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皇帝失蹤近兩個時辰了，楊太后一怕兒子被人暗算，雖說段思英自身武功頗高，但以他一國之君的身份，對付他的人必定也會派出相應的好手；楊太后二怕如果兒子沒事，又不在宮中，多半是到民間找樂子去了，他穢亂宮廷這麼久，已越來越沒有新鮮感，以他心性，不顧與幾位重臣的約定出宮尋樂是早晚之事。

雖說皇宮相對封閉，但也要日日在民間採買，嬪妃、侍衛、宮女、宦官們也有許多親戚在民間生活，關於皇帝淫亂的風言風語最近已有蔓延之勢，被皇帝隨意臨幸又得不到封賞地位的宮女們的家人已多少有了怨氣，如果皇帝將手伸到民間，弄得百姓家家自危，段氏執政的根基就會動搖，這才是楊太后最為擔心的！

楊太后聽着各路報來的消息皆是不知皇帝所蹤，心亂如麻，想着如果皇帝明日還找不到，要不要同幾位重臣商議，不想便在此時有宦官來報說皇帝自己回來了。兒子既然安然回來，那就不會是自己擔憂的第一種，多半是去獵艷女色了，千萬不要是去禍亂民間才好！楊太后急忙迎了出去，一看到兒子劈頭就問：“皇帝到哪裏去了，你是一國之主，出宮怎能不帶身邊人?”

段思英道：“誰說朕出宮去了，朕一直在宮中。”楊太后看兒子面有倦意，卻不像是在說謊，自己的兒子自己還是了解的，說道：“那怎地宮中大半之人尋你尋不到?”段思英微笑道：“朕的武功如何，母后又不是不知道，朕就在屋檐上看那些人轉來轉去好不有趣，悶在宮中久了，只當是逗個樂子，哈哈！”

楊太后鬆了一口氣，正色道：“皇帝，你可知道舉國上下已有了風言風語，為娘的就擔心你再去染指了民間女子，到時候惹了眾怒，動搖了咱段家執政的根基，那時候娘想護住你恐怕也難了！”楊太后說著說著低聲抽泣起來。

段思英趕忙給母親擦拭淚水，右手指天道：“母親不必擔心，兒子今日當著母親的面對天發誓，兒子絕不會碰了大理皇宮之外的任何一名女子，若違此誓，人神共誅！”

楊太后聽他誓詞鄭重，凝視他面上良久，確信他並非戲言，不知兒子怎地就一下轉變好了，想來是做皇帝未久，不習慣久在宮中，太過壓抑之故，要不然方才說躲在屋檐看眾人找不見他以為樂事，看來今後要注意在處理國事之餘，多給兒子找些放鬆心情的樂子才好，比如偶然讓民間滑稽戲班子進宮給皇帝演演，國務不多時出宮踏青走一走，便是讓后妃們陪皇帝在宮中不大的後花園轉一轉也好啊，兒子多半就不會老想着女色一事了，今日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楊太后卻不知兒子發下毒誓乃是因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段思英與梅姑娘有了肌膚之親后，再也對旁的女子提不起興趣了……。

梅姑娘醒轉過來，已是亥時，知道自己清白的身子已被玷污，一動不動任由淚水滑落，直到兩個侍女穴道自行開解進來又過了一個時辰，她也不曾移動哪怕一寸。

兩個侍女雖仍是處子之身，但眼前的情形還是令她們明白髮生了什麼，二人留着淚把主人全身上下擦拭乾凈，又輕輕將白裙給梅姑娘穿好。兩個侍女做的一切，用時也不短，可梅姑娘自始至終仍是一動不動，便如木頭人一般任由她們擺佈。兩個侍女又是害怕又是擔心，有意去知會池太妃，但子夜時分當此情形二女又怎敢出門?！

二女一向知道主人脾氣剛烈執拗，見了梅姑娘如此，不知該說什麼，弄不好反而後果更糟，只能守在主人身邊。又是兩個時辰過去了，兩個侍女如熱鍋上的螞蟻直盼天快亮了去叫池太妃來，可主人仍是一動不動。

一個侍女終於開口道：“姑娘，你動一動吧，這樣下去身子麻痹會留下病根的！”梅姑娘與段思平婚約未成，又沒有嫁過人，平日便讓兩個侍女以“姑娘”稱呼自己。

一直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的梅姑娘忽道冷冷：“姑娘，我還是姑娘嗎？”另一個侍女忙道：“您千萬別胡思亂想，在奴婢心中……”梅姑娘忽地一躍而起，將兩個侍女點翻在地，她點穴手法並不高明，但兩個侍女不會半點武功，又哪裏躲得過去。

梅姑娘衝著躺在地上的侍女道：“你們不要在心中想起我，還是忘了我的好！”說罷，衝出屋子，縱上屋頂，她久在宮中，熟稔宮中明崗暗哨，此時更不想多見一個人，一路避過哨位，雖不知究竟要去哪裏，但一定要離開皇宮的念頭是明晰的！

梅姑娘出了大理皇宮，回首一望皇宮建築，心中一痛，乾脆又一氣奔出了大理城，出了城，停住腳步，她心中迷茫，不知何去何從，眼前只點蒼山橫亘一列遮住了視線，她頓得一頓，又向點蒼山奔去。

點蒼山離大理城不遠，尋常人走半個時辰也能到了山腳下，梅姑娘奔行半個時辰后已登上了半山腰處，山勢開始險峻，四處林木森森一片黑暗，不由得停了下來。此時她才感覺又餓又乏，下腹傳來的一陣陣隱痛更是令她肝腸寸斷！雖然孤身在這暗黑森林之中，梅姑娘卻沒有一絲害怕，口中喃喃自語道：“我該怎麼辦？我該去哪裏?”如此自言自語邊說邊行了一個多時辰，她仍是在停步左近徘徊。

天色已麻麻亮了，一絲微光透過枝葉勉強照進了林中，梅姑娘唇乾口燥發聲時嗓子已然沙啞，終於她抬頭向天一望，自語道：“不想怎麼辦了，不想要去哪了，你還是死了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說罷，她解下裙帶，選了一顆亭亭玉立挺直的大樹，將裙帶挽在一枝粗枝上，對着大樹苦笑道：“好漂亮的一顆樹，我就選你了！”睹物自傷，她仰天叫道：“段思英，你是皇帝我傷不了你，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叫聲驚起了一隻鳥兒撲棱着翅膀飛向遠處，但也只一會兒，周遭又回復了一片死寂。梅姑娘雙臂拉住裙帶，身體向上一探，將脖頸伸了進去，身體下墜帶動裙帶越勒越緊，梅姑娘此時有了一分悔意，但以死解脫無盡的屈辱的念頭更強烈，她漸感不能呼吸，意識也慢慢模糊了。

在完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梅姑娘看到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一丈之外，這人右手四指成拳，小指突出指向自己，頸中裙帶忽如利剪劃過斷了開來，她急速墜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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