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善良的心
周貴寶自從他大閨女出了那件事以後,心情時常的就會不好。
尤其是他聯想起這多年來這件事那件事的,就總覺得沒有幾件是讓他高興的。
但他有時還會想起胡蝶,想起他們兩家的一些事。而每當這時,周貴寶卻又難免會生他媳婦高杏梅的氣。
他認為要不是起初因為她和梅友德不明不白,自己也不會被人家牽着鼻子走。(這是周貴寶在以後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但他說讓人家牽着鼻子走的同時,不知他是否想過人家胡蝶和梅友德兩口子,也只是勸他不要離婚的。一個人不管怎樣來着,事情都有因果。誰對誰錯,但至少人家在那點上是沒錯的)。
除此以外周貴寶也常常會想起那些經常和他一起玩過牌的那些人。
大家見面的時候,看起來彼此間都不錯,相互眉開眼笑的。
但其實個個的相互之間,都是一樣的心懷鬼胎。
這個恨不得他的錢都到自己兜里,那個恨不得把這一群人的錢都贏到他一個人的口袋裏。
但他卻經常明着暗着的罵冷爽。
而冷爽對此多少也知道一點,但她想到畢竟是自己曾經對不起過人家。
那回周貴寶喊她到他家給他去看病,其實她就知道是周貴寶想要跟她干那種事。
因為冷爽看到周貴寶在讓她去他家的時候,她看到了他那再清楚不過的眼神和笑容。
畢竟她另有所圖。因為她知道周貴寶在玩牌的時候會點小動作,
雖然周貴寶特別愛錢,有時也會給冷爽一點甜頭。
那天一到他的家裏,果不其然的除了他倆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就在她問他哪咋地了的時候,周貴寶已經走了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看她沒有過於拒絕,就順手解開了她的衣服。
冷爽想到以前周貴寶把贏的錢基本都能給她一點,又想到一個那樣愛錢的人竟能對她這樣,再加上人又比她年輕,也就沒有說啥。
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偏偏就趕那麼巧,就在兩個脫了,周貴寶把針扎了進去,他正起勁,她正哼唧的時候,竟讓人家抓賭的給捉了奸。
後來他們也各自想過是不是被人盯梢而告發的。
以後冷爽就曾這樣問過常先生:”是不是你吃醋告的?”
而常先生回她說:“我咋那閑的沒事!真要知道你倆干那事,沒準還想去幫一把呢!“
冷爽聽了卻也只是象徵性的罵了他一句。
並說:“那會是誰呢?”
常先聲說:”我可知不道!沒準是他玩牌總耍小手段傷了人,那幫人真是去抓賭趕巧了!“
冷爽跟常先生已經不是一年半載了,加上他活兒比較好,所以他說那話,冷爽也沒咋生氣不高興,相反還直在心裏犯琢磨:“真要像他說的兩個人一塊,自己一定會好的不得了。而當初周貴寶兩口子和胡蝶兩口子可能還真是沒準。”她覺得,其實周貴寶比常先生還能幹。
但當時她對周貴寶卻那樣做,事後也覺得在良心上過意不去。
可是她的確怕丟人,也怕這那的說不過去,兒子丈夫面前說不清楚,又怕大夥會說她如何如何,這樣一來就出於女人的臉面,管他要了錢。雖然這也是逼不得已,但也自知理虧。
而冷爽後來也知道大夥都知道他倆當時那是咋回事,所以當周貴寶有時候指桑罵槐的時候,她就尋思着還是別吱聲,接過來不但不合適,反倒又成了大夥的笑柄,自己反倒更磕磣。
而同時又一想到自己曾經讓他整的那樣舒服的時候,就還幻想着有一天萬一關係能重新再好起來呢。所以當有這種情況的時候,她都是會悄無聲的離開。
而以後冷爽兒子的意外死亡,再加上她和周貴寶的那件事加在一起,則不由讓她產生了很大的自卑感。甚至有一段時間都不願見人,去衛生院上班的時候,也往往都是繞着人走,在單位也是一直低着頭。
冷爽的兒子和他父親一樣愛喝酒,而且嗜酒如命。但氣賭子(昌黎方言。氣賭子,指比較要強的意思)心卻比較大,啥事有點愛爭強好勝,不服人。但不管啥事,往往看的忒短。
尤其是有時候他看誰比他強一點了,明着暗着的表面上就會流露表現出來。尤其是有時候喝點酒,甚至會在一群人面前大吵大嚷的吹牛逼:“誰誰誰他比我強多少,以為我不如他吧?那可就錯了!這剛哪到哪?我比不過別人,還比不過他可得了!”
大夥就笑,“對對的,是,你肯定比他強!”
而他聽了,卻得意的借酒發揮的怪笑個沒完,而且自以為是的以此為榮。
但他自己卻不明白,人家那基本上都是在敷衍他,並且沒有一個知不道他咋回事的。
那是一個典型的沒有半點胸懷,凡事只看眼前,耗子(昌黎方言。耗子,指老鼠的意思)看一寸,他也就能看一寸多點,兩寸說啥都到不了的那種人。
尤其是看誰一旦比他強上一點了,他就會受不了的表現出來。
所以不少人有時候都是躲着他。
因為人家大夥平常走路,一步起碼也得邁兩尺,甚至兩尺多一米這樣,而一個兩寸遠都看不出去,只知道倒小碎步,卻嫉妒別人比他邁的遠,一旦跌了摔了,磕了碰了的,沒準還得粘包(昌黎方言,粘包,指受牽連,挨連累的意思),所以就很少有人真正願意和他有過多的交集。
但有人想到了,或者沒有想到,最終還是讓酒害了他。
看人家有摩托,就逼着父母也給他買了一輛。當時郝步久和冷爽兩口子本來是不想給他買的,唯恐怕他喝了酒出事。但架不住兒子的軟硬兼施,最後也就沒了辦法。
但自從給他買來那輛雅馬哈125摩托車,兩口子的心天天跟着,而為他擔驚受怕。
但好多事情由於在源頭上沒有下夠力氣,用足功夫,小窟窿小眼的沒有堵住,就會一點點變大,而一旦補救不及時,就難免會有意想不到的後果。
而這時候往往越怕出事,偏偏就越出事。
果不其然,一天他從外邊喝了酒回來。
當時,他騎着那輛不斷在人前顯擺的雅馬哈摩托一路飛奔,卻不想在經過一個路口時,直接就朝人家司機正在問路,而停在路邊的一輛外地大卡車撞了過去。
當時沒死,但據說卻也只說了這樣的一句話:“這大車,開的...”就昏了過去。其實人家那輛大車停在路邊,連動也沒動,只是因為他喝多了酒,眼睛直縷縷而出現幻覺所造成的。
後來大夥領會着他那句話的意思,準是在嗔大車司機不會開車。
有的調侃說:“他也是,咋就不教會人家開車呢?”結果還沒來得及教會人家開車,自己卻被查出了酒精肝晚期,過了沒有一個月,沒有撞死,但還是一樣去見了閻王。
知不道閻王爺見了他,會不會這樣誇他個一句半句的:“別說,你開車的技術還真挺好,我這又多了一個鬼!還喝點不?”
見冷爽家出了事,當時周貴寶着實解恨了一陣子。
但一家家的過日子,誰也知不道都會發生啥事兒。
就在高杏梅想要和他說說話,想要兩口子倒被窩干點啥事的時候,他卻果真是因為輸錢而沒好氣的讓高杏梅自己睡了。
而就在第二天吃完晚飯以後,正雄姥爺來了。
周貴寶還以為是為他二閨女的事來的。
一直都在為他大閨女出的那件事而心煩,又因為和冷爽的事也一直耿耿於懷,不明白女人心為啥變的那麼快,尤其是心疼那兩千多塊錢。
有時候,他也會想到自己的大姐周田馨,以及他們那一家人。
按照周貴寶的想法是,他的大姐周田馨和他姐夫還有好幾個孩子,他們一年已經不是只掙一點,而是大把大把的掙錢了,那時候也不是知不道自己沒啥收入,按說想法帶帶他就不中?
但當時的實際情況是沒蓋冷庫之前,哥幾個送貨人手也夠,而且老四沈正人緊接着又沒考上大學,就也跟哥幾個做了買賣。這在外邊看來,再多兩個也忙不過來,而實際上是當時人手已經綽綽有餘。但蓋了冷庫以後,的確那就不一樣了,慢慢的在方方面面人就顯得短缺。
這時候,周田馨和沈天河兩口子就跟大兒子沈正雄商量,想讓周貴寶來做保管員,沈正雄滿口答應的說:“中啊,那不忒好嗎?只要是爸媽說中的就中。”
但偏偏周貴寶對保管員這行還相不中,認為一天到晚的除了冷庫哪都去不了,忒捆的慌沒有自由,更沒法去玩牌,就說啥也不幹。
並且跟他的老婆高杏梅說:“已經把買賣做這麼大了才想起我來!那讓我跟着這那的收收貨就不中?沒準還有點外快!再說也有閑着的時候啊!可好,讓我幹個破保管員,一天都動不了地方,哪都去不了!”
“你就去唄,肯定不能少給你錢,還省得天天這樣光顧玩牌了。”高杏梅說。
“不去,寧可天天玩牌也不去,愛找誰找誰!”周貴寶說。
但是玩牌今天贏明天輸,而且有時輸的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像個水撈的似的王八犢子一樣。
誰也知不道他到底是咋想的。說起來也還是他的老婆更懂他:“就嗔他們以前沒帶你跑買賣唄?”
”那你說不是?要早帶帶我,咱這日子還能像現在這樣?“周貴寶說。
其實對於這一點,周田馨的心裏也是清楚楚的。有時也會跟沈天河說:“親的也不是你一個,再說那時候人手也不是不夠,咋就不能理解孩子們一點呢?”
沈天河就安慰自己的妻子說:”別太走心了吧,慢慢他就知道了。“
但周貴寶始終也沒那樣想過,並且有時還想起他跟他大姐和孩子們借錢的事來。”哪回我借錢也沒有說問問我夠不夠的,說借多少只能少借給,但從來就沒說多借給我一點過!“
一直想這想那都不是那麼順心的周貴寶,這時看見父親來了也只是撩了撩眼皮。
而當他一聽正雄姥爺並不是為紅葉的事,而是來問他偷着賣貨的事時,心裏正想着以前那些不順心的事,所以把所有的不高興都摞在了一起,早忘了老人已是一把的年紀,而且一直從小就是對他那樣的嬌生慣養。
有人說:”溺愛出逆子。“
但正雄姥爺不這麼看。他只覺得他這個兒子從小就不知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而且還差點凍死,就覺得周貴寶可憐。再說拋棄了他的親生父母給孩子的身邊放了兩塊大洋。說明並沒有喪盡天良,估計那也準是實在沒有辦法。正雄姥爺的弟弟,也就是正雄的那個二老爺說:”咱這一家人以後都不知是死是活,要不把兩塊大洋留下,就別要這孩子了。“
正雄姥爺為這還斥了自己的弟弟一頓:”你說啥呢?咱爹媽從小都是咋告訴咱的?那樣做咱來世托生人還是牲口?“正雄的二老爺再也沒敢再說啥。
當然周貴寶根本知不道這些。此時的他心裏只是在想,本來賣貨那件事好不容易的都已經過去,害怕別人再說起來沒有臉兒乎,而老人偏偏就又提起了那件早都已經沒人吱聲了的事時,心裏的不痛快和怒氣就一下都沖父親開始發泄了出來。
而且是連三併四,一猛氣的,甚至沒有一句是讓人聽了感到順耳,讓人心裏舒服的話。
當時的正雄姥爺想到從小對這個兒子的心疼和嬌慣,幾十年裏操心費力的把他養大,而怎麼也沒想到換回來的,卻是這樣連珠炮似的,沒好的頂撞。
本來就已經上了歲數,日常就有過高血壓心絞痛,再加上壓根就沒料到,還有平時也沒咋過於當回事的情況下,正雄姥爺就這樣意外的突然倒下了。
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一家人是那樣滿含悲痛的送走了老人。
在平常生活中,不知大家都是否會有這種感覺:如果當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有一段時間,甚至幾個月幾年,再怎麼治,病也治不好而去世的情況下,可能也就不會感到那樣意外,雖然一樣的也有悲傷,但怎麼也沒有,也比不過在那些毫無徵兆,甚至感覺是平白無故就突然離世的親人,悲傷的心情更沉重。
而就算是年紀再大點,也免不了會在心理上一時覺得難以承受,就不由的使人感到特別傷心,並且叫人格外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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