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01章:徐觀

第1章 0001章:徐觀

華啟三千年整,九州之一歸為唐姓,故而又稱為大唐。

時過十年,又為大唐十年。

大唐南方一個邊緣小城,照耀在夕陽之下,一片祥和。

城中大大小小人家不過兩百戶,朝廷在城中設有縣令一職,為官者,是一位不善言談的榜上秀才,名叫李歸,因為即將到了辭官的年紀,故而被調到自己老家,也就是這個照耀在夕陽下的小縣城——陽高縣。

李歸,赤誠忠心,即便仕途不順,依然任勞任怨,每天傍晚皆要視察街道,於此,得陽高縣之民心。管理之法也頗為嚴格,故而陽高一縣在周圍幾個鄰別小縣中最為繁榮。

李歸走在街道之上,天上忽然雷鳴電閃,彷彿有什麼人在天上撕開了一條口子,從東向西。

這一幕引來全城驚恐,城中一裁縫拿出軟尺叫徒兒丈量,大致得出一個數據:自地半丈高測量,那條裂縫寬十餘丈,長二十餘丈。

當然實際上不可能只有那麼點,還要專攻術數的人士演算才能得到真實數據。

李歸恰好路過,裁縫連忙把數據說給李歸,李歸不敢大意,叫人立馬快馬加鞭把消息送往京城。

李歸這樣做無可厚非,因為他不知道這樣的大事,京城皇宮之中早已經有人注意。

裂縫存在的時間不長,從出現到癒合,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那天,除了天上忽然裂開之事以外,還有一件事情被李歸寫在了送往京城的第二封信上。

陽高縣首富之家徐軍之妾生有一子,掌心捏着一柄寸劍,劍上有兩個螞蟻小字——春雷。而後嬰兒取名叫徐觀。

那封信送到京城之後便被封藏在了文書閣最上面一層閣樓的甲字密宗一類中。

大唐二十六年,驚蟄,清晨。

主管星宿國運的國師戚工良一臉凝重的走進文書閣中,從那堆佈滿灰層的找出了封面上寫有‘陽高縣縣令李歸參上’的書信,打開看了信上的內容之後,戚工良長長的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他,找到了。”

把信揣入懷中,一路小跑着衝出文書閣。

已經步入古稀之年的戚工良腳下生風,臉不紅氣不喘的衝進了大唐皇帝唐澤的御書房中。

唐澤已經四十好幾,在大唐龍椅上坐了二十六年,算是大唐的開國皇帝,繼承前朝事務以來,立新政,廢舊典諸多改革事宜,都少不了左國師、右宰相的幫襯。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把大唐穩定了下來。

然僅僅是表面,其中暗涌難纏之處,唐澤可是愁緊了眉頭。

“國師,怎麼說?”唐澤接過戚工良遞過來的書信,問道。

戚工良嘆了口氣,道:“陛下,古人有雲,天厄於陽九,地厄於百六。大期九千九百年,小期三千零三十年。而今年已經是華啟三千零二十六年,還有四年就到了小期之年,十六年前陽高縣天生裂縫則是一種預兆,這是亂之始也。”

唐澤聽後來回在書房中踱步行走,走了兩圈,走到書桌前把手中那十六年前就已經看過的信摔在桌上。

“那麼你現在把信給朕,是叫朕用這封信去鎮壓四年後的動亂嗎!”

戚工良彎着的身子更彎了,解釋道:“陛下,並不是沒有辦法,是臣疏忽,並沒有算到十六年前那個破局之人的存在。而此刻,那個破局之人就在信上。還望陛下恕臣疏忽之罪。”

唐澤這又抓起桌上的信件仔細看了一遍,看完后把信攤在桌上,右手食指一直在徐觀兩字上輕點着。

良久,唐澤說道:“戚工良,接旨。”

“臣在。”

“朕命你即刻前往陽高縣,不惜一切代價把徐觀帶回來!還有,把陽高縣再好好的調查一遍,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臣領命。”

戚工良離開御書房后又過了半個時辰,皇城朱門悄然打開,一輛馬車從皇城中奔馳而出,充當車夫的是一位全身黑衣的持劍中年男人,他神色冷漠,一看就知道是一位不簡單的狠角色。

戚工良閉目坐在馬車內,懷中放着一本殘卷,卷上寫着‘四千五百歲為一元。一元之中有九厄,陽厄五,陰厄四’。

“唉。”

想通其中緣由,戚工良睜開眼無力的把那本殘卷重合,放在一旁的包袱中。

“九九歸一。這個世界,要亂了。或者說,混沌來了。”

說完這句,戚工良靠在馬車后沿,腳底忽然燃起一團淡藍色火焰,不時便燃遍全身,眨眼之間,活生生的大唐國師,變成虛無,他卻沒有一絲痛苦。

持劍男人感覺到馬車中的異樣,停了下來,掀開門帘的那一瞬間,從馬車中飛出一團火焰,他翻身躲閃,火團飛出馬車之後,一飛衝天消失不見。連忙看向馬車之中,哪裏還有國師的身影?只留下那個包袱,殘卷上面,文字全都消失不見。

他思索了一番,放下門帘,又若無其事的把馬車驅回了皇城之中。

不多時,御書房中傳出陣陣怒吼。

陽高縣,林徐私塾。

林徐私塾作為陽高縣唯一一處教學之地,並不在朝廷關心之列,而是由陽高縣中最為富有的林家和徐家出資修建,教學的夫子是托退休縣令李歸的福請來的,名叫陸寧。

曾經是文學院中的一位大學士,也算是李歸的老師。陸寧心性淡薄,弟子李歸又頗得他的讚賞,所以在年邁之時欣然來到陽高縣教導後輩,因此也得到了整個陽高縣的尊敬。

私塾中,李歸正在為一些幼童誦讀名叫《生而為人》的啟蒙書籍,要說那些四五歲的幼童能夠聽懂多少,李歸不敢奢求,但是在說出生而為人一句之後,他們會自發接出萬事歸心的後半段,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這一面書聲朗朗,私塾後院卻響起了不同的聲音。

陸寧身穿一身米黃色夫子服盤坐在亭下,在他的對面,坐着一位少年。

少年眼神清澈似清水,皮膚白皙似乳玉,有些意外的是少年的左手旁,放置着一柄精緻的長劍,長劍的劍鞘上還刻着兩個字——春雷。

兩人的中間,則是放着一盤圍棋,兩人正在圍棋上廝殺,陸寧持黑,少年持白。

陸寧一子落下,看着少年,問道:“何為陽精?”

“回夫子。日,為陽精也,雷、電、虹、霓皆為之所屬。”回答的同時,少年也落下一子,生出一劫。

陸寧看着棋盤,略微有些驚訝,“小小年紀,期技倒是不錯,不知師出何處?”

少年靦腆一笑,轉頭看了看左手旁的那柄劍,左手撫過劍鞘上的春雷兩字。

陸寧看着他的動作,下子的動作慢了下來。

“師出於天。夫子,此話怎解?”

陸寧收回右手,把棋子放在棋盅,雙手重疊放在懷中,思索良久,彷彿這話讓他也難以回答。但畢竟是夫子,不多時就想出了他認為最合理的答案,“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莫不是,你乃天生地養之人?”

少年淡淡一笑,似乎是承認了陸寧說的話。

“夫子慧心,學生佩服。”

陸寧搖了搖頭道:“世間百家,儒、道、陰陽、法、名、墨、縱橫、小說、農等等這些流派皆有類似這樣的說法,以十六之歲明悟這些,實屬不易。然我不知你屬於哪家?”

少年搖了搖頭,再次看了一眼旁邊的長劍,道:“我自成一家。”

“莫不是劍家?”陸寧開玩笑般的說道,話語之中,子也重新落下。

少年想也不想的又落下一子,落下之後乾脆不看棋局,左手抓起春雷,右手拔出長劍,光芒四射。

“夫子,你說學生這樣是不是有辱斯文了?”

陸寧看着棋局,陷入了沉思之中,少年的棋,充滿了殺氣。

良久,陸寧看着少年,別有深意的問道:“徐觀,你這是何為?”

少年把劍收回劍鞘,放在自己的雙腿上,直視陸寧,問道:“夫子,人間之大,分為九州,是也不是?”

“是。”

“關乎宇宙,夫子可有言論之說?”

陸寧一愣,還是秉承着解惑的理念,說出了一番理論。

“曾經我在一本殘卷上看過這樣一句話。宇宙至大,陰陽相摩,品物流形,變化無方。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就是說宇宙浩瀚,陰陽相互融合接觸,才導致了天地間的物種奇多,變化無常。故而有了這樣一個分類,分別是九州、九域、九位、九界、九氣、九野、九重、九霄、九天之分。然我是不信的。”

少年笑了笑,右手指向陸寧棋盅的一枚棋子,那枚棋子就自發的從棋盅內飄了出來,然後落在棋盤上,隨後少年左手指着自己棋盅的棋子,又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

饒是陸寧見多識廣,依然在此刻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不僅僅是少年施展的手段,更是那一顆接一顆落下的棋子,不多時棋盤上便無子可下,定睛一看,黑白雙方不相上下。

少年這才停手,指了指棋局,道:“夫子,在我看來,這就是一種混沌。”

“剛才你是怎麼做到的?”

少年解釋道:“這十六年來,我做了一個完整的夢。一天做一點,終於在昨天晚上,那個夢的結尾變成了一片混沌。我猜想那就是代表的那個夢已經做完了。然而現在我卻想不起來夢中的確切內容,只知道有這麼一回事,除此之外,便是多了一些聽起來不那麼實際的想法。聽很多人說夫子是陽高縣知道最多的人,今天來找夫子,就是想問問夫子,我的這些想法到底有沒有可能實現。”

“你說。”

“關於夫子說的那九個分類,和我在夢中知道的相差不多,除此之外,就是多了一個太極混沌的說法。根據我的理解,可能就是那九個分類合起來的大世界要發生許多事情。夫子,你說我這麼說有沒有道理?”

陸寧沒有回答,少年有些失望,繼續說道:“出現事情之後總要想辦法去解決,夢中的我就是一個那樣的角色。彷彿成為了救世主一樣的存在,但是現實生活中的我卻不想去當什麼救世主。可是每當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心裏又覺得很難受,有一種壓抑充斥着我整個腦海。所以我很苦惱。”

少年打開了話閘子,說起話來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樣。

“只有這柄劍能夠讓我安心。說來也奇怪,我父親說我出生的時候手裏就捏着一柄寸劍,那柄寸劍竟然隨着我的年齡也在長大,最終就長成了這個樣子,夫子,你說奇怪不奇怪?不僅如此,我發現我能夠做到一些常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像剛才我能操控棋子一樣。夫子見多識廣,不知見過這樣的奇事沒有?”

少年說到這裏才停了下來,滿臉疑惑的看着夫子,眼中充滿了希望。他希望得到答案。

然而陸寧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徐觀,我來這裏這麼些年,也知道你一直是一個很優秀的孩子,孝敬爹娘,尊重長輩。而且棋藝也是很高很高的存在。關於你說的太極混沌一說,夫子實在是覺得慚愧,不知其意,更無法回答你。”

少年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對陸寧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夫子並非聖人,怎可知全乎,倒是晚輩在夫子面前唐突炫技,實在不該。”

陸寧連忙站起身來,作勢要扶起徐觀,少年感覺到了,恰合時宜的直起身來。

“夫子勿驚,最後學生再妄談一言,還望夫子不要責怪學生。”少年說道:“方才夫子說宇宙至大,陰陽相摩,品物流形,變化無方。若這只是猜測之言,實則太過匪夷所思。學生依舊堅持我那太極混沌論。十六年前的天裂一事、我出生手握寸劍一事。乃冥冥之中就註定了的。所以我會去做我夢到的事情。好好的去闖一闖那個大世界。不然,就浪費了我那取子神通啦。”

說完,少年炫耀般的揚起右手手指,陸寧看后無奈的搖了搖頭。

“夫子,學生先走一步。”

就在少年快要消失在眼際中的時候,陸寧突然大聲說道:“徐觀,記住,生而為人,萬事歸心。”

少年的聲音依稀傳來。

“夫子,學生記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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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春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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