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世界很小
過了幾天後，楊墨覺的這樣雖然快樂，但也並非長久之計，已是秋天，農民開始收秋了不說，天氣也越來越冷，逃離福利院的時候壓根沒帶行李。
往後的日子要過下去，乞討是免不了的了，乞討的化還是大城市比較安全，不管怎樣，先把過冬的衣物想辦法弄到再說。
於是帶着楊橙北上，一路偷吃偷喝、半個多月才來到玉陽市。
剛開始，兩人白天乞討撿破爛，晚上露宿，收入還不錯，每天進賬少則幾十，多則百多。攢夠錢后，先在地攤買了幾件厚衣服和鞋。
之後租了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地下室，傢具只有一個架子床，一套桌凳。雖然地下室沒有暖氣、還潮濕陰冷，但總歸比睡大街幸福太多。
購置了些日用品，算是過上了相對安穩的生活。
三個月的時間，楊墨和楊橙走遍了玉陽市的大街小巷，哥哥帶着妹妹乞討被很多人熟知。
嚴冬，一次在橋頭，一對花甲夫婦路過停了下來，兩人像是嘀咕着商量了幾句，走向楊墨和楊橙，出手很是闊綽，二話不說就給楊墨和楊橙每人施捨了五百塊錢，並且坐下來交談。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拿這麼多錢。雙手捧着大面值的鈔票，兩人那個激動啊！一時都無所適從了，謝了又謝。
這對夫婦都是退休老教師，老爺子姓楊，退休前在玉陽六中教書。說來也是命苦，老兩口中年得子，老年喪子。了解個大概后，說要收養楊墨和楊橙，但是有條件。
他們有兩套房子，是門對門的。收養后，楊墨和楊橙住一套，要獨立生活，過年過節可以在一起，可以供兩人上學。
但老兩口需要的時候，楊墨和楊橙要接受差遣，動不了的時候，楊墨和楊橙要給養老送終，至於遺產，他們死後留給親戚還是楊墨楊橙，到時候會立遺囑說明的。
對兩個小乞丐來說，這樣的好事簡直來的不要太突然，就像砸到嘴裏的餡餅，於是便爽快答應了，樂呵呵的跟老兩口回了家，辦理一系列手續后，便正式入了老兩口的戶下。
總算不用到處流浪漂泊、忍凍挨餓，楊墨和楊橙興奮了好幾天。
......
一晃就是九年過去了。
三年前，這裏的女主人去世了，楊墨和楊橙履行承諾，幫楊老爺子料理後事，並披麻戴孝，每逢佳節都會掃墓祭拜。
喪禮期間，在老兩口的親戚朋友面前該跪跪，該磕頭磕頭。
雖然心裏很感激這位去世的老奶奶，但是，楊墨和楊橙都沒有流一滴眼淚，這讓一些有心之人有點不高興了，說老兩口養了白眼狼。
楊老爺子倒是沒有表現出不滿。
雖說收養十多年了，當初是他和老伴提出讓還不到十歲的楊墨帶着四歲的楊橙獨立生活的，而且剛開始對兩孩子並不是很熱心，僅僅是金錢上的資助。
再加上隨着楊墨和楊橙的年齡增長，也刻意迴避與他們情感上的交流，所以十多年來並沒有真正融入這個家。
楊墨上小學的時候，就撿破爛自己去賣，漸漸開始擺脫老兩口金錢的資助，升了初中后，開始兼職打工，有了穩定的收入，就帶着楊橙完全獨立了。
與楊老爺子兩口子，只剩下收養時的口頭承諾。
楊老爺子人也不錯，喪偶后依舊保持着獨立生活，只要自己能動手，一般也不給楊墨和楊橙添麻煩，還偶爾送點肉什麼的過來。
楊墨每天早晚都會過去看看，確認老爺子安好，隔三岔五的給送些油鹽醬醋米面、打掃衛生、洗衣服換床單被罩什麼的。
這些事情楊橙是不會幹的，她連自己的都懶得動手。
......
“楊墨你要不要這麼傷人，我倆好歹相依為命這麼多年，自從跟陳魚談了場戀愛，你就不怎麼關心我了。”楊橙不高興的道。
“以後別跟我提陳魚，煩着呢！”楊墨黑着臉道，對楊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惡習，他是一點折都沒有。
“煩是因為你心裏還有她。”楊橙繼續道。
“我的心裏只有你，沒有陳魚，這一頁就翻過去吧！好不好？”楊墨懶於解釋了，他以前確實構想過跟陳魚一起照顧楊橙的生活，但是知道兩個人的世界不能融合后，就索性放棄了。
讓他放棄一件事情很難，一旦放棄再重拾更難。
“哦！我以後也不提她了。”楊橙撅着嘴幽怨的道，心裏卻是甜蜜的笑了。
“放學就知道看電視，作業寫完了？”楊墨作出一副嚴厲兄長的姿態說道。
“還沒動呢！吃完飯和你一起寫。”楊橙回過頭來道：“楊墨你知道我們逃出福利院那天早晨你摟着我哭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什麼？”
“我要拖累你一輩子。”楊橙理直氣壯的道。
“那會你才多大，心思也太深沉了，一輩子太久，現在已經夠夠的了，等你長大了我找個好人家把你出嫁，讓我也沾沾光。”楊墨一邊炒菜一邊大聲說道。
“我不要嫁人，現實中除了壞人就是虛偽的人，女的為錢，男的為色，難道你還相信這個世上有好人？”楊橙淡淡反駁道。
已經悟的這麼透了啊，聞言，楊墨心一沉，停下手中的動作，“我希望你相信，楊老爺子，還有去世的老奶奶不都很好嗎？收留我們這麼多年。”
“不好，他們對咱兩是條件收養，再說我們現在也不欠他們什麼了，你算算，我們上學自己花錢，吃飯自己花錢，買衣服自己花錢。
這麼多年你給他們換水換氣、送柴米油鹽醬醋米面、洗衣修電，老奶奶住院的時候你不分晝夜的奔波照看，任勞任怨，你說哪找這麼得心應手的保姆，還不夠交房租嗎？”楊橙繼續反駁。
“人家又不是沒給咱錢，不是咱自己不要嗎？”楊墨繼續開導，雖然正如楊橙所說，他也不相信這個世上有真正的好人，但他不想楊橙的世界觀太極端。
“他們的動機很明確，就是為了防老，楊墨你就別跟我爭了，雖然吧！你也談不上什麼好人，但對我自始至終都沒有自私的動機，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楊橙有些不耐煩了，氣悶的道。
“去你妹的，就算我不是好人，你也不要這麼直言不諱吧！”楊墨聽的是既無語，又氣急敗壞了，這怕才是養了個白眼狼吧！還能不能愉快的聊會天，“別看電視了，過來端碗。”
暗淡的燈光下，楊墨和楊橙面對面坐在餐桌前，氣氛有點清冷，但兩人都不覺得孤單，在這個科技發達的現代化大都市，他們的世界很簡單、很狹小，也很清靜。
就一房兩人三餐四季，而已。
“我屬老虎、你屬兔子的？”看到自己碗裏蓋了一層肉，而楊墨碗裏幾乎都是胡蘿蔔丁，楊橙清淡說道，說著給楊墨碗裏夾肉。
“真難伺候，你不正長身體嘛！”楊墨沒好氣的道，也不拒絕。
“楊墨你對我說話就不能溫柔點嗎？”聽罷，楊橙又有些不高興了，把喂到楊墨嘴邊的一塊肉收回來塞進自己小嘴。
“你少氣我了？對我不也總是陰陽怪調的？動不動還大打出手呢！”
......
書房書桌，枱燈放在中間，一高一低兩人各寫各的作業。楊墨腰板挺得筆直，他合上物理書，開始專心計算數學三角函數題。
楊橙則是晃悠着腦袋，一會東倒，一會西歪，快到十點的時候，她兩眼圈紅紅的道，“楊墨我實在撐不住了，還剩最後一道數學大題想不通，你幫我算吧！”
“嗯，你先去睡吧，明天記得自己過上一遍。”楊墨看了眼，拍了拍楊橙的腦袋柔聲說道。
“嗯，你也寫完早點睡，晚安。”楊橙站起身，打着哈欠揮了揮手走向卧室。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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