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龍潭，入虎穴

單兒默默地觀察他所能接觸到的一切，為自己的逃跑增加哪怕是一絲的砝碼也是好的。他想起了那個他未曾謀面的老瞎子，但願老瞎子說的是對的，他的命硬，硬到死不了。他還要活着出去，去尋找他命中注定的三個老婆。她們一定要長得好看，不好看我不要！都死過一回的人了，不能降低標準！一定不能！！

老瞎子對單兒的未來的預言讓他更多了一分勇氣和力量。

當排污渠的水漲起來的時候，單兒算計好時間和角度，腳下一滑，失足落水。

落水那一瞬間，單兒看到周圍的工友不曾多看他一眼，單兒心裏踏實了，不再自責。

沒入污水后，單兒閉了眼睛，任憑水衝擊着他的身體，他也藉著水的衝力向前划動。他極力貼住水底，因為他知道水渠中有攔阻帶，只有貼緊水底才能有機會出去！

單兒在心裏感覺着速度和距離的變化，估算着自己的位置。他憋得難受，卻不能浮出水面。浮出水面就是前功盡棄。在這樣的注滿着血與肉的污水裏逃生，這經歷，他不會忘記的。

已經超過一分鐘了，這已經是他以前在水下的極限。可是他還是不敢浮上去，因為他不知道上面是不是安全。再忍忍！這是單兒心裏對自己喊的唯一一句話。

單兒暈死過去了，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白水江邊，蘆葦叢旁，一具屍體漂浮到岸邊，隨着水流的涌動一晃一晃的。沒有人注意到他。也沒有任何動物注意到他。天上沒有鳥了，水裏似乎也沒有魚了。而他周圍不遠處，漂浮着幾具屍體，有的已經爛到骨頭，還有的肢體不全。

“咳，咳……”

那具屍體竟然活了過來！

那是獨孤一！從那個排水道衝出來，他被衝到這裏。這裏距離工廠很遠。

單兒吐了口水，伸手拉住河邊的草，把自己的身體往岸上拉。只拉到一半他就沒有力氣了。

經過四五次的努力，終於全部的身體都離開了水面。

正午，陽光晒乾了他的衣服，也給了他一點力氣。他很奇怪，為什麼明明是冬天，這江水去不涼，這空氣似乎也不冷。大概地球真的是變了，這是單兒唯一的解釋。

兩天後，白水江邊碼頭，單兒以難民的身份登上了一艘運輸船。這船是專門運難民的。碼頭上停靠幾隻大船，都是政府來運輸難民的。

單兒跟着人流一起上了船，順江而下是最安全的選擇了，因為陸路交通癱瘓，而且隨時隨地有殺人瘋子。

兩天前，單兒終於找到了一個難民收容點，經過層層檢查，在確定他沒有受到感染后，他得到了安置，有吃不住。單兒睡了個好覺。他查找了所有難民記錄，沒有找到他認識的人，一個認識的名字也沒有，這讓他極度的失望。

難民點的負責人告訴單兒，他提供的情況已經向上面彙報了，上面很重視，已經派人偵察了。白水城越來越危險，上級已經安排船送大家走。

單兒走進船艙，嚇了一跳，全是人！是的，船里全是人，密密麻麻的一個挨一個站着，根本沒坐的位置！

單兒上船晚，已經沒有好位置了。他擠到一個空曠一點的地方才知道這裏為什麼不擠。這個位置是一個艙口，有圍欄圍住一個向下的通道口，這裏當然是沒法站人的，所以不擠。不是沒法站人，是沒法在平地上站人，那艙口圍欄着就站着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也是實在沒有地方可站了，她就站在圍欄上，雙手抓住上面垂下來的繩子，勉強穩住了身體。這是一道特殊的風景，一個美女站在圍欄上，怎麼看都有點違和的感覺。

披肩長發，白凈皮膚，五官勻稱地排布，好像不到三十歲，看上去很，其實真的很美。那女子似乎有種特殊的氣質，能讓人感覺到她的美卻不會心生邪念。周圍看向她的人很多，沒有一個是色色的邪光，因為人們的眼裏只有恐懼與蒼惶。

獨孤一感覺這個女人不尋常，但他卻說不出哪裏不尋常。單兒看了近一個月的白綠皮膚，一下子看到美女，終於對得起他的眼睛了，他想。

單兒在圍欄附近擠在人群里，雖然擠，卻可以承受。他不想去擠在圍欄上，因為他不好意思離那個女人太近，雖然沒有什麼想法，但他卻願意保持這個距離欣賞。

船開了，單兒的心思又活躍起來，他想像着這次旅程，想像着他的未來，他想找到更權威的數據庫去查找親人的消息，他更多的還是迷茫，不知道未來到底在哪。

整整一船人都算是劫後餘生，經歷了這場浩劫，給每個人的心裏都留下陰影。從臉色都可以看出來，疲憊而恐慌，麻木而無措。人雖多，說話的卻不多，人們心裏的壓力太大，根本不是通過說說話就可以釋放的，他們怕一說話就綳不住神經徹底瘋掉或虛脫掉。

單兒觀察着每個人，無論商人、公務員、小市民、農民或其他，在這艘船上都是平等的，這樣的平等在以前是難得一見的。真正的災難面前，生命達到了最初的平等，單兒感覺有點滑稽卻笑不出來，這種平等來得太殘酷了。

忽然船底傳來“嘭——嘭——”的敲擊聲。每個人的心都吊了起來，大家互相看着，想要證明卻不敢證明，想要做出判斷卻無一敢說出口！其實他們都想到了同一個答案——喪屍！

船上廣播發出警報，告訴大家船受到攻擊，尚不明確是什麼東西發起攻擊，要大家保持冷靜，不要慌亂。

這慌亂與否不是廣播說了算的，也不是一兩個膽子大而有覺悟的說了算的。隨着敲擊聲的猛烈，人心開始躁動，人開始亂了。想跑，可是無路可逃！這是船上，逃出去就是滔滔白水江的水，而且水下有不明物體正攻擊這艘船，誰敢跳水？

當然，等死也不是人的習慣。於是大家真的亂了，擠來擠去，都覺得別人站的那個地方是安全的，自己的腳下有危險！當然，大家都極力躲避有響聲的位置。

獨孤一感嘆一聲：“才出龍潭，又入虎穴，我這可憐地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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