘭號三分鐘之內棄船，其餘所有船五分鐘后炮擊羅蘭號，距離羅蘭號最近的兩艘船負責救援接受羅蘭號的船員，馬德蘭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龐德的吼聲打斷，你不能這樣，他們如果服從命令棄船的話坭海裏面都是巨大的墨魚他們會被吃掉，如果不棄船的話會被炸成碎片你這是謀殺，五分鐘的時間根本不夠用。

自從馬德蘭成為船長之後就一直只有他吼別人哪怕那人是他即將要登陸地區的行政長官他也不會有意剋制，可是現在突然由別人對他吼出一聲，他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他隨即怒意上涌，他在拯救整個船隊的性命而這個白痴還在當誤他的時間，他一把推開龐德雖然龐德比他要年輕了超過二十歲但是他的這一下卻把龐德給推出了一個跟頭，他沒有時間教訓龐德只能用對他自己來說都算是大聲的吼叫喊到“羅曼”羅曼是勇氣號上面的瞭望員也是甲板上最機靈的水手，馬德蘭還沒有喊到第三聲羅曼就像是一個泥球一樣滾落過來。

馬德蘭用比剛才對龐德更簡練的語言敘述了和之前的內容幾乎同樣的命令，這次內容的不同只不過是這次把炮擊的時間從五分鐘改成了七分鐘，羅蘭號是一艘小型補給船上面有大量的糧食和火炮使用的彈藥十分易燃而上面的船員也很少，羅蘭號的船員只用了不到五分鐘就完成了撤離，兩分鐘之後炮聲響起羅蘭號頓時變成了一艘火船，火舌爆起緊接着就是一次小規模的爆炸，在開始起火的時候周圍的墨魚瘋了一樣的聚集到羅蘭號旁邊。

不同於食草類動物有不少的大型的肉類動物不但不怕火有的甚至會主動接近火源這其中也包括墨魚，但是緊接着羅蘭號的爆炸他們又如同瘋了一般的逃離不一會就看不到他們的蹤影，這場面近乎滑稽，但是也符合大型食肉動物的習性。

羅蘭號旁邊的兩艘船是紫水晶號和伴侶號，這兩艘大型艦船都是由退役軍艦改裝的商用運輸船，雖然拆掉了大部分的炮台但是剩下的幾門炮都是大火力的加農炮能把羅蘭號打出這種效果也多虧了幾門加農炮，這兩艘距離羅蘭號最近的船既要負責擊毀羅蘭號，又要負責救助羅蘭號的船員，他們迅速的用繩梯先救起船員然後在鉤起他們的救生筏，從馬德蘭船長的命令被傳達，到船員們被盡數救起總共用了不到十五分鐘，這還是計算了第一次命令被他的養子給耽誤的時間，對命令的執行效率在平常時候是看不出來明顯的實際效果，但是在關鍵時刻卻能決定生死，身為船長馬德蘭必須保證能應對沼澤之海上的所有問題，因為無論是礁石，海盜，暴風，沼氣，擱淺，坭海氣泡或者就像是剛才遇到的坭海墨魚，甚至只是蒸汽機的輕度故障都可能讓整艘船甚至整個航隊覆滅在無盡沼澤之海，最後變成沼澤中的泥泡。

船長就是船隊的靈魂就是水手們的神，一個不稱職的船長或許可以靠着運氣混過第一次領導下的航行，更有甚者能憑着超凡的好運完成多次困難的航行但是他們必須見好就收，不然等待中他們的必然是因為無知給整個船隊帶來毀滅或者因為無能被嘩變的水手們趕下神壇，這種例子馬德蘭見過不少，尤其是他剛剛投入航海事業的時候，那時候貨物的販運利潤非常之大，有大量的人和金錢投入航海業，有不少人因為經驗不足和盲目跟風被毀滅在沼澤之海中哪深不見底的泥漿深淵裏面，有更多的人賺了幾次大票就洗手不幹吧船買給後來人然後賣一塊土地成為那些現在依舊肥的流油的莊園主之一。

那種瘋狂持續了數十年直到後來這個行業因為湧入了過量的財富而崩毀，馬德蘭剛好趕上最後的瘋狂，馬德蘭繼續在甲板上奮戰了數個小時，直到損失被清點完畢，所有沉沒的羅蘭號的水手被從新安置完畢，船支故障被修復完畢，經過了數個小時的奮戰後，馬德蘭加派了瞭望員和甲板員並且命令炮手處於待命狀態，才能放下心來回到船艙擦洗自己滿身的泥污，他現在有很多事要做他也很想休息一下，但是他還是要擠出一點時間和他的養子龐德談談。

隨着敲門聲羅曼的聲音傳來過來，現在他已經被馬德蘭認命為勇氣號的臨時二副了，他頂替的原二副在剛剛的混亂中摔傷了下巴暫時失去也許是永久的了失去了語言能力，這使得馬德蘭想到那個二副還不到四十五歲比自己還年輕五歲，可是他已經變得不太靈活了也不在適應冒險的生活了，哪自己還能撐多久，馬德蘭看着自己面前站立的兩個青年人，他對新任的二副說到你下去忙完手頭的工作就休息一下吧。

羅曼行了一個水手常用的簡易禮節，在離開的時候還輕撞了一下滿身污泥的龐德似乎帶着祝他好運的意味，馬德蘭沒有理會這些細節開門見山的對龐德說到：水手（他特別用加重的語氣強調了水手）你剛才拒絕執行命令的行為可以視同叛變，而龐德則不卑不亢的回答到我認為當時的情況下那樣做是違法的因為……住口水手龐德才剛說到一半馬德蘭就大吼到，你個白痴，法律是用來維護權威的而在海上我就是權威，雖然我在理想情況下不反對你和你父親提出的那些提議中司法和權利要平權的那部分論點，但是那是在理想情況下，光是你之前的表現要是在五十年前我就可以讓你走跳板，現在你如果不想被關進船艙底部的禁閉室就給我放聰明一點。

聽着馬德蘭近乎坭海海象一般的咆哮，龐德只得低下頭看着自己那滿是泥污鞋子，思考這馬德蘭提到的理想情況和權利司法的關係，好把自己的注意力從這種風暴一般的審訊中轉移出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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