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笑聲

第4章 笑聲

周田馨見有了插話的空說:“咱都吃飯!”說著把手上找來的衣服給他:“快去換上,你這是咋整的,多冷啊!”

沈天河說:“沒事,都這時候了,不冷!”

”天這都黑了,還不冷呢,快換上吧!“周田馨心疼的說。

沈天河只好趕緊去換衣服。

這邊,哥幾個早已經坐到了桌子跟前,先給母親和父親盛好了飯。

沈天河換好了衣服,然後洗了把手,端起了飯碗。

這時孩子們也都趕緊的端起飯碗吃了起來。

沈天河說:“看孩子們餓的,你們就先吃啊!”

周田馨這才也端起飯碗說:“你不回來咋吃啊。”

”沒說嘛,我媽不讓!“一邊吃着飯,已經十歲了的沈正人說。

沈天河看着妻子,又看看一個個的孩子,心裏是一種別樣的滋味。

一家人吃完了飯,沈正雄和沈正中把碗筷的收拾好,然後搬下了桌子。

沈正雄剛要進裏屋又要去看書,就聽見外邊胡愛玲大聲說話的聲音,他知道這是故意讓他聽到的。“媽,我出去一會啊!”

周田馨說:“去吧!別忒晚了才回來。”

”嗯!“沈正雄答應着走了出去。

另外三個在炕上,一邊的說著話。

沈天河拿過煙紙來想要捲煙。

周田馨說:“別總忘不了抽煙!”

沈天河看看自己的妻子,不由的笑笑,放下了。

周田馨問:“那到底咋回事啊,回來這晚還把渾身整那樣?”

聽周田馨這一問,沈天河忽然笑了。

周田馨說:“咋還笑了?”

沈天河說:“你聽了也得笑。”

”那到底因為啥啊?“周田馨聽了就又不由的問。

“一會我跟你說。”沈天河說。

“咋還一會啊!這陣兒說。”周田馨說。

沈天河聽了不由笑了,這時幾個孩子也都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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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另一塊地里的一群社員下班回家,大致上也就是沈正雄和來弟他們下班那時候的一前一後。

有幾個人坐上了寶貝常寶國趕着的牛車。

“大姐夫,上來!”寶貝在喊他。

“來啊!大姐夫!”

“快上來啊!正好這兒還有個地方!”

聽常寶國和車上的李大勇,周大柱也都在這樣喊他,沈天河說:”老牛也是幹了一天活,比咱也不輕巧。“

”那也是咱人重要!大姐夫,上來吧!反正它也不會說話!“車上的一個說。

”別還像你當官那時候了,快上來吧!“又一個說。

沈天河聽幾個這樣說,就心想別讓人家覺得自己不合群似的,再說感覺也是真的累了,就坐了上去。

常寶國拿出旱煙遞給沈天河,自己也卷了一顆。正要划火兒點煙,李大勇說:“寶貝,你不敢點牛屁股。”

常寶國和李大勇同歲,大了李大勇正好倆月。

常寶國說:“連個二哥也不叫是不?”

李大勇說:“才比我大那兩天,咱哥倆有啥挑兒。”

寶貝說:“那我要敢點你輸啥?”

李大勇說:“二哥,你要真敢點,我就把今天的工分給你記上!”

“這可是你說的啊!大夥都聽到了吧!”常寶國說完,李大勇說:“聽到了!”

當時也想坐上去,但一看沒了地方的周寶成在下邊說:“都聽到了,那你就點傢伙試試!一天頂干兩天的了。”

但車上的周寶剛說:“可了不得啊,別點,看牛驚了!”

哪知這時的寶貝常寶國早劃了火柴去點牛屁股,周寶剛的聲音還沒落,牛屁股上的毛就被燎着了好幾根,寶貝怕把牛毛都燎着了,真要是出事還懷了,於是趕緊的用手拍了一下。

可就在這功夫不大,幾乎是瞬時間裏的他這一點一拍,還沒等人們反映過來想要說啥,那牛已經“颼”的一下就驚跑了起來!

車旁邊的人周寶成嚇的一下就閃進了溝里。當時車上就李大勇膽子大,一下從車上跳了下來。

牛越跑越快,就再也沒人敢往下跳了,車上的人有的臉都嚇白了,有喊:“我地爹呀”的,也有叫媽的。

可老牛不聽你那個,只是一個勁的跑。

心裏估計準是這樣在想,你們這可倒好,不是吹牛逼,就是點牛毛,我先讓你們都舒服舒服再說!

於是就還是起勁的跑,看見大老遠有人拿鍬攔它,不料那牛竟一下衝進了稻田,又拉了一大塊走不動了,這才停了下來。

說來也是老天保佑,車不但沒翻,車上的人除了周貴寶不知是挨了誰的胳膊碰了一下腦袋,誰都沒傷筋骨。

這時的老牛也穩了下來。

不知它是否還會是這樣在想:庄稼人一個個的也都不容易,真要讓他們磕了碰了的,家家的哪有錢去治傷看病的,只當是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是算了吧。

這時候只見老牛扭了扭脖子。開始一聲不響,但車上的人有的還是給嚇的渾身直打哆嗦。

趕車的寶貝不顧了水冷第一個跳下車來。

這時大夥也顧不上泥呀水的了,一個個趕緊的也都從車上往下跑。沈天河把說腦袋疼的周貴寶從車上背了下來。

有人議論說:“還背他?要是我連理都不理他!”

“是呢!”

”上哪遇這麼好的姐夫!“

大夥坐在田埂上。有的捂着心口。有的打着“咳”聲。

“哎呀!媽呀!我的這個爹!”

“這可真是個寶貝!”

“下回打死我也不坐他的車了!”

這時李大勇,周大柱,和周寶成,隊長周達成以及大夥也都隨後趕緊的跑了過來。

有的只埋怨李大勇,也有的說周寶成拱火:“這也敢逗,你倆真知不道他就跟虎逼似的?”

看見一車人都沒事,望着剛才坐車的那些人,周寶成指着寶貝樂的直貓腰。

“還樂呢,這要出事似的咋整!”人群里有人說。

“是呢!”隊長周達成說完,看老牛和牛車還在稻田裏,就又說:“你這可真是個寶貝!咋想法把牛車也得整上來啊!”

李大勇和周寶成聽了就想下稻田裏幫着寶貝把牛車拉上來。

但大夥都說:“這都啥時候了,現在水裏冷了,一時半會的就能整上來了?還不如先把牛牽上來,車就等明天再說吧!”

周達成看稻田裏的水,天黑也冷了,一想也對。

有人說,“牛不會還驚了吧?”

寶貝說:“不會了。”

然後下去把牛從車上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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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河這樣說著的時候,周田馨和幾個孩子,尤其是沈正國樂的直拍炕。

周田馨說:“這可真是福天!那塊稻田這回還得重新插秧吧?”

沈天河說:“可不是嗎,車還在裏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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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陣沈正雄一出門,胡愛玲就從柵子邊閃了出來。

小聲說:“這兒了!”又說:“忒慢!”

沈正雄說:“這還是我聽見你聲音就跑出來了呢。”

這時胡愛玲就笑。四下看看,拉過了他的手。

沈正雄問:“你爸媽走了?”

胡愛玲說:“嗯,快走!”

剛一進胡愛玲那屋,兩個就迫不及待的抱在了一起,親起了嘴。彼此忘情的相互撫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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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沈正中和下邊的哥倆還在笑着。

自從地震那年到現在眼看就快三年了,一家人幾乎很少有誰這樣笑過。

稍過了一會,周田馨看着沈天河剛脫下來的衣服,就想趁着泥沒幹,下炕洗一洗。

正在這時,隔壁的周大媽走進來,她說:“當子和寶貝兩口子打起來了。”並說:“我們達成你大哥剛過去了。”

沈天河聽了就說:“那我也趕緊過去看看吧!”

周田馨說:“那就快去吧!準是因為那件事。”

看沈天河走了,然後又說:“大嫂子,你快坐這兒!”

周大媽坐了下來。

周田馨說:“準是因為驚車的那件事吧?”

周大媽說:“可不是咋的,聽你大哥回來說寶貝也不咋把牛給整驚了!”

周田馨說:“我就琢磨準是那回事。”

孩子們就又都笑。周田馨說:”別笑了,總笑你大哥回來看見會說你們的!“

聽母親這樣一說,小哥幾個也都知道是因為啥,所以馬上就都不笑了。

已經十七了的沈正中這一年正和姐姐沈正英同歲,他明白母親的意思。心裏在想:”大姐那年正和我現在同歲,她要還在,今年正好二十歲了。“.

沈天河到了寶貝常寶國家。

當子說:“這回大姐夫也來了,大哥你也在這。你說哪有他這樣的?人家大勇就是跟你逗逗,你說你還真點?這要是真出事了可咋整?這寶成也是,看哪會碰到了我咋罵他們!”

偏巧這時李大勇,嚴清華兩口子正一前一後的往屋裏走,李大勇走在前面。當子一看,“啊!這可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我草你…”忽然看見嚴清華也跟了進來,本來想罵草你媳婦的,卻不由把媳婦倆字留在了嗓子眼裏,改口說:“你先坐那。”

一屋裏人一下都笑了起來。

李大勇說:“嫂子,這人忒多,哪天人少的時候咱倆再草…啊!”

大夥又笑,嚴清華用手在懟他:“草你...“瑪字剛聽見一點的又緊接着:”你咋這會接呢?”剛說完自己先笑了。

大夥也都笑,當子也笑了,但又說:“你說你那也敢逗,你真知不道他整天就跟個虎逼似的?這可真是老天爺好,多虧沒出事!那寶成也會拱火,看哪會碰上我不好好罵罵他才怪了!”

要不說有時候啥事就像跟拍戲似的,當子話音剛落,周寶成兩口子也來了。佟惠君在門口知不道踩上了啥,也就落了點后。一看周寶成進屋,大夥一下就又都笑了起來。

”笑啥呢?“周寶成問的那呢字可能還沒出來,當子就說道:”你倆咋都這會趕呢!我這氣正沒處出呢!我草...“

可這就又是趕那巧,“你媳婦”這仨字,也是還正在嗓子眼裏沒有出來的時候,周寶成趕緊攔住當子下面的話說:”你可別瞎草了,我媳婦來了!“

你說這得有多巧,正這時候佟惠君走了進來,大夥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大夥這一笑不要緊,生生把個佟惠君笑傻了,問:”大嫂子,大夥這都樂啥呢?“

當子也沒差點笑岔氣,忽然指着寶貝說:“我看你再敢有下回的,我不把籃子給你擠了!”佟惠君聽了一下笑了。

而躲在炕裏頭一角里的寶貝常寶國聽了,看了看自己的媳婦說:“別瞎說了,你捨不得呀!”

大夥聽了,不由幾乎是個個都笑的前仰後合。

“你看人家兩口子,這那像打架的,說對口相聲的也沒這逗樂!”周達成說。

但李大勇卻接過話說:“不捨得?大嫂子今晚你就真給他擠了,看他還敢不!”

而周大柱卻說:“嫂子,那可千萬別介,那玩意沒了你用的時候別手!”

“我草你…”當子說著就要舉手,李大勇嚇的閃到了周大柱的身後。

嚴清華,佟惠君幾乎都說:“對!都給他們擠了!”

李艷麗也在加杠兒的說:“對!看他們還嘚瑟不!”

大夥就又都沒完沒了的笑。

這時沈天河也笑着用手點着寶貝說:“你啊,這可真不虧他大妗子說你,下回這一點可忒得注意,當時多危險啊!”

當子說:“光這點?大姐夫,你可知不道呢,說起來他真都能把死人給你氣活了!還有件事,正好大夥都在這,就給評評這理。你就說我哪天不是累個賊死?昨天早起我把缸里的水挑滿了。偏偏還正趕上她奶鬧不舒坦(昌黎方言,鬧不舒坦,指生病的意思),孩子她爺,她奶,他的我的,還有三個丫頭的衣服,應該補的洗的都攢了一堆,再不抓緊整出來就都沒穿的了。我就說做完飯了趕緊搶着鐘點洗幾件,該縫的縫縫,要不看前晌趕不上上班。“

說到這的時候,當子咽了下唾沫又接著說:”也是着急,就累得我一身都是汗。那天早起他下班回來了,(註:那個時候夏天早起四點多上班六點多下班,然後吃完飯前晌七點多鐘就又上班,晌午十二點下班;後晌一點多兩點左右上班,七點多日頭沒了下班。那時候庄稼人都已經習慣了,個個的為了多掙點工分,所以也顧不得咋去想,他們一天究竟是干多少個鐘頭的活。早晨記二分工,晌午記四分工,後晌直到日頭沒了回家記四分工,這樣一天為一個整工。年景好的時候,一個整工能開三毛多,年景不好的時候,也就開八九分錢。長年累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就跟他說,我得抓緊洗洗補補的,要不看趕不上上班,孩子們這就沒穿的了,你就去把昨晚栽的那兩棋黃瓜秧舀點水澆澆,也用不多水。他還答應了。晌午回來,我這事那事的,就忘了去看。可到晚上他沒回來那陣,我就想出去再澆點水,明早再澆澆也就都活了。但結果我到園子裏一看,嗬!可好啊!都蔫吧了,沒有一棵立楞的!我卧槽塔瑪的就他那七八玩意,天天知道立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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