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結局 （正文完）
秦修說的話，想必都是他肺腑之言。
一下子說這麼多，憋了很久吧？秦蹇也不惱，反而在心裏這樣吐槽。
她要是真的再出什麼事，秦修當然不會不管她。
不過這一番話，倒是真的讓她打消了秦修是她保險的想法。
她承認，自私了些。秦修阿色好不容易洗白，她確實不該，總是把他們拉進來。
之前的一些事，其實不需要秦修也能解決，只是慢一點而已。
秦修在B市這群秦家人心裏，屬於最後的希望，所以小西徐展才會在第一時間聯繫他。她若是需要找人幫忙，秦修也是第一人選。
確實，自私了。
秦修的一番話，還給她提了一個醒。
齊遠。
真是一個野心又大，能力也還可以的大麻煩。
看樣子，是該解決他了。
他那麼愛戴黛，為了戴黛布了一個局讓她和阮淇淇鷸蚌相爭，那麼她不介意送他去見戴黛。
之前她就聽過彙報，齊遠跟溫南意聯繫上了。原來是為了布這個局。
如無意外，過幾天，應該就有人來查她了。
也不知道昨天提醒溫南意離開這步棋走對了沒有。畢竟她不了解溫南意，不知道她是不是那種不喜歡欠人情的人。而且，她不知道溫南意會不會給溫家報仇。
秦蹇絲毫不懷疑齊遠會把一切告訴溫南意，就看溫南意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世界上，總有一種人，黑白分明，真的能做到大義滅親。如果溫南意是屬於這一種，那麼她就不會報復她，因為她會覺得溫家那一切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未來的幾天，這個答案就會被揭示。
秦蹇慢慢躺了下去，剛剛起來的時候有點急，也不知道傷口有沒有再出血。想着想着，便再次進入了夢鄉。
再次轉醒的時候，就看見顧先生穿着白大褂蹲在地上，在她床頭搗鼓些什麼。
看他這副模樣，應該是徹夜未眠。
“在做什麼？”
顧容與見她醒來，便站起來，指了指床頭櫃的早餐，“正好，還熱着。”
說罷，他又彎下腰，轉了一下床頭的開關，病床的上半部分就慢慢升了起來。
他將摺疊桌擺在床上，把早餐放上去，然後坐在床邊。
“要我喂嗎？”
秦蹇搖了搖頭，看着兩人份的早餐，“你也還沒吃吧？”
顧容與點點頭，知道她的意思，便將粥舀了出來，乘在碗裏，遞給她，然後自己又再乘了一份。
“我剛買了一個小夜燈，給安上了。晚上就有光。”
“嗯，謝謝顧先生。”
秦蹇在某些方面是個很挑剔的人。黑暗讓她沒有安全感，可讓整間房間亮着，她又睡不着。昨晚她是沒有辦法，實在太累才勉強入睡。
“今天來不及回家了，就在醫院食堂打的粥，我看看能不能下午或者明早回去一趟，做了粥帶過來。”
他昨天讓人送了換洗衣物過來，看樣子是打算陪秦蹇常住在醫院。還好安和私人VIP病房一切配套齊全，也不算太委屈。
秦蹇舀了一勺粥，“不用那麼麻煩了，這樣挺好的。我哪有那麼難伺候。”
顧容與沒有接話，幫她把散發別在耳後。
“昨晚上很忙？”秦蹇問。
顧容與點點頭，“高速路上幾輛車連撞，還有大巴車，受傷的人挺多。醫院忙不過來。”
安和是離那段高速路出口最近的醫院，因此救護車把人送了過來。
他昨天晚上，也是連着做了幾台手術。
“吃完飯後睡會兒？”秦蹇問。
顧容與也確實堅持不下了，“嗯。”
若是平常還好，在昨天連續經歷了顧也失蹤，秦蹇失蹤之後，又單槍匹馬去會阮淇淇，隨後又全神貫注幫秦蹇檢查身體，再之後又是連着幾台手術，實在是心力交瘁。
他怕睡夢中不小心碰到秦蹇的傷處，便窩在了沙發上，這一覺，一睡就睡到天黑。
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顧也那張熟悉的小臉正張大着眼睛，蹲在旁邊看着他。
他笑了笑，坐了起來，然後將顧也抱在懷裏，揉了揉他的頭。
“小也，爸爸對不起你。”
他昨天差點就同時失去了老婆和孩子，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背脊發涼。都怪自己警戒心太低。
顧也在顧容與懷裏轉了個身，“原諒你了，爸爸。”
然後他又向他招了招手，顧容與低下頭，顧也就在他耳邊悄悄地說：“不過，顧焉是真的不高興了。昨天他趴在車窗那裏看你，你都不管他。”
顧容與聽了這話眉梢微挑，他是真沒注意。
吃驚了一會兒之後，就是對顧也的愧疚。
顧也從小就比顧焉安靜很多，很少撒嬌，也不愛鬧，對比他哥，穩重得多。
也許正是因為他太懂事，即使夫妻倆並沒有偏心任何一方的意思，也不免無意中將注意力放在愛哭愛鬧愛撒嬌的顧焉身上，對顧也的關注反而沒有那麼多。
顧也這傢伙，那麼容易原諒了他，還注意到了顧焉的情緒，實在是懂事得讓他心疼，讓他內疚。
“你怎麼這麼乖。”他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髮。
房間裏另一處，顧焉正好不容易爬上病床跟媽媽並排躺在一起，小手就不小心打到了秦蹇額頭的傷口。
秦蹇忍不住“嘶”了一聲，動靜不大，卻把顧焉嚇着了。
“媽媽？”
秦蹇看着他擔心的樣子，扯出一個笑，“沒事，給媽媽吹就好了。”
顧焉又小心翼翼地趴在床上，伸長脖子輕輕往秦蹇傷口上吹氣。
兩個小孩子本來想待在醫院陪秦蹇，卻被顧容與嚴詞拒絕。他跟秦蹇打了招呼，把兩人送了回去。
本以為今天晚上顧先生會待在家裏的秦蹇正準備入睡時，病房門就被顧容與打開了。
後面還跟着兩個人，抬着一個架子。
等他們三下五除二把架子安裝成一張床的時候，秦蹇才終於發覺，他這是準備在這裏安家啊。
“其實，我不一定是非要住院的。”
顧容與跟兩個人道了謝，給了筆安裝費，將門關上后，才看着秦蹇說：“過些時候再說。”
顧容與除了是覺得她待在醫院安全點，怕萬一回家後有什麼事，再來醫院就耽誤時間。另外就是，她要是一回到家裏，什麼人都來慰問，找她辦事，那還能休息？
……
秦蹇在醫院住的第四天，依舊沒有ACB的人來詢問，也沒有收到ACB的人去找她手下麻煩的消息，一顆心就漸漸放了下來。齊遠手上如果有她的證據，一定會趁熱打鐵，不可能拖這麼久。
中午，艷陽天，她等來了溫南意。
她對溫南意的猜測半對不對。
溫南意不是一個黑白分明的人，她其實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在溫家長大，身上自然沾了書卷氣，人又有些叛逆，選擇做了調查記者，揭露了許多黑暗面，算是善良的人。比如，她覺得她養父做的那一切導致他那樣的結局是咎由自取，即使她在聽見噩耗的時候也很傷心。再比如，她雖然覺得秦蹇不好，但因為不想欠人情而選擇放了她一碼。
同時，她在某些方面又有些壞。她曾經因為嫉妒唐染，怨恨顧西洲，不想讓這兩人好好相處，而從中做了很多手腳。
她就屬於那種典型的才華橫溢，但在某些方面的道德不算高潔的人。當然，這也是她的真實，也是顧西洲喜歡她的一點。
人無完人，他人喜歡隱藏不完美，溫南意卻不介意，甚至喜歡暴露不完美。她從不覺得她在顧西洲和唐染這段感情里的從中作梗是不應該，她覺得，人有點嫉妒心正常，她覺得這些東西，無傷大雅。
也不知道顧西洲知道她做的這些小動作后，還會不會一如既往地喜歡她。
那天，齊遠來找她。
“是不是奇怪丁恆為什麼要去殺顧西洲?”
她早已知道自己是溫聞的養女，後來溫聞入獄，告訴了她她的身世。現在也知道丁恆是她生父了。
丁恆去找顧西洲的麻煩后被捕入獄也是讓她吃了一驚。後來他承認他是顧西洲的殺父仇人，讓她唏噓不已，感慨了許久，她和顧西洲終是無緣。
她原以為，丁恆是對溫家太忠心，為了幫溫聞報仇而去找的顧西洲。
溫南意知道溫聞的入獄是顧家還有秦蹇在作祟，卻也沒有報復的心思。一報還一報吧。
聽齊遠這意思，還有別的？
“因為阮淇淇告訴他，你懷了顧西洲的孩子，但被顧西洲拉着你強行去打了。”
她聽了這話的第一時間是想，這故事未免太扯。然後，心頭就湧上了濃濃的歉疚和悲戚。她從未還過生父之恩，而他卻時時刻刻想着她，想要幫她出氣。
後來，她就答應了齊遠的一石二鳥的計劃。
她接近阮淇淇做卧底。
她與阮淇淇，本就相熟，以不着痕迹的方式主動對阮淇淇拋了橄欖枝，阮淇淇接住了。不過阮淇淇也不傻，她的橄欖枝也正中她下懷。彼時，阮淇淇正需要一個人來做替罪羊，她好全身而退。兩人也算一拍即合。
“這是什麼？”
秦蹇看着阮淇淇帶來的報紙問，不過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報紙上的頭版頭條，ACB破獲人口買賣大案。
而人口買賣的背後是阮淇淇，阮老爺子的外孫女。寧斯棋死後，阮淇淇就接管了這個生意。
秦蹇看到這裏的時候也是被震驚了。她對這件事是真的一無所知。寧斯棋和阮淇淇兩個人，倒真的是瞞得緊。
另外，這個新聞里還提到，阮淇淇在一個廢棄的別墅里畏罪自殺。
畏罪自殺這件事，是秦蹇的雇傭兵做的。帶着手套，將阮淇淇的槍重新放回她手上，然後按着她的手指，幫她扣動了扳機。
新聞里還提到了匿名線人，將阮淇淇做的那些事一個個都抖了出來。
這新聞一出，阮家的聲望亦是一落千丈，而齊家因為齊遠破的這件大案，水漲船高。
之前溫南意跟齊遠交換的就是這個情報。
“還你的人情。”溫南意慢悠悠地說。
秦蹇看了她一眼，說了聲：“謝謝。”
她對溫南意怎麼知道的這件事並不敢興趣，跟她說的這句“謝謝”卻也是誠心誠意。
“哦，還有。我救了唐染的事，不要告訴他們。”
溫南意是指她之前在阮淇淇旁邊，藉著隱形耳機像ACB的報告唐染行蹤，讓他們成功解救唐染，以及，在阮淇淇的人綁架秦蹇之時，阻止她手下殺唐染的事。
秦蹇看了她一眼，秀眉輕挑，“你自己早就跟他們說了吧？”
溫南意起先有點意外，然後笑了一笑，“你怎麼知道？”
“依我跟你的接觸來看，能讓你情敵感謝你的事，你應該會大張旗鼓大肆宣揚。”
“哦？那我為什麼還讓你保密？多此一舉？”
“你只是覺得，讓人幫你瞞一個不存在的秘密很有趣罷了。”
……
秦蹇出院那天，齊遠被發現暴斃在家中，嘴角還帶着微笑。
回到家，秦蹇就打了一個電話。
“謝了。”
“不客氣，記得打錢。”
“打了。”
那邊停頓了一下，彷彿沒有料到她動作這麼迅速，“其實你不必，在你下單之前，已經有人買了齊遠的命了。”
他也只是開個玩笑，要讓他老婆知道，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敢收秦蹇的錢，估計得被冷處理好長一段時間。
想到這裏，他立馬又把錢轉了回去。
“誰？”秦蹇問。
“客戶私隱條款，保密。”
“……幫我跟我姐問聲好。”
“會的。”
電話那邊的人是傅子筠。
傅家跟秦家有那麼些區別。秦家是實打實的黑道世家，也不藏着掖着。傅家就不一樣了，傅家是真正的黑白兩道通吃，他們拿了白道那些生意做掩護，即使是圈子裏的人，知道傅家黑色生意的人也不多。而這些人，敢得罪秦家也不敢得罪傅家，原因無他，純粹是因為傅家的生意。傅家養的是一大批職業殺手。黑幫火拚解決不了的事，傅家解決。白道正經手段解決不了的事，傅家解決。全是暗網的比特幣交易，追蹤難，找證據難，即使找到一兩個職業殺手，也很難摸清這組織全貌。
秦蹇也是第一次，雇兇殺人。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做到的，突然暴斃，還嘴角帶微笑。
秦蹇問出了心裏的疑問，傅子筠卻只是說：“商業機密。”
......
四季輪轉，時光如流水，不舍晝夜。
顧也顧焉也到了十二歲，是該做出決定的年紀了。
秦蹇一開始覺得十二歲這個年齡過晚了，秦家人，除了有特權的秦楓晚，就剩下她不是從小就學習那些技能的了。她十四歲才開始正式接觸秦家，所以很吃力，所有的任務都是其他人的兩三倍。她本不希望自己孩子走這個模式，但顧先生說服了她。
顧容與說：“所以，你有一個很快樂值得回味一輩子的精彩豐富的童年。”
顧容與跟秦蹇召開了家庭會議。
“你們可以考慮一下，一個星期後給我答案。”
秦蹇看着面前兩個俊秀的少年，給出了這次家庭會議的總結。
他們兩個早早就知道了秦蹇的身份，也早早便知道自家的背景比較複雜，也早知道，他們兩人早晚會有一人姓秦，入秦家，開始學習秦家人該學的一切技能。
早有心理準備。
“不用了，現在就可以做決定。”
說話的人是顧也。
顧容與跟秦蹇神色不變，像早就料到一般。
顧也性格穩重，也適合。
秦蹇正打算點頭，卻聽顧也旁邊的顧焉說：“我。”
所有人都震住了。
“你說什麼？”秦蹇跟顧容與對視一眼后開口。
“我說，我可以跟我光榮偉大的媽媽姓秦呀。”顧焉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
顧也在一旁皺眉，“別瞎鬧。”
顧焉看了他一眼，然後看向自己父母，收斂了神色，慎重無比地說：“我來。我入秦家。”
“這個決定，我在當年......你們出事的時候就定了下來。”
“我是做哥哥的，雖然只大了小也五分鐘，但仍是哥哥。有些責任，該擔還是要擔。”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自己內心的忐忑與不安。
當時他就決定，他不要做那個等待在原地的人，他要做那個強大的，能夠保護大家的人。
顧也從小就比他懂事，他也知道他的決定。
可是他知道，顧也不是真的想姓秦，不是真的喜歡那個世界。顧也是因為他。他知道他只想玩，他知道他不夠穩重不夠理智，他怕他吃苦，所以他才選擇姓秦。
顧也只比他晚五分鐘，卻像一個大他很多的哥哥，一直顧着他，一直懂事得很。
所以，跟父母撒嬌的都是他，調皮的也是他，享受童年的也是他。
不公平。
顧容與一雙銳利的眼緊盯着他，“你確定？”
都是他兒子，他怎麼不知道兩人的想法。
“確定。”
秦蹇眉頭緊蹙，“這不是兒戲。一個星期後，給你們測驗，到時候再決定。”
秦蹇是真的覺得，顧焉的性格太飄，不適合。
她以為這話出來，顧焉會知難而退，誰料他道：“不用，現在就可以。”
於是一家人到了地下室。
顧也、秦蹇、顧容與看着他流暢的動作和精準的射擊都有了答案。
“什麼時候學的？”
“找舅媽學的。”
好個阿色，竟然瞞着她。
她瞥了顧焉一眼，“教得不錯，學的也不錯。”
他能說服阿色，想必也是花了一番功夫。
“射擊成績不錯。比你媽媽我當年好。”
他竟然能為了這件事暗自下這麼多苦功，也是有毅力，看來不是說來玩玩而已。
“我當然不是說來玩玩，我為了今年可默默準備了這麼多年。”
他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與剛剛那認真的樣子判若兩人。
見到這裏，顧也也笑了，錘了他一拳，“你可以。”
“那是。”
秦蹇打斷兄弟倆的對話，“明天跟我去Dream，有些人要跟你介紹。”
這是做了決定。
從今以後，這對雙生子，一個叫秦焉，一個叫顧也。
......
那天回來后，秦蹇笑眯眯的。
顧容與晚上才得空問她是怎麼回事。
秦蹇笑着說：“你覺得，Dream是不是要重新裝修一下，隔音好像不是太好。”
顧容與愣了會兒，然後耳朵爬滿了紅雲。
看來秦蹇知道那次他帶顧焉去Dream發生的那些尷尬事了。
“我今天過去，他們都誇你呢。”
“說我家顧先生，一表人才，儀錶堂堂，臨危不懼。”
“吸引了一大波女孩子的目光。”
秦蹇哪裏是在吃醋，是又在打趣他。
“......有嗎？”
“有啊，你不知道？”
顧容與想了想，“心中有人，自然能做到心無旁騖。”
秦蹇靠近他，把玩他的紐扣，故意說：“有人？誰啊？”
“姓秦，名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