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怦然心動

懷裏的鸞羽臉色煞白，氣若遊絲，聲音微弱不聞：“婆婆..婆婆..”

老婆婆伸出枯瘦的手掌摸了摸他的頭，眼中滿是柔和。

突然，婆婆渾濁的眼睛精光閃爍，直射鸞耀身後，喉嚨里發出干啞卻尖銳的聲音：

“滾！”

陰風驟起，鸞耀只覺遍體生寒，婆婆骨瘦如柴的身體在風中紋絲不動，面容威嚴，宛如神明。

風停，鸞耀頓覺懷裏冰冷感減輕，看着孩子面色逐漸紅潤，呼吸也變得均勻，頓時喜形於色，便要再拜，不曾想一隻枯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還沒完呢。”

老婆婆從懷裏掏出一個白布包着的黑色瓷碗，又蹣跚着到角落裏一個破米缸中舀了一碗小米，用手指把米抹到和碗沿齊平。

接着她用白布包裹住米碗，倒置於鸞羽頭頂緩慢轉圈，口中念念有詞。

一盞茶的功夫，老婆婆揭開白布，只見原本平齊於碗沿的小米竟鼓起三個小包，婆婆面露不解，接着似乎猛然想到了什麼，面露震驚。

鸞耀小心翼翼問道：“婆婆，怎麼了？”

“丟了一魂。”

老婆婆說的輕描淡寫，但看向鸞羽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

白布重新蓋上，她的聲音驟然抬高几分，晦澀難懂的咒語回蕩在狹小的茅屋內。

足足過了一炷香時間，老婆婆才精疲力盡倒在被褥上，鸞耀忙要攙扶，老婆婆抬手制止，接着面帶虔誠緩緩揭開白布。

一碗金黃的小米變得焦黑，米碗中央，米粒齊齊下陷，露出了四個整齊規則的小坑。

老婆婆如釋重負。

鸞耀一拜再拜。

事後，鸞羽被鸞耀揪着耳朵去找到了那荒墳，把被泥土掩蓋的墓碑挖出來擦乾淨立好，又拎着鐵鍬挖了一方好土為墓主重新壘起了墳包，擺上瓜果貢品，燒了幾摺紙錢，跪在墳前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響頭，並承諾在家中立牌坊，與先人一同享受香火供奉，這才算息事寧人。

這件事給年幼的鸞羽留下了不小的陰影，不過好在那老奶奶沒有再尋他麻煩，而且鸞家誠心誠意的供奉似乎起了作用，後來鸞羽爬高跳牆時幾次與致命危險擦肩而過，事後細細一想，心存僥倖的同時又感覺冥冥之中有人保佑，便愈發敬畏鬼神。

敬重歸一碼，要他每天與形形色色的鬼打交道，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老頭沉寂了一段日子，鸞羽成了甜品店的服務員，沒有課便過來幫忙，洗洗盤子刷刷碗，談不上累，但多少有些無聊。

青兒對他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的，倒不是針對他，她對所有人都這樣，客人來了也不見她露出個笑臉，有自認為皮囊很好的客人，倚着櫃枱對她說上些土味情話，她理都不理人家，吩咐鸞羽直接轟出去。

青兒的相貌並不出眾，只能算得上清秀，但她的身段卻是極好的，該挺的地方挺，該翹的地方翹，最惹眼的還是她的兩條腿，筆直修長，堪稱極品。

鸞羽閑來無事也會偷偷瞄上兩眼，但不敢有任何邪念，既然她管老頭叫爹，論歲數來說，最次也是他奶奶輩兒的，再往上，便不好說了。

鸞羽來甜品店工作的第三天，有人找上門來了。

她站在鸞羽面前舉着手機對比了一下，點頭道：“就是你了！”

“做我男朋友吧！”

鸞羽驚掉了下巴：現在的女孩子這麼彪悍的嘛！

青兒罕見的挑了挑眉，看熱鬧不嫌事大。

店裏的客人對女生指指點點，小聲議論着什麼。

女生大大方方伸出手，她化着淡淡的妝，卻將嘴唇塗的鮮紅，上衣堪堪遮住了胸前傲人雙、峰，下身一條超短裙，兩條修長白嫩的大腿不遺餘力展示出來，見鸞羽沒反應，便把手機轉過來，屏幕上正是他彎腰作揖的照片。

鸞羽恍然大悟，但沒有握住她的手，淡淡說了聲“抱歉”，轉身洗盤子去了。

女生敏銳捕捉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厭惡，對此也沒有生氣，蹦蹦跳跳跟着鸞羽來到廚房，搶過他手裏的盤子，白嫩的小手浸泡在涼水中清洗起來。

鸞羽在抹布上擦了擦手，指了指門口：“請出去。”

女生委屈巴巴的走了。

不出三分鐘，廚房門打開，青兒的聲音傳進來：

“出來。”

鸞羽以為客人來了，結果青兒指了指女生道：

“那位小姐多付了兩百元，指名要你陪一個小時，去。”

鸞羽：“……”

女生得意的拍了拍身邊的椅子。

鸞羽慢吞吞坐下，一杯咖啡推過來，女生笑吟吟看着他，眼裏滿是愛意。

鸞羽渾身不自在。

女生挨得很近，鸞羽能聞到她身上散發的幽香，而且一低頭便能看到那深不可測的山谷，一抬頭就迎上她含情脈脈的眼神，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糾結不已。

人性本賤。

女生剛進來的時候，鸞羽還是對她蠻有好感的，誰不喜歡漂亮姑娘嘛，而且她穿的那麼性、感，便忍不住多看上幾眼。

她道明來意后，鸞羽的態度瞬間轉變了，第一時間給她扣上了作風放浪的帽子，總之用村裏的話說，這樣的女人，看看可以，絕對不能娶回家當媳婦，守不住。

這就是男人了，自己的恨不得三伏天給她裹上大棉襖才能出去，別人的恨不得讓她們脫、光光在街上溜達才好。

就是賤啊！

女生如約只讓他陪了一個小時便起身離開了，軟磨硬泡下換到了鸞羽的微信，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說：“對了，我叫依依，等我電話哦！”

傍晚，鸞羽從青兒那兒結了今天的一百元工資，拎上一個袋子剛走出甜品店，就被突然跳出來的依依嚇了一跳。

“surprise！”

她提起裙角轉了個圈：“好看嗎？”

見鸞羽無動於衷，她委屈道：“這可是我最保守的衣服了。”

鸞羽無奈嘆了口氣：“好看。”

她立馬高興起來，偷偷瞄着鸞羽手裏的袋子。

鸞羽打開袋子，拿出了幾個慘不忍睹的蛋撻，今天他突發奇想試着做的，結果就被青兒扣了五十塊工資。

依依搶過去驚喜道：“你做噠？”

鸞羽點了點頭：“怕浪費了。”

依依咬了一口，甜甜道：“好吃！”

鸞羽搖了搖頭走開，依依走在他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鸞羽偶爾被他逗笑，她能美上好一陣子。

她又要吃一個蛋撻，鸞羽拿過來丟進袋子裏，拍了拍兜里的鈔票道：“走，請你吃飯。”

“好！”她美滋滋挽住他的胳膊，鸞羽掙扎了一下，還是順從了。

他哪會不知道蛋撻的味道，做的時候忘了放糖，吃起來和麵糰沒什麼區別。

鸞羽想起某個遊戲裏的台詞：

“果然，先愛上的人，是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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