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長樂鎮柳妖
“玉蓮蓬既已經被搶走，想來難以完璧歸趙了，醫病要緊，你回君山一趟，再取一支來！”皇甫瑤對小荇道，“順便問一下大師兄，可知這附近最近有沒有外來的什麼神聖出沒，回來後跟我們匯合！”
小荇點頭答應，從秦成手中接過包袱，再三叮囑二人要當心，方轉過樹林，解纜而去。
“秦兄，你覺得我們該如何查起呢？”小荇去后，皇甫瑤向秦成問道。
秦成一呆，想了一會兒，道：“你說的莫不是那個葯臼么……話說，妖人為什麼不直接搶走玉蓮蓬，這樣大家只是認為是有人偷了或者搶了三娘的玉蓮蓬罷了。可是他卻拿個葯臼來換，這豈不是多此一舉么，還白白地讓大家知道是妖人所為么？”
“嗯，妖物的心思向來難以揣摩。”皇甫瑤道，“他把葯臼留下來，或許是想告訴我們他偷玉蓮蓬也是為了救命。當然，也有可能是故意賣弄手段，笑話我們君山拿他無可奈何！”
“嗯，那個賊人要換走玉蓮蓬，卻偏偏用了一個大葯舂，說明他可能是常去三草堂，聽說今日賽龍舟爭玉蓮蓬，所以順手拿了葯舂來偷梁換柱。”秦成道。
“你說的這種情況的確很有可能，或許這賊人是真的受了什麼損傷。不過既然已經偷到了玉蓮蓬，他應該就會找地方藏起來休養，不一定會再去三草堂了。”皇甫瑤一笑，道，“你來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離開君山，來，我先帶你看看長樂鎮的景緻。”
二人並肩，沿着湖畔悠然而行，秦成見皇甫瑤雖然動怒，此時卻早已神色如常，不由得佩服她的涵養！
皇甫瑤一邊引路，一邊指點洞庭景色。
今天皇甫瑤身着白色束腰窄袖長裙，腳穿月白色綉絹短靴，既閑適自在，又嬌俏洒脫！
她面如美玉，目如柔波，一派清水芙蓉的清新自然！
二人沿花紅柳綠的洞庭湖岸緩步而行，秦成走在她的身邊，還能聞到絲絲清幽的香氣傳來，一時心神俱醉！
皇甫瑤白他一眼，道：“我們尚且不知這賊人有多大神通，或許是個本領高強的鬼怪也說不定，但是我看秦兄好像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難道你一點懼意都沒有么？”
到君山後，秦成一直在修習《浣脈決》，每天練習一個小時的劍術。《浣脈決》是每個修道者都要做的通啟經脈的最基本的修鍊，劍術也是為了配合打坐調息，以達到動靜相宜的效果而已。
從道法武術的修為上來說，秦成可能比一個尋常人要強一些了，但是卻可能打不過一個壯漢，更不要說別的修行者，或者道法高強的妖人了！
但是，他每當和皇甫瑤在一起，便覺得心中快樂安定，笑道：“生死之事我向來不放在心上，再說了，以洞庭公主的本領，收拾個把從婦人手中偷東西的毛賊應該不是難事吧？所以我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只當作隨家瑤來遊玩吧。不過，就怕到時候我幫不上什麼忙，這倒是不好意思得很！”
自二人約定以來，這還是秦成第一次當面喊皇甫瑤為“家瑤”，皇甫瑤嫣然一笑，眼波溫柔，道：“我們首要的是要找出賊人，如果對手太強，我們也不必勉強，回去告訴洞庭的各位師兄弟，以後慢慢計較就是了。”
秦成知道因為自己的安全，皇甫瑤才有所顧忌，至於對方太強，從長計議的說法，不過是為了不讓自己覺得難堪。
秦成心中明白，也不說破，點頭稱是。
此時二人來到了長樂鎮外的西側，只見面前出現了一大片柳樹林，佔地甚廣，柳樹生得十分濃密，往裏望，只見樹影隱隱綽綽，不知幾千株幾萬株！柳樹有大有小，俱是枝繁葉茂，在初夏的風中，蒼枝翠縷，萬條垂拂。
外圍的柳樹的間隙里竟是一座座墳塋，墓碑上刻着“長樂鎮”、“先考”、“先妣”等字，顯然是長樂鎮的祖墳所在地。
皇甫瑤心中一動，朝秦成打個眼色，二人走入柳林。
進了柳林，更覺得涼意沁人，只見濃蔭如蓋，光影斑駁，如同到了一片綠的海洋！
二人在濃密的樹枝間蹣跚而行，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才漸漸接近樹林垓心。
兩人發現越往樹林裏面走，柳樹越是古老，其中不乏粗可及圍的老樹，狀如華蓋，遮天蔽日！
“看那裏！”皇甫瑤突然一拉秦成衣袖輕聲道。
秦成聽皇甫瑤語含驚異之意，忙向她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在晦暗的樹蔭里，在柳樹林重重疊疊的枝幹中，竟然有一堵黑沉沉的牆！
秦成吃了一驚，仔細觀看，卻發現原來是一株古柳樹，只因太過粗大，在密林中驀然看去，倒似是一堵牆一般！
秦成正要上前觀看，突然覺得自己手中多了一隻柔若無骨、溫軟滑膩的手，轉頭看去，見正是皇甫瑤輕輕拉住了自己，驀地全身一震，神思蕩漾！
皇甫瑤另一隻手伸指在唇邊，示意秦成噤聲。
秦成見皇甫瑤臉色微紅，卻神色凝重，目含警戒之意，忙收攝心神，一時變得心如止水！
皇甫瑤卻扭頭輕輕看了秦成一眼。
秦成突然發現，不知何時林中似乎更加昏暗了，陰沉沉如同大雨欲來一般，此時不知從何處生起了幾陣風，只覺得渾身寒滲滲的，不由打了個冷戰！
秦成忽聽得身邊的皇甫瑤冷哼一聲，見她雙目神光一閃，冷冷盯着前面的古柳，另一隻手變成掌，側立胸前，掌上隱隱有淡淡的白色光芒！
秦成見皇甫瑤周身真氣縈繞，不由想到幾年前何無裘、何無衾兩位師兄在烏江渡口鬥法，當時二人放手施為，所以真氣澎湃，氣勢駭人。現在皇甫瑤似乎只是警戒威懾之意，所以真氣藏而不露，但秦成仍能感受到皇甫瑤不低於兩位師兄的道法修為，不由得心中既愛又敬！
剎那間，陰惻惻的氣息蕩然散去，林中雖然還是陰暗，但是已經恢復了以前的清朗，皇甫瑤也變回原先的輕鬆模樣。
秦成已知前面的古柳有古怪，手中的玉手輕輕一拉，隨皇甫瑤走上前去。
秦成從未想到一株老樹能做什麼古怪，不過既然入了君山，見慣了以前只在故事裏聽到的事，也就不覺得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了。
兩人走到古柳近前，秦成雖心存戒意，但仍忍不住讚歎，只見這株古柳粗及數圍，樹根和枝幹虯曲盤結、突兀嶙峋，不知有幾百上千年了！
可能是因為畢竟到了暮年，生命力幾近乾涸，像別的古老柳樹一般，早已經中空了，樹枝大多也已經枯了，只是偶爾有幾枝綠枝罷了。
秦成不由得心中一嘆，戒意也少了許多。
忽然，二人同時發現在中空的樹心有一抹翠色，上前從孔隙處往裏觀瞧，原來在古柳的枯空之處又長出了一株新柳！
只見這株小樹雖只兩尺許高，枝葉尚不繁盛，但是亭亭玉立，煞是好看！
秦成見小柳的枝葉深綠翠淺，晶瑩如玉，為古柳雖枯卻能生出嶄新的新株而欣喜！
“怎麼了，家瑤覺得有什麼不妥么？”秦成奇怪地看到皇甫瑤面帶疑惑。
皇甫瑤一指小柳，皺眉道：“你看樹榦，有沒有看到一道黑色的痕迹？”
秦成照皇甫瑤說的再細看小柳樹榦，只見樹榦上確實有一道斜斜的黑色，似被墨筆劃了一道，在樹蔭的遮掩下，不仔細看則很難發現。
“這道痕迹似是被火所傷，而且已經傷到樹心，只怕這株小柳很快就要夭折了。”皇甫瑤道。
秦成一驚，道：“可是看上去還是很旺盛的樣子，不似要枯萎啊！”
“你把花摘下來，花還是香的，還很艷麗，但是元氣已傷，難道還能成活么？”皇甫瑤道。
“真是可惜了！”秦成嘆道。
秦成四下觀望，周圍各株柳樹都是翠色慾滴的樣子，哪裏有半點火的痕迹，心中滿是不解。
皇甫瑤看看四周，對秦成道：“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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