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早操(中)
刁三回來的很晚,雖然動靜很小,但是奈何刁郎今天失眠,卻是聽了個清楚。
母親的擔心只換來父親淡淡的安慰,二人並沒有多說,不一會父親的鼾聲就打雷般的響了起來。
快十二點了吧,刁郎暗自猜測,沒有鐘錶實在是太不方便了。他才六歲,正是需要優質睡眠長身體的時候,今天這損失可是太大了。於是,他開始無奈的數星星了。
到底數了多少顆星星才睡着的?刁郎的心中是沒有答案的,只是早晨被雞鳴吵醒的他起床起的十分痛苦,被大哥拉着用剛打上來的井水洗過臉之後才算是清醒了過來。兄弟倆一起出門而去。
太陽初升,把溫暖再一次帶到人間。這個時候的刁家寨看不到炊煙,只有人聲鼎沸。到處都是跑動的人們,寂靜了一夜的寨子突然沸騰起來。
這一幕刁郎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是非常震撼的,現在已經習以為常。尖銳的哨音不斷的在山間響起。
兄弟倆向著山腳下跑去,在靠近寨門的地方有一塊直線距離達到七十米的空地,在刁郎看來這更像是一塊隔離帶。事實上這就是一塊隔離帶,是刁家寨千年來不斷進化的證明,否則在這視土地為命根子的農耕時代怎麼會放着這麼大一塊土地不用來耕種呢?原因只有一個,這塊區域耕種不安全,不適宜。
寬度七十米長度超過五百米的一塊空地上是可以站立很多人的,即便是寨子裏的人們出動了大半還是不覺得擁擠。
居中的是寨子裏的常備軍,名稱也簡單,就叫刁家軍,年齡從十四歲到四十歲的壯年男子,人數在一千兩百人左右,這是寨子裏核心戰力,族長刁利陽親自領軍。
左側是寨子裏的女人,這些從秦時遷徙過來的人們依舊保留着那個時代的傳統。雖說有女人不上戰場的傳統,但是當強盜都打到家裏來的時候,誰要是敢小瞧這些女人,那他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因為他們闖入了女人的戰場。對於這片山林而言,刁家人屬於外來戶,想要在這裏紮根,付出的艱辛自是難以言語。所以刁家寨的女人擁有和男人一樣的戰鬥的權力,只是她們的訓練強度要比男人們低一個等級,而且在發生戰爭的時候主要起到輔助的作用,她們是刁家寨的最後一道防線。
位於刁家軍右側的是四十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男丁,他們是刁家軍的後備軍,都是年齡過線退下來的老兵,他們是寨子裏的第二道防線。
在他們身邊的就是刁家寨龐大的娃娃兵了,五歲以上十四歲以下的孩子們都在這裏,男女混編。這些退役的老兵平日裏最大的責任就是訓練這些孩子們。
娃娃兵還又分成兩撥,一撥是八歲以上的少年兵,一撥是八歲以下的幼兒兵。來到這裏,刁郎和大哥就分開了,看着身邊相當於後世幼兒園中班的夥伴們,刁郎感慨這個年月里人們生活的不易,真應該讓後世那些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伺候成祖宗的小傢伙們來體驗一下。唉,不對,我這不是體驗上了嗎?刁郎趕緊止住心中的幻想,但心中還是在一個勁的糾正:當年我是絕對沒有那般當祖宗的待遇的。
這塊空地被擂的很堅實,而且地面上還砸進去很多碎石塊,硬化的結果很優秀。當哨音結束的時候,一個個方陣出現了。雖然刁郎見識過比這強上百倍都不止的方陣,但是在這千年前的農家寨子裏能看到這樣的方陣,還是讓他疑惑為什麼擁有這樣的力量,刁家寨居然能混成這樣,每年秋天都被人打草谷一樣的攻擊。而且相比于軍事能力寨子裏的文化水平簡直是慘不忍睹,或許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刁郎無奈的給出了這樣的結論。
族長刁利陽站在上山的第十二級台階上,看到方陣成型,下面一片肅靜,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就是刁家寨能夠在這裏屹立千年的根本。
“寨子裏的老少爺們兒們,老少娘們兒們,秋收在即,危機在即。從今天開始所有人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無論來多少強盜,我們都要守住我們的寨子,護住我們賴以生存的糧食,大家有沒有信心?”
刁利陽渾厚的大嗓門自帶擴音功能,即便是排在末端的刁郎也聽的清清楚楚。看着台階上身高超過一米七五雄壯有力的刁家寨族長,刁郎心中那個汗呢,終於明白為什麼了?老少娘們兒們,在南宋的四川會有人這麼稱呼女人的嗎?這完全是關起門來自己過自己的節奏啊,交流啊!恐怕這個時代沒有人能夠比他更明白交流對於一個人一個家族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重要性了。
或許刁家的先人也邁出過交流的步子,但是現在的刁家寨顯然是迫切的需要與外面的世界建立聯繫了。
“有……”震天響的喊聲打亂了刁郎的思維,現在活下來才是當務之急。
“強盜來了怎麼辦?”
“殺……”
“好,為了殺強盜,保護寨子,大傢伙好好操練。開練。”刁利陽吶喊一聲,帶頭向著山上跑去,刁家軍兩人一排魚貫而上,依次是後備軍、女人們、娃娃兵。
山頂的刁家祠很醒目,但這絕對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距離。這是刁家寨早操的第一個節目——跑步。起點和終點都是寨門處的這塊空地,折返點是山頂的刁家祠,一個來回下來絕對超過一千米了。常備軍和後備軍是三個來回,女人們和少年娃娃兵是兩個來回,幼兒兵是有去無回,他們只需要跑到山頂的刁家祠門前的廣場,跑步這項操練內容就算是結束了。
平日裏跑跑跳跳很輕鬆的一段路程,一但按照一個固定的頻率和方式去行進的話立刻就會變的苦不堪言。還沒到半山腰,刁郎的兩條腿就跟灌了鉛似的,沉的要命。兩條小腿骨更是就跟斷了似的疼。身體雖然痛苦,但是他的心情卻是愉悅的,因為他知道獲取力量的經過從來都不是輕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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