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短暫的別離

清風徐徐，少女遙望着天邊，已是晚霞。再環視這竹屋的四周，空無一人。彷彿沒有過生命的跡象。她茫然，璽璃已經失蹤三日了。

這三日她找遍了所有能找過的地方，可是他恍若人間蒸發了一般，她忽然想到一個人。

她去大殿求見魔王。

“殿下，我求求你，讓我帶他回去吧。”她苦苦懇求。

“你本已犯下如此大錯，他身為凡人，與妖姬相愛，理應受到懲罰。此事無需再議。”

“他只是一個凡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大殿之中，白雪撕心裂肺地質問着魔王，“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他！你憑什麼剝奪我愛一個人的權利！”

“我並無剝奪你愛的權利，但犯了規矩，當然要有懲罰。”魔王淡淡的說道，“既然給你的懲罰你無法接受，那我只好對他下手。”

她不知道怎麼被白承拉出大殿的，她掙脫了哥哥的保護，去了人間，去了小竹屋。

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魔王的兵將來了此處，他們丟下一個人，那人身着淺色衣裳，躺在地上，好像已無了生氣。可只一眼，她就認出來這是她的璽璃。

“你們在幹什麼！”她沒辦法強忍怒意，這句話幾乎是帶着哭腔喊出來的。她趕緊跑過去扶起璽璃，讓他能夠躺在她的懷裏。她一探他的鼻息，微弱如死人一般。她忍不住哭了。

“為什麼啊？為什麼啊？你什麼也沒做呀……是我害了你……”她哭得很是傷情，此刻完全沒有平時乖巧文靜的樣子，她不停地哭着，一邊用衣袖輕輕擦去他臉上的塵。他露出一點微笑，氣息微弱地說：“不，不怪你。”

“是……我疏忽了……應該……不能放鬆警惕的……”他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想要拂去她的淚，可是她的眼淚不聽使喚，一直在流。他嘆了一口氣，說：“擦不幹凈……這樣就不夠好看了。”他又笑：“還好……你的模樣已經夠美了。”

“別說了，別說了。”她擔心他說得太多身子會愈發的弱，她說，“你休息一會，別睡著了，我會救你的。”

於是她翻遍魔界大大小小所有的古籍，當她快找不到希望的時候，她找到了那條魔咒。

施咒的代價她是知道的，況且，這本就是一條禁令，任何人都不能觸犯的條例。可是她不管。

不管這條魔咒能不能救璽璃，她總該試一試。這大概是她白雪所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了。

“我能救你了，我能救你了。”她笑着說，“你千萬不要睡着哦，我能把你治好。”

他不肯，他說：“小白……答應我……別那麼做……”他輕咳幾聲，微弱地說道，“這輩子……能和你相遇，我早就心滿意足了。”

他又說：“人不能太貪心……這也許是我命里該有的劫數……我們不能輕易地去改變這些變數，這樣……會出事的。”

“沒事的，璽璃，沒事的。”白雪堅定地對他說道，“我是不會讓你死的。我們說好了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的呀。”

“對不起……一生一世……我可能無法兌現了……但你能活很久，小白。答應我，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的活下去，開開心心的……活着。”

“你不要說對不起，”她流淚，“我才不會答應你呢，沒了你，我一個人還怎麼過日子呢？”

她最後說：“你別擔心了，我會讓你好起來的。”於是她開始念咒語。

她的一魂一魄慢慢地被一種奇特的力量生生從她身體剝離開來，她強忍着疼痛感，背對着璽璃，其實內心早已痛到想要放棄，可是還不行，現在還不行，她還沒有成功。

直到後來，她看着璽璃的臉慢慢恢復生氣，她很安心地倒下了。

白承趕來了，他馬上抱起白雪，痛心疾首地喚她傻妹妹，為什麼要這樣犧牲掉自己的魂魄。她微微笑着，說因為我真的很愛他啊。然後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她突然間驚醒了。醒來還是淚流滿面。

千年前的那個打擊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大，她剛剛在夢裏都能清晰感覺到被剝離魂魄的痛和心裏的痛。她知道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是每每夢到，她便會重新痛幾分。

她心裏知道的，她不能再失去他了。不僅僅是因為那一魂一魄在他體內，更多的是她不能在承受失去一個人的痛楚。

她趕緊換好衣服，一路小跑，跑到那條街，到了就趕緊按門鈴。

當門打開的那一瞬，她撲進眼前人的懷裏，小聲抽泣着。

“還好，你沒事。”還好，我還可以抱住你。

面前的人怔住了，但沒有拒絕。

良久，他問：“怎麼了？”她抬起頭說，不好意思，剛剛失禮了。

他們不是情侶關係，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他疑惑地推開她：“你沒事吧？”

她搖頭，說沒事。

突然間時間靜止，白雪回頭看，是一個紫衣男人。

“郁言哥哥！”她驚呼一聲，“你怎麼來了……”

“你果然在這裏。”被叫做“郁言”的男生回答，語氣里聽不出一絲喜怒。

白雪本能性地護住身後的人，郁言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她沒看見，她一向看不見這種情緒，她不夠細心。

還好，她不夠細心，所以看不到這些東西。

可惜，她不夠細心，於是他只能一直保持這樣的身份在她身邊。

“我是來接你回去的。”他輕聲說道，“玩也玩夠了，該回家了。”

“我沒有在玩。”她說，“我是來……”

“來找他嗎？”郁言突然冷冷地問。

“嗯。”

“你必須回去了。你在這待的時間太長了，這裏本來就不該是我們妖族能久待的地方。”他說。

“可是，我不想回去。”白雪望着郁言的眼睛，“好不容易到這裏了，我不想放棄。”

“我已經等了他一千年了。”她補充道。

“可你的身體吃不消。”他語氣溫柔，往前走一步，與白雪的距離拉進了些。

他摸摸她的頭說：“乖，我們回去吧。過一陣子再來也不遲，你有的是時間。”

“可是他沒有。”白雪說，“他活的時間不如我們長。”

“郁言哥哥，那我能不能……”她試探性地問，“變成人？”

“不行。”郁言語氣堅決地回答。

“先回去吧。”他話里有不容反駁的語氣。

“我不想。”白雪同樣的堅決。

那對不起了。

他反手擊中白雪的腦戶穴，面前的人兒立即軟綿綿地倒下，他抱起了她。

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郁言消失在原地，然後陳橘風醒來，發現自己在門口乾站着。

我怎麼出來了？他想。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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