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皇甫暉指着前方叫道：“你們跑到帳后做什麼？!”楊仁晸回首去看，皇甫暉立時抽出腰刀一刀將楊仁晸砍得身首分離，眾人發一聲喊，不自禁向後退了幾步後面幾人更被擠出了營帳。皇甫暉看看地上的屍首，搖了搖頭說道：“豎子不足與謀！”轉首對那小校說道：“你現下是幾品校尉？”小校顫聲道：“八……八品”，皇甫暉笑道：“我大頭兵一個，這些弟兄也是一樣，今天趕到這了，便是你來領弟兄們起事，直接做了二品的都將。”

小校面上冷汗涔涔而下，面上一陣紅一陣白，驀地大叫一聲，撒腿就往帳外奔逃。皇甫暉搶上一步，從背後將小校砍翻在地，跟着一刀將小校腦袋從脖頸中砍下提在手中，再上前兩步俯身將楊仁晸的人頭也提到手裏。

眾軍士見皇甫暉右手一把單刀、左手兩棵人頭三股鮮血向地上灑着，而地上兩具無頭屍首頸中鮮血更是汩汩湧出，無不看得目瞪口呆……。

皇甫暉問道：“現在軍中誰的官職最大？咱們再去尋他。”眾人一愣，還是那老兵回道：“現下數裨將趙在禮官職最大。”皇甫暉一揮單刀：“這便去找他。”

眾軍士起初心中大亂，眼見平時十分畏懼的都將與小校橫屍當場，知道開弓已沒有回頭箭，都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真見了鮮血反而膽子大了起來，又一個軍士道：“趙將軍不在營中。”皇甫暉心中一緊，問道：“你知道他在何處？”那軍士回道：“左近一家富戶見大軍進城，不知怎地讓趙將軍住進了家裏。”

皇甫暉眼珠一轉，笑道：“大軍來的匆忙，今夜暫且都住在營帳之中，這富戶多半是想依附於趙裨將，嘿嘿，這家定是銀子極多的，否則也不必這般上杆子攀上趙裨將，弟兄們同我去尋趙在禮，順便將那富戶家的銀子搶了平分，如何？！”

眾軍士一想有理，此時個個反意已決，鼓噪起來，紛紛喊到：“同去、同去，分銀子去！”於是一同去……。

那軍士引眾人很快便衝進附近那富戶家中，原來是前後兩院卻並沒有多大的一個宅子，老兵立功心切，問道：“趙將軍在哪裏？快快說來！”

主人是個乾瘦的生意人，連連擺手說道：“不知道軍爺說的什麼，咱小買賣人不認識什麼將軍大人……”皇甫暉盯住他的臉看了幾下，叫道：“快，快隨我進後院。”主人不敢阻攔也攔不住，眾人從門洞沖入後院，見一人正攀住牆頭奮力向上欲翻過院牆……皇甫暉雙手一把摟過牆上那人雙腿，只一拽便將那人拉在地上，眾人火把下看得清楚，地上之人雖然一身便服一臉塵土卻不是趙裨將是誰？！

皇甫暉俯看着趙在禮說道：“將軍想已知道我們的來意，一句話，干還是不幹？”趙在禮一個胳膊支在地上，抬頭看看四周圍滿了的軍士，特別是皇甫暉腰間一邊別著的腰刀一邊別著的兩棵人頭，咬一咬呀，道：“干！”皇甫暉面色轉和，俯身將趙在禮攙扶起來，向眾軍士道：“還不快來見過咱們的新都將！”眾軍士一起向趙在禮行禮。

自唐末藩鎮割據始軍士都已職業化往往是同將軍們一樣子繼父位，不管主將是誰，只要誰給的好處多便跟着誰，是以軍中反叛改換主將雖不是常事卻也不是稀罕事，趙在禮一個四品裨將雖初得一軍大權此刻倒也平靜了下來，開口說道：“弟兄們既立我為主將，咱們這便回大營連夜商議下一步怎麼走。”

此時已是深夜，這次起事的大半都是親兵，其他軍營人數十倍也不止，皇甫暉本來有心先搶了這家富戶但知道趙在禮說得在理，附和道：“麾下聽將軍的，咱們先告知全軍，其他事明日再做計較。”眾軍士雖不如皇甫暉狡猾多智可也不是傻子，知道茲事體大，轟然聽令，將趙在禮與皇甫暉擁在中間一起回到中軍大帳之中。

趙在禮命旁的小校先找到官印，然後派出數人將各營將佐召集到大帳里。中下級將佐見趙在禮坐在正中，旁邊皇甫暉腰間別的兩棵人頭立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跟着誰也是跟，且看看再說。

皇甫暉朗聲道：“我們既已到了河北境內，焉有不回魏州故鄉之理？！可嘆當今朝廷伶人宦官干政，那內府搜刮的錢財堆積不下了外府卻空空如也，便是如此仍有租庸使孔謙這等狗官橫徵暴斂，除了皇帝尚有太后、皇后敕令一起亂政，天下早有反意，我們既為天下之先，日後你們這些擁戴趙將軍的自然共享富貴。”

有幾個將佐呼應道：“殺回老家，願追隨趙將軍。”皇甫暉見應者並不太多，又大聲道：“大夥不要忘了如今魏州已被改為興唐府號鄴都，自古便是天下五都之一，當今皇帝全仗我八千魏州兵得了天下，今日我們魏州人自己起事焉有不成之理？！我們明日便動身回去，那魏州主事的武德節度使史彥瓊乃是皇帝寵幸的伶人出身何足掛齒！”又將李阿二所說鄴都已亂而易取一事說了，最後叫道：“從此魏州事便是我們魏州人說了算！”最後一句觸動了眾人，一起喊到：“回魏州，先取興唐府，再取天下！”

老兵道：“咱們八千魏州牙兵不說是虎狼，即便是八千顆狗牙，一擁而上，還有誰是咬不死的?！”老兵比喻雖然粗鄙卻甚得眾人之心，一眾人等狂笑起來。

趙在禮心中稍定，說道：“各營聽從號令先回去安歇，明日前半日準備好，後半日便開拔。”皇甫暉道：“且慢，各營統一號令須有專門司職之人才好，我意將軍往各營派駐一小隊親兵，所有軍中指示與復命由這些親兵往來傳送最是方便。”皇甫暉說罷給趙在禮報了一個十人名單除了劉三銀、李阿大、夏小個三個身邊之人還有那老兵與告知趙在禮所在的軍士，另有五人都是他平日觀察頭腦活絡的軍士，要求趙在禮將十人全部就地任為九品小校，十人各領一隊親兵駐在各營，好與中軍之間來回知會消息，這個法子卻是從楊仁晸跟前現學現賣來的。

趙在禮與各營將佐都知道這兼有監督之意，不過也不奇怪，誰在這個位置上都得這麼辦。趙在禮答應了，劉三銀等人果然一夜之間就做了官，雖是區區九品，但十人數代都是普通兵卒已經覺得祖墳頭上冒青煙了，那老兵向趙在禮躬身道：“將軍，皇甫暉此次功勞最大，理應封賞最高。”其餘九人一起附和。

趙在禮看向皇甫暉，皇甫暉微笑道：“我皇甫暉不是什麼謙謙君子，富貴老子是要的，不過我想等咱們入了鄴都安頓好后再請趙將軍封賞不遲。”趙在禮見他這樣說，也便暫且作罷。

第二日往鄴都進發，皇甫暉一來自己貪圖錢財二來要收買人心，自帶一支兵馬看到大宅子便闖進去，進門皇甫暉便問主人姓什麼？這家回答說“國”，他便說：“噢，我起事就是要破國的”，有回答姓“萬”的，他又說我便是要殺夠一萬家，遂命手下放開殺戮，將這家無論老小一律殺光不留後患。

掃蕩一空搶來的銅錢與銀兩皇甫暉除了小部分留出給自己和趙在禮各一份外，全軍上下以職位高低定好數目，每人保證都足額領到，再加上殺的都是非軍眷的富戶，因此殺人雖多，軍心卻一點不亂，反而都覺皇甫暉夠義氣能夠共富貴。就這樣，沿路臨清、永濟、館陶所過之處殺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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