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得錦裘佳人有幸，為國事英雄無名。

十一月，太白見，有風自西來，吹沙土高百丈，綿延數里宛若游龍，發中都民舍數百區，拔木落於拱辰門外。衛紹王未知休咎，命禮部尚書奧屯忠孝召司天台屬官以問，屬官至，以其日佔之，答曰：“所得卦有主弱之兆，歲星來犯，大風主明年軍事不利，太白見主天時有變，佞臣為亂，不利主上。”奧屯忠孝諫曰：“方今天下未平，人心未安，主上宜自珍重。”衛紹王以為舛訛，弗信。徒單鎰及抹捻盡忠為朝廷計，諫言衛紹王下詔罪己，衛紹王不聽。

其時金國國祚不興，北遇蒙侵，南有宋制，西遇夏擾，東有民變，舉國怨聲鼎沸，臣民苦金主久矣。國中佞臣如紇石烈執中者，雖歸田裏，然其性貪縱專悍，遂以黨植，以舊怨幾私議欲興廢立之事。事浸露，御史中丞孟鑄有聞，密赴禁闥告變，發摘之曰：“執中嘗為太子仆丞欲行此不軌，是為大逆也，其欺上亂下，莫斯為甚。！”衛紹王嗤之而不信。

當是時，成吉思汗問郭寶玉以金國中之事，寶玉答曰：“上有聖德，下必從之，上不明理，下必反之，今金之軍力積弱既久也，遇戰屢敗甫逃。而國內災禍頻仍，謠諑繁興，其主不辨忠奸，舉止失察。自古忠義不興而國事能濟者，吾未聞之，由是，竊以為衛紹王在位不久也。”成吉思汗深以為然。

寶玉又曰：“吾主用人，遹駿有聲，文者善謀，武者善戰，麾下良將，鎮慰八方，臨戰不亂，如指臂使。今金宗社之際已絕，文武臣僚各不稱位，此天賜金國於吾主也。”成吉思汗大喜，詔諸路，賜賚眾軍將士有差，賜諸將所獲良馬，寶刀，寶器及珠玉稱是。

是夜，阿其黛入營，與薛信封言及郭寶玉。薛信封久知寶玉之名，今聞其論頗嘆服，以為不可及。少時，送阿其黛歸畢，薛信封旋即手書百餘字為一密扎，其中盡以蒙古君臣今日之語相告喻，且曰：“辛幼安公嘗云：‘仇虜六十年必亡，虜亡則中國之憂方大。’如今日觀之，庶幾近也。”以時近臘月，書畢，又備大獐裘、小豹裘各一，召侍從岳從仙入內，欲之詣襄陽代為攜達。

初十日，薛信封送岳從仙登程，二十八日岳從仙乃至襄陽。陸登知有使自蒙古來，甚喜，即時召眾百餘，於賬內設宴，攜岳從仙手共語，席間頗款遇之。宴罷，乃展閱來書，受大小裘，俾從者引岳從仙入營中休息。少時，陸登將書呈送襄陽府，然後喚紫嫣來，乃以小豹裘贈小喬。

此一豹裘，乃以鵝黃敷於外，嫣紅襯淡內，小喬見而頗喜之，以天近嚴冬，自是小喬每出入，豹裘跬步不離身，營中之人皆以為驚艷。或有有心者圖其形為一軸送陸登觀之，陸登笑而不語。小喬得此畫，隨即書信一封，與畫遙寄以贈元和，元和見之，自是欣喜不已，賦《鳳凰台上憶吹簫》以贊之，其詞曰：

新雪臨風，飄遙輕舞，點窗悠自成花。

卻似燈前雨，映水平沙。

幸有梅開紅致，冬繞盡，疏影橫斜。

央央色，潭潭煙月，浩影如霞。

酴醾，光前影后，今又見明白，醉影琵琶。

樂起應時暖，勝有甘茶。

未曉和聲佳色，音脈脈，思也無涯。

氤氳起，迷離月濃，夢裏人家。

有道是：窈窕淑女，君之好逑，佳人緣飾，自古引為美談，未幾，襄陽一城，內外盡聞知。其時小喬年已及笄，仍待字閨中。以陸登富甲一方，樂善好施，且官拜文林郎，一時求婚者絡繹，其中不乏達官貴人及風騷之士。陸登每與小喬言及此，皆語之切切，小喬不勝其煩，陸登乃止。

府尹皇甫斌見書，未稍遲疑，隨為蠟丸密奏，即刻遣快馬赴京呈報史彌遠。臘月十五，史彌遠見書，於是夜奉書入宮面聖，寧宗見書頗愕然，親問之曰：“為書者，何人也，蒙古寧有此奇人呼？”史彌遠拜曰：“具書者，實為漢人，此公入蒙古有年，身雖在蒙古，心乃不忘王室也。”寧宗聞之，唏噓不已，且與史彌遠相約密不外傳。自此朝中秘其事，薛信封往來書惟寧宗及史彌遠及知之，余臣皆不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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