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若是有緣，江湖再見
從麵館出來，李驚雲本想送胡靈回家，可胡靈卻支支吾吾，說先帶他去附近鋪子換身衣服，不然太扎眼。
李驚雲見她不着急，只好任由她拉着胳膊，來到附近一家賣衣服的鋪子。
店鋪老闆是個體態臃腫的中年胖子，心思活絡，見兩人肩並肩走進來，趕緊湊上前說道：“兩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想添置些什麼衣物，本店雖小，卻應有盡有……”
北儒國一向以儒學治國，儒家思想里的男女授受不親，幾乎刻進了每個人的骨子裏。
哪怕是兩情相悅的情侶，像李驚雲和胡靈這樣敢在大街上手牽手的，也是屈指可數。
店鋪老闆雖是好意，可胡靈聽起來卻覺得格外刺耳，趕緊甩開了李驚雲的手。
她心中一陣嘀咕，何時竟被他牽住了手，自己怎麼並未察覺？
李驚雲卻毫不在意，大咧咧問道：“老闆，你們這裏有運動裝嗎？”
他身上的休閑裝還未乾透，下山的時候又被灌木荊棘刮破了好幾道口子，所以打算換身輕便簡潔的衣服。
不料，店鋪老闆面露難色，摸摸下巴的胡茬，反問：“請問公子……何謂運動裝？”
他在梁山縣開店十幾年，還從未聽說過‘運動裝’這種款式，心中不由得有些詫異。
“呃……”李驚雲這才意識到，這裏的人，身上穿的全都是古代服飾，肯定不會有這麼前衛的衣服。
胡靈出面解圍道：“我這位朋友來自東海島，跟咱們北儒國的服飾有很大差異，老闆不曾聽聞也很正常。”
店鋪老闆點點頭，指着店裏琳琅滿目的服飾，對李驚雲介紹道：“本店有儒士穿的儒裝，有道士穿的道裝，也有僧人穿的僧裝，當然，更少不了世家子弟穿的絲綢華服，公子相中哪一款了，儘管挑便是。”
李驚雲看着這些種類繁多的服飾，頓時傻了眼。
他還從來沒有穿過古裝，要不是擔心自己這套裝束太過扎眼，肯定打死都不換。
李驚雲在店鋪里挑來選去，覺得哪個款式都好，又覺得哪個款式都不好，逛了好幾個來回，一直猶豫不決。
店鋪老闆早已磨光了耐心，臉上有了一絲不耐煩的神色，心想這位客人怎麼如此磨嘰，該不會是身上沒錢吧。
胡靈倒是善解人意，指着一套青衫儒裝，說道：“李公子，北儒國一向尊儒，三州之地儒風盛行，公子穿上這身裝束，不管走到哪裏都會暢行無阻。”
“那好，就它了。”李驚雲這才做出了決定。
店鋪老闆立馬收起不耐煩的神色，滿臉堆笑地將儒衫取下，在李驚雲身上比劃了一下，說道：“尺寸剛好，公子可以試穿一下，不合適再換不遲。”
說完，老闆引着李驚雲去了換試衣服的地方。
片刻之後，李驚雲換上一身青衫儒裝，扯着寬大的衣袖，表情十分不自然地走出來。
他這是第一次穿古裝，總覺得衣服太過寬鬆，尤其是這雙寬敞的招風長袖，要是在袖口處扎個繩子，就跟裝米面的尼龍袋差不多，彆扭至極。
見李驚雲表情古怪，店鋪老闆爽朗大笑道：“公子應該是第一次穿咱們北儒國的儒裝吧，剛開始肯定會覺得過於寬鬆，不過穿久了就會覺得非常輕便，尤其是……”
店鋪老闆湊到李驚雲的耳邊，刻意避開胡靈，悄聲說道：“尤其是當公子行床笫之歡的時候，更會覺得這套裝飾非常方便。”
說完，他背對胡靈，朝李驚雲做了個你懂得的眼神。
李驚雲看了看胡靈那兩瓣好生養的挺翹渾圓，悄悄朝店鋪老闆豎了個大拇指，回道：“大善！”
此時的胡靈，並未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
她從李驚雲換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呆了，站在店鋪里一動不動，就像個花痴一般。
李驚雲大袖飄搖，走過來拍拍胡靈的香肩，大咧咧問道：“胡姑娘，你覺得如何？”
胡靈猛地回過神來，臉上飛起一抹紅霞，趕緊回道：“公子換上這身儒裝，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都快讓小女子認不出了。”
“哈哈，那是，本公子當年在北京城叱吒風雲，靠的可不光是家裏有錢，更重要的是咱這張帥氣的臉蛋。想當年，我這英俊瀟洒玉樹臨風的樣子，不知道征服了多少美女的心吶。”
此時的李驚雲，已經習慣了身上的儒裝，大手一揮道：“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本少！”
他那大袖飄搖的樣子，還真的有一些儒士風采。
“好詩，好詩啊。”店鋪老闆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胡靈皺皺眉，跟李驚雲相處大半天，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得意忘形的樣子。
她轉身問道：“老闆，這套儒裝多少錢？”
店鋪老闆伸出兩根手指，媚笑道：“只需二兩銀子。”
胡靈二話沒說，直接掏出一錠銀子丟在老闆手中，扯着李驚雲的衣袖就往外面走。
店鋪老闆將碎銀放在嘴裏咬了咬，差點把一顆蛀牙硌下來，趕緊對着他倆的背影揮手道：“二位客官慢走，歡迎以後常來。”
兩人來到大街上，李驚雲忽然停下腳步說道：“胡姑娘為何幫我墊付銀兩，我身上有錢的，不信你看。”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在胡靈眼前晃了晃。
不料，胡靈白了他一眼，瞥了一眼錢袋，問道：“哦，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公子可敢說給小女子聽？”
“呃，這……”
李驚雲忽然想起，這袋銀子，是在梁山上的一個賊窩裏摸來的，當時他還偷了一本才子佳人小說，剛才換衣服的時候，一併藏在了懷中。
胡靈也不戳破他，聲音清冷地說道：“公子不必愧疚，這身衣服就當是我贈與公子的臨別禮物，謝謝公子一路將我護送到縣城，以後若是有緣……”
說到這裏，胡靈不禁想起昨夜跟他相處的那段美好時光，心中忽然有些不舍。
李驚雲十分詫異，問道：“胡姑娘是在跟我道別嗎？好歹也要讓我把你送到家門口吧。”
“不必了，謝謝公子。”胡靈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
其實，她的家並不在梁山縣，而她的真實身份，自然也不是梁山縣富家千金小姐。
這個名叫胡靈的女子，正是那天夜裏站在枝梢上，看着李驚雲倉皇下山的女大王。
當她得知，是李驚雲偷了自己的錢袋和才子佳人小說后，本想將他抓回來揍成豬頭，然後再扒光了衣服，丟到山下。
可當她看完畫作上多出來的那兩句詩，立馬打消了先前的念頭，打算下山去單獨‘會會’這個富有才氣的年輕公子。
縱使她做了好多年的梁山賊首，而且平日裏過慣了打打殺殺的日子，可正處在大好年華的她，又何嘗不嚮往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就如那本才子佳人小說里寫的一般，某位待嫁閨中的少女，有一天偶然邂逅青衫儒裝的書生，從此兩人江湖結伴，琴瑟和鳴。
可現實終歸是現實，胡靈再怎麼偽裝，還是擺脫不了自己的身份。
此刻，她選擇離去，就算無法跟這位公子在一起，終歸還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
想到這些，胡靈背過身去，語氣清冷地說道：“李公子，若是有緣，江湖再見，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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