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荒野求生
下墜,不停地下墜。
下墜,不停地下墜。
下墜,不停地下墜。
不對,從地面拋起,到墜落地面,就算是電影慢鏡頭,也不用這麼久吧?
睜開眼,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耳畔呼呼的風聲。
還有,寒冷。
陳朗懵了:我這是在哪兒,我不是被渣土車撞得飛了起來嗎?為什麼會在這樣一個黑不隆咚的地方?
張開雙臂,四周仍然是一片虛無。
難道已經被裹挾在死神黑色的風衣里了?
“我……”陳朗想要呼喊,可是剛一張口,就被嗆住了。
還在不斷地下墜,陳朗摸了摸眉角,傷口還在,疼。
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還是疼。
這麼說,我還沒死?陳朗問自己,可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答案。
難道……
難道是被撞進了窨井,要不然為什麼會看不到渣土車,也看不到紅綠燈,聽不到城市的雜音?
是的,不久前,新聞上說市裡出現了一個盜竊團伙,專偷窨井蓋。
肯定是掉進了窨井裏了。
該死的小偷!陳朗在心裏罵了一句。
你看這運氣,失戀,挨打,電瓶車壞掉,被渣土車撞,最後還被撞進了窨井裏。
你見過運氣有這麼差的人嗎?
有,如果現在給陳朗一面鏡子,他肯定就能看見那個倒霉鬼了。
陳朗突然想到,那個驚恐的司機,在下車尋找受害者的時候,卻發現受害者突然就憑空消失了,那他是不是會更加驚恐,鐵定認為自己是撞到鬼了?
這真不是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
也不對啊。就算是被撞到窨井裏,現在也應該到底了吧。
這是一個簡直無法接受的事實。
無邊的下墜是不是也是一種飛翔?
既然是人生僅有的一次飛翔,要不要擺一個好看一點的POSS?
陳朗齣戲了,這是在寫劇本時留下的毛病,常常在劇情卡殼時,想一些驢唇不對馬嘴的發展,聊以**。
陳朗張開了雙臂,身體在空中轉了一個圈,然後在心中默念,403B。
這是跳水的專用名詞,陳朗喜歡看跳水,特別是女子跳水。
想想那可愛的畫面,陳朗的嘴邊漾出一絲笑意。
“嗖”地一聲,頭頂一片冰涼,接着是身上。
水!終於落了下來,雖然是在水裏,但結局還不算太壞。
水花壓得應該不錯,如果水花太大,腹背落水,肯定會受傷。
水的阻力很大,但依然下沉了好幾米。
水的浮力在往上托。
陳朗拚命的揮動着胳膊,往上浮。
手腳有些亂,他需要呼吸。
他雖然喜歡看女運動員跳水,可自己的水性並不好,除了扎猛子,就是狗刨。
終於透出了水面,陳朗深深地吸一口氣。
水面之上有了亮光,還有流水的聲音。
沿着亮光,陳朗拿出了標準的狗刨動作,向亮光劃去。
所有的一切,都不符合邏輯。如果自己是死了,走得應該是黃泉路啊。
難道說,黃泉路其實是一條水路?
在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時,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要思考。
人一思考,上帝就會發笑。
水流聲漸大,光線也越來越明亮。
這是一條地下人工水道,四面砌着磚石,很寬大。看樣子,可能是某個飲水工程,這兒只是其中一段。
這該死的賊,竟然敢偷飲水工程的井蓋。
那麼,那個大井蓋能賣多少錢?
陳朗開始有點佩服起自己的腦洞,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閑心想這些。又齣戲!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水流變得快速起來,陳朗想往旁邊划。旁邊的水流肯定緩一點,找個機會,先上岸邊再說。
隨波逐流,永遠是個悲劇。在水道里是如此,生活更是如此。
水流越來越急,狗刨除了能保證陳朗浮在水面之上,已經無法左右航向了。
流水轟響,前面的流水已經呈斷崖式下落。前方是個瀑布!
不能隨波逐流,可是卻無法改變命運的車輪。
又是一次墜落。又是一次403B。
再次鑽出水面,陳朗終於看見了一切。
這是一個天然的大水庫。四面環山,這讓陳朗想起了長白山天池。
去年的八月,陳朗和青禾去了天池。上山時穿的是短袖,到了山上,瞬間凍成了狗。後來,在當地小店鋪老的壞笑下,他們租了兩件棉襖,才得以平安下山。
這兒和天池比起來,基本差不多,只不過,這兒比天池更冷。遠處的山頭,隱約可見有白雪覆蓋。
冷,徹骨的冷。連呼出的氣體都變成了白氣。要知道,這可是八月。
拚命的狗刨,陳朗終於爬上了岸。
陳朗衝著四周大叫:“有人嗎?”
“有人嗎?……”
“有人嗎?……”
“有人嗎?……”
山谷間的迴音陣陣。
腳上的鞋已經不見了,好在手機還有兜里。
這手機,當初也是青禾送的,防水的。
還是科技的力量偉大,有了手機,一切都應該好辦了。可以求救,可以導航。
打開手機,僅僅是一瞬間,就暗了下去。
手機頁面顯示:請充電。
接着手機就完全地暗了下去。
陳朗痛苦地大叫了一聲。
迴音痛苦地大叫了三聲。
這裏空無一人,天上連一隻飛鳥也沒有。
刺骨的寒冷,陳朗不得不赤着腳在岸邊不停地奔跑。
身上的衣服是又濕又破,趕緊要尋找出路,要不然肯定會被活活凍死。
快速地奔跑到山邊,尋找一條能翻過大山的小路。
湖面並不是特別大,陳朗只花了半天的工夫,就繞了一圈。
然而,四處都是絕壁。
根本沒有一條能翻過大山的路。
遠處的瀑布依然飛流直下。
自己怎麼會來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已經是中午,陳朗癱坐在絕壁之下,雙手抱着自己,原來這就叫饑寒交迫。
正午的一絲陽光照耀下來,讓陳朗感覺到僅有的一絲溫暖。
不行,絕對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
陳朗再次站起身,開始再次尋找出路。
太陽漸漸西斜,氣溫越來越低。
陳朗絕望了,真的是在劫難逃了。就算現在是活着,到了夜裏,也是人間地獄。
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光顧這個地方,會不會發現湖邊有一具被活活凍死的死屍?
突然,陳朗的眼前一亮,湖邊散落着無數的樹枝和木頭,這或許能救自己一命。
很快,陳朗將樹枝和木頭收集在了一起,堆成了一小堆。
身上的衣服雖然已經干透,但寒冷仍然讓他的手僵硬無比。
陳朗掏出手機,拿起一塊石頭,對着手機輕輕砸了下去。
手機裂開,陳朗掏出裏面的電池,想了想,又從上衣上扯下一塊布條。
陳朗用布條包緊了電池,這是他在野外生存學的一招,用手機電池取火。
電池已經沒電了,會不會成功,他不知道,但他也別無選擇。今晚,如果沒有一堆火,必死無疑。
這是最後的嘗試,已經死裏逃生,他不想再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