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路遇程英

卻說燕羽從少室山下來，便奔行數里，方漸漸放慢了腳步。也是燕羽過於謹慎，這少林這麼多年也未發現九陽神功的秘密，又怎可能現在便突然發現呢。

山中數日，夜宿荒郊，食以鳥雀，燕羽似乎又回到了那半年在山寨的日子，不過倒是重溫了一遍昔日感覺。燕羽也決定等到九陽神功練到3級再出去闖蕩江湖。

燕羽在山中已停留數月，只見此刻月明星稀，燕羽方從入定中醒來，看着九陽神功也已到3級，看來這些日子的苦行也不是全無收穫。自該是離去了。一陣焦味傳來，燕羽看着眼前的熄滅火堆，欲哭無淚，那架在其上的一隻山雞又糊了。他方才入定，正值突破的關鍵，全神運功之下，亦不知過了多久，看那已冷卻的山雞，想來時間不短。

燕羽看了着手中焦糊一團的東西，實在食慾欠奉。一陣風來，遠處突然傳來隱約的香味，燕羽肚子不爭氣的咕咕響了數聲。實在難以抵禦這果腹之欲，燕羽便順路尋去，卻見一大樹下，篝火冉冉，上擱數串烤青蛙，油香四逸。旁側卻有一瓦罐吊起，卻是一罐湯。

燕羽見樹下坐一女子，身着青衣，姿態婀娜，面色枯黃，卻似有病在身。原想向此間主人討點食物，現見是個女子，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這位公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么？”

“這個……”燕羽對上她炯炯生光的一對眸子，突然心裏一虛，連到了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沒事，我……”那女子卻笑盈盈遞上一串蛙肉。

看着眼前香噴噴的烤蛙肉，再看看手中那黑黝黝的東西，燕羽卻是老臉一紅，忙不迭的將焦雞扔了。那女子道：“公子不必多禮，這些蛙肉烤的多，我吃不完，大家一起吃罷。”語音清脆，與她的長相倒是大為不符。

此時燕羽肚子大唱空城計，向那女子謝過後，便自行取食。豈不知，那蛙肉烤的滾燙，一口下去，驟然一燙，他手中一抖，險些將蛙肉扔了。燕羽只覺唇上火辣辣地疼，眼淚鼻涕都燙了出來。見眼前有人遞過一塊手帕，不假思索接過。待到擦拭時覺幽香撲鼻，方驚覺到是那姑娘遞給他的，看那姑娘俏生生站立一旁，那眼底分明還殘留着一絲笑意。

燕羽尷尬無比，心道這帕子髒了，怕是不能就這麼還她了，當下匆匆擦得幾下，便裹起塞在懷中，拿起那串蛙肉便吃了起來。

卻忽見一人頭下腳上，自山角後轉出，口中嗬嗬有聲，突一個筋斗掠起，落下道：“小子，小女娃子，你們看見我孩兒了沒？”那人卻正是歐陽峰。

原來歐陽峰曾閉關幾天，倒是與那楊過失去了聯繫，待得打聽行蹤追趕時卻迷失在這數百里秦嶺山脈中，轉悠了數日。

燕羽見是歐陽峰，心中卻大是驚懼，知道這怪人武功極強，當下向那女子打個眼色要她快走，低頭道：“沒……沒看見”。歐陽峰也感肚餓，他這幾日在山中都是生食野物，飲其鮮血，這時劈手奪過燕羽手上的蛙肉便大啃，轉瞬間啃得乾乾淨淨，舔舔口唇，伸手將那瓦罐拿起，也不管有多燙，一仰脖子全喝了。

燕羽抬起頭來時，見那女子仍未走開，心下大是焦急，這老毒物神志不清，一旦動起手來不分敵我，亂打一氣。那女子對他有施飯之德，他可不願其有所損傷。他腦中電光火石急轉，見歐陽峰仍低頭大嚼，遂行禮道：“前輩慢用，晚輩先行告辭。”

剛行兩步，一聲“且慢”，肩頭一緊，竟為歐陽峰一把扣住。燕羽此時功行全身，內力反衝，將其手掌彈開。卻又只覺眼前一花，歐陽峰已站立面前，雙眼赤紅，竟似欲擇人而噬。原來歐陽峰原意只是問他道路，現內力相接，歐陽峰卻是感到了一陣熟悉，其實想來九陽神功自是天下至剛至陽的心法，卻也與一燈所習功法較為相似，此時歐陽峰呼的一掌拍至。

燕羽心中暗叫糟糕，當下只有拿樁站立，凝神接招。他的劍還插在原烤火處，現只有以肉掌接招。歐陽峰在山上動手時尚有所輕視，現全力以赴，數招一過，燕羽連遇險招。

激斗之中，歐陽峰忽倒立而起，左足飛踢燕羽左頰，右足逕踢咽喉，左手撐地，右手卻來點燕羽腿彎“委中穴”。待燕羽左膝下格，身形下挫避過飛踢后，雙足一前一後，前擊面門“迎香”，後足竟於不可能的角度彎了一個弧度，足跟撞擊燕羽後腦“玉枕”，右手卻來點小腹“中極穴”。燕羽長吸一口氣，身子突然側倒，雙手左右分，於間不容髮之際避開了這凌厲的一招三式。

然此時歐陽峰突頭上腳下地翻過身來，左臂回攏，卻是正叉住了燕羽的脖子，用力收緊。想那燕羽適才躲避歐陽峰數招殺招，已是用盡了自己所能用的招式，雖身具九陽神功，奈何等級太低，那內力已是大亂，此時只覺頸骨格格作響，呼吸漸漸急促。

卻忽見一根碧綠的管簫遞出，逕點歐陽峰左目。歐陽峰急右手上撩，卻格了個空，那玉簫卻點到了右目。歐陽峰逆轉經脈，全身上下穴道盡皆封閉，薄弱之處唯有這雙目。這玉簫招數精奇，攻敵之必所救，歐陽峰不得不左臂放開燕羽，后掠數步避過。

燕羽神志清醒過來，咽了口吐沫，感覺咽喉大痛，自知已經受了傷。凝目望去，卻見那女子手持一管玉簫救了自己。但歐陽峰何許人也，他初被玉簫逼退兩步，立刻反守為攻，口中“咕”的大叫，一股大力已經湧出，燕羽頓覺勁風撲面，心知不好，當即足下不丁不八站定，內息運轉，呼的一掌拍出。

掌風激蕩，卻見歐陽峰蛤蟆功勁被燕羽九陽功勁側面一擊，擊偏數尺，饒是如此，那姑娘仍是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忽的片片蝴蝶飛起，原來是臉上面具被一擊而碎。

燕羽強行出掌，雖是側面發掌，也仍是受了內傷。當下不敢怠慢，拿了輕靈劍便急掠過去，拉了那女子就跑，那女子手掌輕顫，微掙不脫便不再動。二人慌不擇路，順着一條小路發足狂奔，後面歐陽峰狂呼追趕之聲隱隱可見。

天邊第一道陽光從雲層撒下，頓時天地萬物好似鑲上一道金邊。樹葉翻動，一個人頭突的從落葉堆中探出，四下打量，道：“姑娘，那老毒物走了。”卻原來是燕羽與那女子二人和歐陽峰捉了大半夜迷藏，終把他給甩了。

二人探出頭來，四目相對，但見兩張黑糊糊的臉，不由嘻嘻而笑。他二人一夜驚魂，共歷患難，心中自是親近了許多。

溪水潺潺，燕羽洗凈臉上泥沙，雙手掬水喝了一把，直甜至心扉。回頭望時，正看見那少女長發滴水，輕輕擦拭，陽光直射在她那晶瑩的臉上，膚光如雪，鵝蛋臉兒上一個小小酒窩綻開，容色極美，心中為之一盪，道：“在下燕羽，不知姑娘的名字？”

那姑娘微笑道：“我叫程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