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先生的初次歷險
那段時間,秦蹇已經和顧西洲合作,成為了他的假女友。
也因此,見過顧西洲救死扶傷的哥哥幾次。那幾次,倒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醫生和自己的職業,差了十萬八千里,一個救人一個傷人,甚至殺人,有天壤之別。
秦蹇對醫生是敬重的,醫生是從死神手裏救人的職業,很偉大很仁德。而自己,則是往死神那裏送活人,很陰暗很殘忍。但她從不覺得自己很卑劣,因為每條道上的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既然做了選擇,就不會後悔。
如果每個人都活得一樣,那為什麼要分天堂和地獄?
秦家也出過醫生,算是個戰地醫生,是她大姐,秦楓晚。
楓晚和其他幾個孩子很不一樣,她氣質溫婉,沒有秦家那種逼人的氣場,但是柔中帶剛,毫不遜色他人。
秦蹇一度以為,楓晚會遠離秦家是非,做一名醫生。
她想錯了。秦楓晚到底是回來了。
秦蹇再年輕一些的時候,曾經好奇地問過她為什麼。
楓晚對她笑笑,和往常一樣溫柔,她說:“因為我殺過人啊,一個醫生,怎麼能有意圖地殺人呢?”
秦蹇聽了這話是震驚的。
秦家有誰沒有殺過人呢?從小就有人教他們如何殺人。就算再百般不願,最後也會沾滿鮮血,這條路是黑的是血腥的。秦家數百年都屹立不倒,近一個世紀以來生意越做越大,這些東西是避免不了的。
甚至到了他們這一代,殺人,被視作理所當然。
這次和秦楓晚的對話,是她第一次審視起自己的三觀和過往的行為,原來殺人不是一件理所應當、與生俱來的事。
前些天,因為顧容與的緣故,她也曾經嘗試救人。
卻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大概還是分人吧,自己血可能生來就是冷的。
秦楓晚終究還是跟自己不一樣的,她終究比較仁慈,所以才會糾結,有負罪感。
醫生這門職業,真是挑人。
第一次看見顧容與的時候,她就在想,這樣冰冷的人怎麼可以做醫生?
同為醫生,他和楓晚的個性一點都不一樣。
他這樣冷着臉,病人真的不會投訴么?
這是她在與顧容與第一次會面后,對他僅有的印象。
直到那天。
當時秦修和秦蹇正在內鬥,被外人猝不及防地給了一記重創,導致得力幹將阿色被捕入獄。秦老爺子當時已經對秦修不滿,便想趁機斷了秦修的後路,自然也不會對阿色的入獄多做干預,甚至還動用資源多方面阻攔秦修。
秦蹇對秦三的感情比較複雜。
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對自己這個哥哥的崇拜之情;而後,便是想和他爭個高低。雖是如此,但這場鬥爭中容不得外力插手,她也不屑於對自家人趁火打劫,便決定暫時偃旗息鼓,如果有必要,她會和老三一起抵禦外敵。
就在倆人停戰的時候,爺爺安排在監獄裏的眼線瞞着秦修傳來消息,阿色已經懷有四個月身孕,這孩子自然是秦修的。
老爺子想要孫子了,一個電話打給秦蹇,讓她把人撈出來。
阿色犯的是非法持槍,當時被判的是服刑兩年。照秦修的勢力,這兩年其實很容易撈出來,但老爺子不開口,誰都不敢動。如今老爺子一鬆口,秦蹇輕輕鬆鬆交了保釋金就把人撈了出來。
人撈出來后,就接到指令,讓她把阿色藏起來,瞞着秦修。她一眼就看出爺爺這是想挾老婆兒子以令秦修了,雖然有些無語和不恥,但依舊照做了。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就等着阿色生產了。
結果四個月後的一天,秦蹇突然接到消息,阿色失蹤了。
她懷疑過爺爺,秦修,把這些人一一排除后,才發現是秦修一個仇家無意間發現了阿色的蹤跡,趁她行動不便,把她綁了。
那還了得?!
這肚子裏可是秦家的種。
且不說秦修知道後會變個天,就爺爺知道了也會暴怒,於是秦蹇壯着膽子瞞着所有人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殺了過去。
她沒有帶任何人,包括小西,阿展和戴黛。
這三人雖然可以和她出生入死,但他們是秦家人,不是她秦蹇的人。
爺爺討厭阿色,就是因為最優秀的阿色後來成了秦修的心腹。
這種事,千萬不能讓秦家人知道。
......................
事情就是有這麼巧,或許真的是天註定。
秦蹇最終還是沒有單槍赴會,因為她在路上“搶”了一個人。
阿色出獄以後,秦蹇將她安排在了幾百公里以外的小鎮上,小鎮綠植遍地、空氣清新、環境優美,很適合養胎。
而阿色被綁的地點在小鎮外一個廢棄的工廠中,要前往工廠必須先通過小鎮。
秦蹇從高速上下來,抵達小鎮的時候,就往旁邊加油站瞥了那麼一眼,就那麼一眼,便看見了穿着風衣在等着工作人員加油的顧容與,再聯想到自己要去救孕婦——
當機立斷。
她一下子將車開到顧容與面前,然後將副駕駛座打開,“上車。”
“秦小姐?”
顧容與認出了坐在駕駛座的秦蹇。
“顧先生,顧大哥,麻煩跟我走一趟,有人危在旦夕,需要醫生。”
秦蹇急切但又誠懇地說。
顧容與一聽有病人,再看她火急火燎的樣子,當下便做了決斷,長腿一伸,坐進了車內。
後來顧容與回想當初的行為,不免感嘆自己的不理智。但就算知道結果,他還是會毅然決然地跟秦蹇上車,不為別的什麼,只為了救那兩條命。
月明星繁。
秦蹇的車停在了廢棄工廠外的一個隱蔽處。
她看着旁邊有些困惑的顧容與也不多作解釋,只道:“你等在這兒,一會聽見聲音也別跑出來,看見我出現你再出來。”
過了會兒,秦蹇又添了一句,囑咐道:“聽見響聲后,不超過十分鐘我就會出來。”
顧容與還沒來得及問什麼聲音,就看見秦蹇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把小巧精緻的手槍,將其別在身後,迅速下了車。
顧容與以前在美國留學的時候也玩過槍,是射擊場的常客,所以對手槍還算熟悉,幾乎一眼就看出來那把槍是格洛克G25。
而他不知道的是,這車上還有一把G20和沙漠之鷹。
藉著月光,他看見那個靈巧的身影跑到工廠的圍牆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熟練地翻過圍牆。
之後便是一片寂靜,顧容與都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幾分鐘過後,第一聲槍響,響聲好像震得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晃了晃。
緊接着,連續幾聲,破碎的玻璃跟着子彈飛出,打碎了月光。
劍眉一挑,心臟漏了一拍。
顧容與再淡定冷靜,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是會感到不安。
視線掃到了方向盤那裏還掛着的鑰匙。
原來她只是熄火沒有拔鑰匙。
“這女人......”他輕聲感嘆。
他自然知道她不是單純地忘記了要拿走鑰匙,她把鑰匙留給自己,這意圖,不言而喻。
他在給自己選擇。
伴着槍聲,他突然有些感慨這女人的行為處事,自信、強勢、但留有餘地。
顧容與哪裏知道,秦蹇做事從不留餘地。
今天破天荒給了他選擇的原因,追究起來,恐怕秦蹇自己也答不上來。
感慨歸感慨,顧先生腦海里已經蹦出了很多個方案。這些方案里,獨獨沒有英雄救美。
他很實際,所以知道自己的能力,如果冒然衝進去,只會打亂秦蹇的計劃,自己也極有可能成為炮灰。
肯定是不能報警的,秦蹇持槍了,而且這小鎮的警力,來了也是送人頭。
思緒突然飄回到秦蹇沒有下車之前,她跟自己交待,看見她出現他再出來,那萬一她出現不了呢?
顧容與突然覺得自己杞人憂天。
那個人可是連圈外的他都耳熟能詳的秦小五。
雖然她姓秦,可既然能在這條道上混得風生水起,實力定然不凡,靠的不會只是家庭背景。
她既然選擇了單打獨鬥,就證明有一定的信心能夠處理好這件事,這是她的能力。如果她連敵手都預估不了,並且高估自己能力,那早就在這道上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想到這裏,顧容與便心安了。
那他為什麼不離開呢?
顧先生也說不上來。
大概是秦小五從加油站把他拉過來,讓他等在外面並參與這一場驚心動魄的信任吧。秦小五誰都沒有帶來,偏偏帶了他,一定是有需要他的地方。這份信任和需要,束縛住了顧容與的雙腳。
於他而言,答應她上車,就是承諾了。顧容與這個人,一諾千金。
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下走人,也是他絕對做不出來的事。
心安之後的顧容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撥出了一個電話。
“容與?”
“你在醫院值班?”
“嗯。”
“幫我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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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蹇翻牆進去,潛行道工廠門口,粗略觀察了下裏面的佈局。
工廠沒有什麼隔間,一覽無遺,不過是上下兩層的躍式,第二層有人在間歇性巡邏;工廠第一層的正中間的一個木凳上綁着的便是阿色,還有三個人在角落打撲克。
根據她拿到的視頻,這次綁架阿色的是一台七座麵包車。
安全考慮,阿色如果被放在後備箱,那麼算綁架她的人一共有七人。
那就證明至少還有四個人在樓上。
而據她拿到的消息來看,這次綁架阿色的是秦修的一個仇家,王成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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