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分手
仇義,宏圖地產集團的二公子,集團名正言順的接班人,坐擁數億資產。
最近,仇義更是在媒體上頻頻高調亮相,為他的接班造勢。
簡而言之,仇義就是蕪城的思聰,少女們心目中的鑽石男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曾經有個企業家,半年前因為和仇義共進晚餐,併合影一張。此後,每天在朋友圈都會轉發一條仇義語錄,並配上這張圖。
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此人的事業竟然從此蒸蒸日上,拿到了宏圖集團的一些附屬工程,從此青雲直上,混得風生水起。
在蕪城,能成為仇義的朋友,就是財勢的象徵。
反之,能成為仇義的對手,絕對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陳朗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幸運”有一天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而自己不過是一個末流編劇,竟然會成為仇義的對手——情敵。
黑暗中,陳朗啟動了電瓶車,這個消息再次打亂了他的計劃,他想靜靜。
而就在此時,兩個雪亮的車燈將黑夜穿透,像一雙魔鬼的眼睛。
陳朗被車燈刺得無法睜眼,像一隻無處遁逃的蟑螂。
車停在樓下,徑直來到陳朗的面前。青禾從車內款款而出,手裏捧着一捧花。
“陳朗,你怎麼在這兒?”青禾看見了陳朗,捧着的花掛了下來,口氣充滿了驚訝。
幸好有黑夜的掩飾,青禾才看不見陳朗已經僵硬的笑容。
“我不該來這兒。對嗎?”陳朗還是無法壓抑聲音中的顫抖。
“你是什麼意思?”青禾的聲音里有了不快。
“嘀嘀。”賓利的喇叭叫響,車窗徐徐落下。
“青禾,沒事吧?”車裏有人問道。
“沒事,遇上了個老朋友。你先走吧。”青禾急速地應付道,言辭間卻有了一些慌亂。
陳朗捕捉到這一絲慌亂,心在滴血。青禾怕得不是自己知道真相,而是怕賓利上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賓利向前開了幾米,準備調頭。
陳朗臉上掛起了一絲冷笑:“老朋友?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老朋友了?”
“陳朗,你不要不講理好不好?”青禾有了一絲不快。
“我不講理?我就問你,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老朋友了?”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行嗎?”
“我們還有明天嗎?”
“陳朗,你到底想幹什麼?我累了,要休息了。”
“我知道你累了,跟一個男人玩到現在能不累嗎?”
青禾怔怔地看着陳朗。
陳朗也恨恨地盯着青禾,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
賓利調轉了頭,停了下來,車上走下來一個年輕人。
車門關閉的聲音並不重,但卻厚實,能讓人感受到賓利良好的密封性。
年輕人站在了陳朗的身後。
“朋友,你有什麼事嗎?”年輕人的發聲並不大。
“你滾開。”陳朗轉回頭,對年輕人怒目而視。
年輕人的臉背着光,陳朗看不清他的臉,但他應該能看到陳朗眼裏燃燒的怒火。
“在這樣的情況下,該滾開的是你,明白嗎?”年輕人依然不急不躁。
年輕人的淡定和坦然將陳朗徹底激怒了,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羞辱,狠狠地揮拳向年輕人打去,恨不得一拳就能把對方打趴下。
可是,年輕人只是輕輕地晃動了一下身子,就捉住了陳朗的胳膊,順勢往後一拉。抬肘,一氣呵成。
年輕人的胳膊肘撞擊在陳朗的眼眶上,眼前金星亂冒。
陳朗踉蹌着跌倒,撞翻了破舊的電瓶車,人也撲倒在地。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年輕人如影隨行,一個反剪,死死地將他按在了地面上。
水泥地面上的灰粒被陳朗粗重的鼻息吹飛了起來,嗆人。
離陳朗臉的不遠處,有一隻死老鼠,圓睜着小眼,盯着陳朗。
死老鼠已經死了很久了,可是眼睛還閃着狡黠的亮光。
一股臭氣鑽入了陳朗的鼻子,他想掙扎着擺脫,可胳膊上的力量在加大,疼得厲害。
“別打了,仇義,你快讓他們別打了。”青禾的叫聲里有了哭腔。
賓利車的窗戶再一次落下。
“住手吧。”車裏傳出了一聲低低的命令。
年輕人鬆開了手,陳朗狼狽地起身,眉骨間,有溫熱的血流了下來。
“我自己的事讓我自己處理,好嗎?”青禾的話音楚楚可憐,與其說是商量,不如說是哀求。
賓利里沒有迴音。片刻,那個聲音才說道:“阿鬼,上車吧,告訴他,希望他不要再出現了。”
阿鬼答應了一聲,掐着陳朗的咽喉說道:“如果不想死,就乖乖地離她遠一點。”
說罷,阿鬼上了車。賓利絕塵而去。只留下嗆人的尾氣。
電瓶車倒在地上,陳朗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上前想要扶起它。可是胳膊卻仍然疼痛無比,試了兩次,都沒成功。
青禾丟掉了手中的花,拿出一張紙巾,要來幫陳朗擦拭臉上的血跡。
陳朗猛地打開青禾的手:“你滾開!”
“你為什麼要這樣?”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
“陳朗,今晚你不該來的!”
“我知道,我不該來自取其辱,沒事了,再見。”陳朗終於扶起了電瓶車。
“你鬥不過他的!”
“我為什麼要和他斗?”
青禾沉默了。
是的,一切已經無話可說了。
一個男人最失敗的是什麼,是窮,而且遭受了背叛,這還不夠嗎?
陳朗扭動了着車把,想要離開。
電瓶車卻一動不動。剛才摔了一下,肯定是哪根線路斷了,脆弱得不堪一擊。
陳朗推着電瓶車要走。電瓶車卻並不聽話,走得吱呀作響。
那一刻,陳朗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丑極了,和地上那隻死去的老鼠幾乎沒有區別。
陳朗猛地將電瓶車推倒在地,轉身就走,電瓶車不要了。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對!
“陳朗。”
陳朗停下了腳步,但沒有回頭。
“我們分手吧。”青禾有些無力,又有些絕決。
陳朗舉了下手,表示知道了。他不知道平時那個嘻笑怒罵的自己去了哪兒,可能現在已經被憤怒把腦子燒壞掉了,一句話也不想說,也說不出來。
“我不想你受傷。”
這是陳朗聽到青禾說的最後一句話。
是的,一個窮編劇怎麼能斗得過一個身份上億的富二代。
錢鬥不過,人更鬥不過。
在任何人的眼裏,青禾的選擇都沒有錯。
那停在這裏還有什麼意義?
陳朗加快了腳步,快速地向前飛奔而去,他不想再聽到青禾的任何一句話。
八月的蕪城異常悶熱。
在夜風中奔跑的陳朗卻沒有一絲汗水,他反而感覺到了冷,一種徹骨的寒冷。
不停地飛奔,目的地在哪兒,並不重要。他想要的只是逃離。
街道兩邊的霓虹燈全變成了黑白兩色,城市的噪音成了一種遙遠的喧囂。
奔跑在深夜無人街道,前方是十字路口。
綠燈在不停地跳動,眼看就要變成紅燈。
3、2、1
綠燈變成了黃燈。
這樣的深夜,誰又會在乎紅綠燈呢。
黃燈變成了紅燈。
陳朗依然沒有減速,直接沖向了紅燈。
一聲尖銳的喇叭聲響起,一輛巨型的渣土車從側面急速而來。
陳朗扭頭,渣土車已經到了眼前,避無可避。
急促的剎車聲,根本無法停止渣土車的前進。輪胎和地面的急遽摩擦,有了橡膠燒糊的氣味。
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陳朗飛了起來。那一刻,彷彿電影的中的升格畫面,他能感覺到自己慢慢從地面騰起,如同失去了地心的引力。
回過頭,他看見了司機驚恐萬分的臉。
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或許是吧,陳朗索性閉上了眼睛。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腦海里出現的畫面是青禾。
青禾曾經純凈的笑臉。
在微信中和青禾斗二貨圖,自己也笑得像個二貨。多好!
可是,為什麼還是會心痛。
是因為渣土車的撞擊?不是,因為全身是麻木的,只有心像一張揪起的抹布,疼痛不堪。
永別了,青禾!
永別了,這個世界!
陳朗開始下墜,他知道,到達地面的一剎那,就是死神來臨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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