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牛

第26章 老牛

鄭亮想,那邊是幹啥呢圍了那多人?

就對正雄說:“咱去看看不?”

沈正雄自從地震那回姐姐沈正英出事以後,就變的不大喜歡去看熱鬧。鄭亮也知道平時沈正雄這一點,但知不道是啥原因。

而鄭亮則不同,他對啥事都比較好奇,於是拉着沈正雄說:“走吧,咱去看看,到那就回來!”

沈正雄也就沒辦法,便跟着去了。兩人到了那兒一看,只見是一頭牛已經被捆住了四條腿,而有一條腿卻像是折了似的。

這時,有個人手裏拿了一根木棒,另一個人拿着一把尖刀朝着那頭牛走了過去。

這時候,只聽那頭牛聲音悲蒼的“哞!”了一聲,給人一種無助而又凄慘的感覺。

這時,忽然有人喊:“快看!牛掉眼淚了!”

人們不由看去,只見那頭牛在眨着眼睛,已有碩大的淚珠滾落了下來。

但那木棒一樣落在了牛的頭上,一把尖刀刺進了牠的脖子,血涌了出來,牛被捆住的四肢痛苦的蹬着,掙扎着…

沈正雄用手拉了一下鄭亮,說:“走吧!”

兩個又一路走着。

鄭亮說:“這個世界上,其實人是最殘忍的。拉了一輩子車,最後是這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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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頭牛是在拉苞米秸子(一部分給牛做飼料,一部分用來燒火做飯用)的時候,由於田間路在以前下雨的時候,車轍壓的比較深,有的地方還錯綜交雜着,結果為了躲過更深的車轍而不幸翻進了溝里,牛被別斷了一條腿。

還好,主人及時跳下了車,所以也就沒有怎樣,而只是受了點傷。

但被氣夠嗆的牛主人直罵那老牛:“哪不好走你偏往哪走,還指望你多干點活呢!多虧我跑的快!”

當時在場的庄稼人甲說:“不怪人還怪人家老牛呢!”

“是呢,你就念佛吧,這是咱家的土路,要是山路你還能回來是咋的!”另一個庄稼人乙這樣說道。

庄稼人甲說:”就是唄,你也是摸着點啊!多危險!“

”摸哪啊,當時我在車上邊了。“牛主人說。

“你膽子這可真夠大的,這回牛腿折了恐怕都幹不了活了。”庄稼人乙說。

“干不活了那可咋整?可惜了的這牛了。”庄稼人甲說。

“那也沒法,實在不中那就只好吃肉唄!”牛主人說。

可能是平時牛主人喜歡吹牛,這時庄稼人乙說:“那吃了牛肉往後你要吹牛逼的時候可咋整?“

”那就再買個駱駝唄,駱駝逼吹着更過癮!”庄稼人甲說。

幾個都笑了。牛主人也笑了:“你倆竟有沒有的拿大哥涮開心!閑話少說,去,都回家把錢準備好吧!讓獸醫看看,實在不中就吃肉!”

可憐老牛不會說話,一切都是主人說了算。

庄稼院裏,在那個時候,基本上拉車種地的,往往都離不開牛和馬。

雖然都是一家一戶的過日子,但要是誰家出了啥事,平時處的不類(昌黎方言。不類,指不賴,挺好的意思),就都會去瞅瞅看看,然後給出個建議啥的。也有個別人說:“那是人家的內政,好了類了的咱摻乎啥。”

後來獸醫來了。雖然看着老牛也是心疼,但還是說,就是治好了,那條腿也使不上勁了。

結果四條腿的老牛,只有一條腿使不上勁就給吃了牛肉。

村外,是那頭牛曾經駕車拉犁耕種過的土地。

春天的時候,活着的那些牛或者馬在田地里翻耕,讓主人撒下種子,秋天的時候收穫。

放眼望去,冬天的田野刮著寒風,給人的感覺竟是那樣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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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牛會不會也像咱人一樣認命?”沈正雄問。

鄭亮笑着說:“你說你這話問的!早說啊!要早說我就給你問問那頭牛。”

沈正雄笑着說:“有活的啊!”

鄭亮說:“啊!也對,那哪天我去給你問問。”

沈正雄故意一本正經的說:“可別忘了啊!”

“忘不了,放心吧!”鄭亮說完,兩個不由都笑了。

哥倆一路走着,不覺已經到了門口。

那是三間嶄新磚木結構的平房,外帶一個不算小的院子。

沈正雄問:“蓋這三間房得花多少錢你知道嗎?”

鄭亮說:“聽我爸說,連院牆耳房啥的都下來,可能是差點四千這樣吧。”

這時,鄭亮妹妹鄭麗從屋裏往外看,門口和她哥一起進來的好像是沈正雄,就不由的馬上走了出來。

在她身邊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她走出屋門一看,在心裏小聲說:“真是正雄哥!”

“正雄哥!你啥時候來的?”鄭麗高興的問道,感覺心卻似乎有點跳。

沈正雄說:“我來不大一會。你在這邊兒忙啥呢?”

鄭麗說:“我在這邊給我哥看家呢啊!”然後趕緊低下頭跟那小男孩說:“小歡,快叫大舅啊!”

小歡叫了一聲“大舅!”就又跑屋裏去了。

鄭亮說,“這孩子,不定是啥攻着心呢!”

鄭麗:“去看電視唄,這孩子,都入迷了。”一邊說著,就又看了看沈正雄。

鄭亮說:“我還都沒好好看呢,他這可好!”

一邊說著不由和沈正雄一起笑了。鄭亮說:“這是大姐的孩子,叫小歡,今年六歲了吧,可招人稀罕了。”

沈正雄說:“我老姨家的孩子今年也六歲了,也是忒招人稀罕。”

鄭亮說:“是嗎?這個可調皮着呢!”

沈正雄說:“是,小小子兒這樣好。”

這時,他忽然發現鄭麗一直在看他,但一見他看她,卻又馬上把目光移開了。並且有點不太自然的說:“哥,你倆在這邊呆會吧,我去看看飯好了沒有啊!”

說完了就進屋去招呼她外甥。

而那小外甥一邊不大情願的跟着鄭麗走,還一邊回頭的說:“我看電視,還非拉我走幹啥啊!”

鄭麗說:“看你大舅說你,沒見來且(昌黎方言。且,指客人,或者親戚的意思)了嗎,他生氣了打你!”

小外甥又回頭看看正雄,又看看他大舅,跟着鄭麗走了。

鄭亮笑着看了看他那可愛的外甥,帶正雄走進了新房。

“老姨,我大舅跟我笑了,他不打我,我再去看會吧!”小外甥說。

“快點走,別不聽話,不聽話就該挨打了!”鄭麗拽着小外甥說。

小外甥看了看他老姨,鄭麗看看外甥,又往院裏看了看。

這時,鄭亮和沈正雄已經走進了屋裏。

“這台縫紉機,電視機(黑白的)還有這輛永久牌自行車,是她娘家陪送的,這組合櫃,摺疊椅,洗衣機…都是我回來的第二天我倆買的,咋樣,這樣式都好看嗎?”鄭亮就像講解員似的一樣樣說給沈正雄,然後問道。

沈正雄說:“挺好,你倆都挺會買的,真都不錯!這些加一起也得花不少錢吧?”

鄭亮說:“不算她家陪送的,這些花了不到不到三千吧。結這回婚,要是再加上彩禮席面啥的可能得不少。我聽我媽說可能還拉了不少飢荒!”

沈正雄說:“家家父母為咱這當兒女的,一輩子可真都操老心了。”

鄭亮說:“可不是嘛,說實在的以前也真想能當個官啥的,多掙點錢,也就能為他們分擔一點。”

“咱這都是命不好那波的!”沈正雄笑着說。

鄭亮聽了也笑了。他說:“正雄你有能力,將來一定中!”

沈正雄說:“有啥能力,連個小官都沒當上還能力呢!”

鄭亮說:“我有時候也是這樣想。但這也並不代表就是沒能力,要還像以前那樣能直接提干,你肯定一個!”

沈正雄說:“不想那些了。回來就是回來了,其實部隊改革絕對是好事。你看人家袁股長,我就覺得人家啥都知道似的。”

“敢情人家那是大學畢業的!咱可比不了。”鄭亮說。

“要不就說得經過院校才能提幹了呢!”沈正雄說。

“真是正雄像你這樣都沒提干你覺得後悔不?”鄭亮說。

“沒啥後悔的,後悔也沒用。那也不是咱想咋樣就能咋樣的事。反正現在我覺得是忒有股勁,咋也不能白活這一回得了!”沈正雄說。

“這點我真的忒佩服你!”鄭亮說。

“快先別這樣說了,看老天吧,但願老天會能相助!”沈正雄說。

這時,鄭麗來喊他倆吃飯。

她笑着說:“倆大哥,快走吧!吃飯了!”說完看他倆還在說,她就又說:“一會菜冷了不給熱啊。”說著就又用眼睛瞄向沈正雄。

沈正雄也看了看鄭麗,忽然想:“要是我也能有這樣一個小妹該多好!”

這邊,炕上已經放好了桌子,看沈正雄和鄭亮走了進來,屋裏的兩個人,還有鄭亮父親也站了起來。

“是大姐夫!”沈正雄伸過手來,大姐夫也伸過手來:“前晌來的?”

正雄握着大姐夫的手說:“嗯,是。我大姐呢?”

“她看着小賣部呢!小歡姥爺去買啤酒說你來了,就把我也喊來了。”

鄭亮逗大姐夫:“還要錢了吧?”

大姐夫說:“你回來了敢要錢?”

緊接着他笑着介紹說:“這是小歡姥家的鄰居,我們叫大收,你也就叫大收吧!”然後又對鄰居說:“大收,這是鄭亮戰友!”

沈正雄和鄰居幾乎一塊伸過手來的同時,鄰居說:“啊,原來是你!還記得船上的那天不?”

“記得記得,這麼巧!”沈正雄說。

“咋地,你們在哪看見過?”鄭亮父親說。

“可不是嘛!還真是有緣,他上回來,你們送他的時候,我在遠處看到過他。但那天在船上我咋也沒想起來。我姓馬,馬大義,快坐吧!”兩人握着手,馬大義說。

“啊,原來你們認識了啊,這回還不用介紹了。來,快都坐下吧,咱吃飯!”鄭亮父親高興的說。

“還真是忒巧,我們都管我大收(昌黎方言。大收,指叔叔的意思。)叫大收,你也就叫大收吧!”鄭亮說。

沈正雄說了聲:“好!”然後就又說:“大收!你也快坐吧!”

“好好!侄兒,來,咱都坐吧!”馬大義不無高興的說。

這時的鄭亮父親高興的對沈正雄說:“你這大收,我們借壁鄰右的住着,處的就跟一家人似的!正雄,快上炕!”然後又跟馬大義說:“你大收,你也上炕!都上炕!“然後這個讓那個,那個讓這個的也都上了炕,剛剛坐好,鄭亮母親和鄭麗就把菜端了上來,鄭亮挨個倒上了酒。沈正雄說:“讓大媽和我妹子也都一起吃吧!”

鄭麗正端菜過來:“我媽么,來啥人都從來沒上過桌兒,我更趕趟。哥,你多吃點!”說著就那樣的看了他一眼。

鄭亮父親問:“給你奶端過去了吧?”

鄭麗說:”我媽早就端過去了!”

馬大義說:“這可不用你操心,我嫂子那可是有名的孝順。”

鄭亮父親點點頭:“這點是。”緊接着就又高興的說:“今天咱這都沒外人兒,正雄不喝白酒,那就喝啤酒,來!咱大夥先喝一口!”

大夥端起了酒杯,高興的說:“喝吧!”“喝!”“喝!”

一個個放下了酒杯,然後大夥吃着菜。

鄭亮母親又端菜上來,說:“鹹淡的咋樣?”

大姐夫嘴裏正吃着,說:“忒好!”

大家也都說:“正好!”

這時鄭麗又端菜過來,看看大姐夫說:“你可會說話了!不好吃也說好吃!”

大姐夫說:“本來就是好吃,這可不是我自個說的啊!”

鄭亮母親笑着說:“也沒做啥,好吃賴吃的,都多吃點!”

不一會,已有六七個菜都快要放不下了。

沈正雄看了就覺得很是過意不去:“大媽,您這是做了多少菜啊!”

鄭亮父親:“大侄兒啊,也不是單為你,快吃吧!“可能也是高興,說著自己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這要在前幾年,還別說做,恐怕連想都不敢想。大侄兒,多吃點!”鄭亮父親放下了滿面笑容的說道。

“爸,你少喝點!”鄭亮擔心父親,這樣說道。

鄭亮父親人特別好,但卻比較好喝,也經常有喝多的時候。

鄭亮父親說:“兒子啊,放心吧!爸今天高興,沒事!”

馬大義說:“大哥,那孩子說了你盡量也少喝點!“

”沒事,你還知不道大哥這酒量!“緊接着鄭亮父親高興的又說:”現在這日子可比每處那些年強多了!咱這都是托共產黨的福!來,你大收,夾菜啊!正雄,快吃啊!都多吃!”

”我吃呢,大伯,您多吃點菜!“沈正雄說。

馬大義說:“大哥,我這筷子也沒閑着,這你就放心吧!“

“真是大收,你離海邊那麼遠咋想到要去跑海的呢?“沈正雄說。

”也不遠,咱這是調角,基本離海邊都差不多一般遠。“馬大義說。

”是吧!,我還以為挺遠呢!“沈正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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