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隔着遙遠的界限，沒辦法逃離
白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是熟悉的床榻……等等，這是郁言的宮殿？
“你醒了。”郁言碰巧進來，看到白雪醒了，於是走過來。
“言哥哥，你……”
“是我。”他平平淡淡地打斷她，“妖在人間待久了，法力會衰弱。”
“但是哥哥給我那個翡翠玉了……”
“作用不大的。”郁言又說，“那是塊傳送石，你說的那些是它的附加特性，那只是塊玉石，沒多大作用的。”
“那……我在這休息幾天然後就回去可以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再說吧。”郁言並沒有給她準確的答案，只是含糊不清地說了這樣的話。
“我把竹子召回來了，她過一會就到了，你安心在這裏住下便是。”郁言停頓了一會兒，又說：“過幾日等你恢復得差不多了，就回白承那兒，我未婚娶，這後宮之地，你也不能久待。”
他安排得滴水不漏，她竟無言反駁。良久，她才吐出一個字：“好。”
於是這幾日她真的乖乖待在妖王郁言給她安排的宮殿裏，沒有踏出房門，一步也沒有。
碧小瑩處理了一下人間的事務便趕了回來，她能自由進出郁言的皇宮，是郁言派她來給白雪解悶的。
但白雪很安靜，很少說話，大部分時候變得文文靜靜的，這一點都不像她，雖然長大肯定是會跟從前不一樣了，但她沒那麼愛笑愛鬧了。彷彿經歷了很多很多的磨難，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只想過安穩日子的老人。
她不吵不鬧，其實更應該說是無精打采才對，她現在的樣子倒能比得上當初璽璃消失那幾日她的狀態了。
郁言鎖住了她的身，卻鎖不住她的心。
正如當初郁言守了她千百年，換來的卻是她與一個凡間男子相愛的結局。
世事無常，這真是命運弄人。
白雪喜歡璽璃，整個百妖山的妖怪都知道。
可是郁言喜歡白雪，誰也不知道。
也不是完全沒人知道，至少白承看得出郁言的那份心思，不然也不會在自己妹妹危在旦夕那時候來求見郁言救救白雪。
依外界之言，妖王出手相救是念及往日手足情義，但其實不然，只有白承知道，郁言默默然地喜歡他的好妹妹白雪的時間比白雪和璽璃認識的時間還要長上幾百倍。
所以白承其實是想偏向於郁言那一邊的，畢竟他倆是結拜過的好友，更何況，郁言現在是百妖山的主人，若兩人情投意合，自己的妹妹便是這百妖山的女主人了，這樣多好啊。
可他也知道，姻緣是不能強求的。一旦愛上，就沒辦法離開了，除非是什麼其中一人發生了令人撕心裂肺的情變，不然，是可以長相廝守的。
其實他也不是不想自己妹妹找到幸福，只可惜，人妖殊途，長相廝守這種東西，於人與妖之間，難如登天。
他知道會發生那些事情，但他不能阻止它們的發生，作為哥哥，他只能暗中護着他的妹妹，能補救一點，是一點。
所以他也兩難，既不能讓白雪嫁給郁言，又不能眼睜睜看着白雪守分離之苦。他作為兄長，也是盡責到不行。
過了大概五六天，郁言終於放話說白雪可以離開皇宮了，讓她回家休息，其實也就是讓白承看着她。
這天她終於可以出宮了，郁言本讓碧小瑩來接她出宮，但碧小瑩碰巧出門辦事了，他猶豫了一會，決定自己送她出宮。
“言哥哥，我自己一個人能走的，你就不用親自來了吧？”這麼多天以來，這是她第一次說這麼多話。
郁言頓了頓，說：“那我讓他們送你回去，你不可半路將他們譴回。”
“嗯。”她乖巧地答道。
於是郁言走了，白雪隨即坐上馬車，讓幾個士兵牽着馬走了。
他知道白雪打的什麼主意，所以他先發制人，告訴她不許命他的士兵放下她一人半路回宮。
但他不太相信，這個平日裏乖巧依着他的妖姬，真的會悄悄離開馬車。
他知道，白雪用法術讓自己離開馬車不被發現並不是什麼難事，他沒有給馬車施法，是因為他相信她不會這麼荒唐的。
但是他現在在從百妖山通往人界的門口那兒等着。
他想，她不會這樣的，他希望自己白來了一場。
直到，他看到遠處那抹白色身影離他越來越近，他緩緩閉了眼，又睜開。
還是來了。
白雪看見他，眼裏閃過一絲詫異，然後又儘力恢復平靜的面容，說：“言哥哥，我身體已經好了。”
“我知道。”他眼皮也沒抬一下。
“我得走了。”她又道。
“你不能。”他語氣平靜地阻止。
“所以……”她停了一會，“言哥哥是知道我會走，特意在這裏等的嗎？”她無情地揭穿了他此舉。
“是。”他沒有反駁。
“我說過，那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郁言看着白雪，眼神冷漠而又疏離。白雪驚到了，她以為她的言哥哥會依着她的，畢竟，從小到大，他都那麼依着她。
可是這次沒有。
為什麼呢？
“可是，”她終於艱難地找了個她最不願意說的理由，“我的一魂一魄還在他那裏。”
“不是不可以魂魄分開的嗎？不是少一魂一魄都會有影響的嗎？”她說。
“但他奪走的不僅僅是你一魂一魄而已吧？”
白雪震驚地看向郁言，她想不到郁言會這樣說。
“我看你整顆心都被他掠去了。”郁言說，“你不能離開百妖山。”
“對不起。”白雪施了定身法，把郁言定在原地，“我真的得回去。”
“一千年了，我不能再放開他了。我已經等得夠久了。”她眼裏漸漸佈滿了淚光，然後她不再說話，轉身便往那扇門的方向走去。
突然眼前一黑，她又被打暈了。
郁言無奈地嘆了口氣，抱起她：“你的修為本就沒我高，還想困住我。”
他帶着暈過去的白雪回到了忘情崖白雪住的石洞裏，正巧碰上白承和剛來的碧小瑩。
“她怎麼了？”白承有些焦急地問。
郁言淡淡地掃了碧小瑩一眼，對白承說：“她剛剛妄想定住我的身，好去人間，被我制住了。”
碧小瑩有些心虛地沒說話，然後郁言也不再說什麼，把白雪放在床榻上，便走了。
臨走，他跟白承說：“好好看住她。”
“我知道了。”白承應道。
然後白承搖搖頭，對着緊閉雙眼的白雪說道：“你呀你，可真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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