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禮物
愛麗莎的卧室無疑是整個北王宮最暖和的地方。蒸騰的泉水如同血液般在四周的牆壁內流動。從牆縫中滲出的霧氣，不但驅走了夜裏的寒意，還令室內的溫度始終維持在最舒適的範圍里。
愛麗莎很喜歡這種潮濕溫暖的感覺，這種溫暖總能勾起了她對南方故土的記憶。但自從嫁給雷恩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到過自己的故土。她早就把自己的一生全部獻給了正躺在她身邊的男人。北境雖然陰暗，寒冷，但這裏有她最愛的人，最割捨不下的牽挂。
愛麗莎知道，當自己與雷恩的第一個孩子呱呱墜地，凌霜城便成為她最後的歸屬地。而那片陽光明媚，綠樹成蔭，空氣中瀰漫百花馨香的故土，或許只能永遠出現在昔日的回憶里。
與愛妻一番溫存之後，雷恩似乎有些忍受不了屋內的悶熱，他翻身下床，徑直朝着窗邊走去。他拉開厚重的窗帘，將一扇扇窄窗逐個推開，好讓夜裏的寒風灌進房裏來。
愛麗莎把頭靠在床頭，默默地注視丈夫那魁梧雄壯的身影。身無寸縷的雷恩像是一尊雕塑，靜靜地佇立在窗前，飄舞地雪花從他身後穿梭而過，帶來了絲絲寒意。
三十多年過去了，雷恩早已經不是愛麗莎第一次見到的那個青澀瘦小的大男孩。多年的歷練，使得他舉手投足間，無不流露出一股王者之氣。
愛麗莎不由地把手探到了身下。她的下體仍然因為剛才劇烈的運動而隱隱作痛，但這是一種感覺美好的疼痛，她感覺到雷恩的種子正在自己體內孕育發芽。也許要不了幾年，她又可以給他添個兒子。
“你還在為籌備婚禮的事情煩惱嗎？”愛麗莎從床上坐了起來，從窗外吹來的冷風，令她的身子微微顫抖。這位凌霜城的女主人忽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丈夫那樣強壯的體魄。即便她在北境生活了近二十多年，也仍然沒有完全適應這裏嚴酷的寒冬。
愛麗莎拉起床單，蓋到下巴。她注意到丈夫的眼神有些陰鬱，似乎在為什麼事情而感到困擾。
“不是，我想跟你淡淡亞蘭的事情。”雷恩忽然面色凝重地說道。
“為什麼又提起他。”愛麗莎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的情緒。她隱約感覺到雷恩的態度與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愛麗莎，你不能總逃避這個問題。亞蘭那孩子一天天長大，作為一個父親，我必須給他的未來作打算。”雷恩說得理直氣壯，絲毫沒注意到愛麗莎的臉色，正悄然發生了變化。
“你想怎樣？”愛麗莎壓抑着心中的怒火，盯着自己的丈夫問道。
“泰勒公爵剛剛去世了，他膝下無子，三個女兒也都出嫁了，所以我想讓亞蘭去接管他的北郡城……”雷恩還未說完，愛麗莎就打斷了他。
“什麼，你瘋了嗎？北郡城是西北最富裕的城鎮，你竟然這麼慷慨地甩手丟給一個還未成年的私生子去管理。你知不知道，那塊封地上還有一條晶能礦脈呢。”愛麗莎氣得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
雷恩的反應卻相當平靜。“正因如此，我才想把那片土地賜給他。亞漢得到了漫雪國南部，土地最肥沃的哥蘭平原以及冥冬河流域，不僅如此他手中還握有一半的軍權。亞柏繼承了我的王位，而且馬上就要迎娶帝國公主伊芙娜了。他將來的地位，只怕整個天輝大陸都沒有幾個人比得上。蘇珊娜和艾琳娜以後也肯定會嫁給南方某個大貴族的子弟。唯有亞蘭，他得到過什麼？”
“所以你就特地帶上那個野種，故意讓他蹭點軍功，好名正言順地搶走本該屬於亞柏的東西，光那條晶能礦脈就抵得上漫雪國五分之一分的財富。”愛麗莎不依不饒地說，她每一句話都像刀子扎在雷恩的心裏。
“他是我兒子，不是什麼野種。”愛麗莎刻薄的辱罵，終於令雷恩情緒也變得有點激動起來，他的咆哮聲甚至蓋過了窗外呼嘯的寒風。
“是不是野種跟我沒關係，我只知道他不是我的兒子。”愛麗莎的針鋒相對地反駁。
“天殺的，收起你的偏見好不好，這件事我已經和亞柏商量過，他並沒有異議。為什麼你還要反對。”雷恩陰沉着臉，他本以為愛麗莎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但沒想妻子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是嗎！”愛麗莎的眼中儘是不信任的神色。“可我就是不答應，你可以給他足夠多的錢，讓他一輩子都享受不盡。但就是不能讓他稱霸一方，那樣會威脅到亞柏的王位。”
“亞蘭不是那樣人，那孩子根本就沒有野心。”被激怒地雷恩，忍不住上前幾步。他寬闊的身軀就像一堵城牆，擋在了妻子面前。愛麗莎在雷恩的陰影下，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嚇得蜷緊了身子。
二十多年來，雷恩從未對自己發過火。但這一次他是真的動怒了。愛麗莎感到一絲恐懼，同時也感到無盡的悲涼。她可以全心全意地愛自己的丈夫，愛自己的每一個孩子，但她就是無法對亞蘭產生感情。特別是看到亞蘭變得越來越優秀，甚至具有超過亞柏的潛力。
“愛麗莎，我是抱着坦誠相待的心情，才決定與你商議這件事的。”雷恩忽然轉過身去，撿起掛在床沿的睡袍。“但我現在覺得，其實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
穿好衣服的雷恩頭也不回地走出卧室，門重重地關上的那一刻，屋內傳來小聲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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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亞蘭便獨自離開了房間，他得儘快把風之神刃還到妹妹的手上。這把神器畢竟是小妹從家族的寶庫中偷來的，放在自己身上亞蘭總覺得不踏實，要是不下心被人發覺可就糟了。
當亞蘭心不在焉地出現在妹妹房間門口時，一雙小手忽然從身後伸了過來，蒙住了他的眼睛。
“別鬧了，艾琳娜。”不用猜亞蘭也知道是誰。
“亞蘭哥哥，怎麼我還沒出聲，你就知道了。”艾琳娜放開了她的小手，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洋裝，領子與裙擺上嵌着荷葉形的花邊。這副蘿莉裝的打扮，倒是挺符合她那嬌小可愛的身材。
“除了你，還有誰喜歡開這種玩笑！”亞蘭咧嘴一笑。伸過手來撥弄妹妹的頭髮。在眾多兄弟姐妹中，亞蘭與艾琳娜算是最親近。兄妹倆年紀相仿，相處的時間也最多。艾琳娜一點也不嫌棄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相反還在很多場合護着他。不過讓亞蘭感到頭疼是，這位小公主雖然有着一副如洋娃娃般精緻好看的臉蛋，但骨子卻是假小子的個性。像彈琴，繡花之類能表現出淑女風範的東西，艾琳娜一概都不會。反倒是像騎馬，射箭，爬樹這些破壞淑女形象的事她沒少干。為此艾琳娜也挨了不少的罵。可她主依舊我行我素，完全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平日裏，亞蘭總是抵不過妹妹軟磨硬泡，在閑暇時光教會了她不少只有男孩子才能玩的遊戲。想不到這位小公主從此粘上了他。
“亞蘭哥哥，聽這次的遠征你立下大功呢，快給我講講你是怎麼做到的。”艾琳娜拉着亞蘭的手央求道。
“真是拿你沒辦法，要講的話，恐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你還是快點把風之神刃放回寶庫中去吧，要是讓媽媽發現，你又要挨罵了。”亞蘭說著從兜里拿出那把泛着青光的雲朵形劍柄。
“急什麼？我早就做了個贗品代替了。我們諾曼家族的寶貝那麼多，丟了一兩件也不會讓人發覺。”艾琳娜滿不在乎地說道。
小妹的態度，差點沒讓亞蘭背過氣來。這風之神刃可不是像附魔武器那樣的量產貨，全天下恐怕就此一把。艾琳娜竟然像對待破爛一樣，說拿就拿，說扔就扔。
“別任性了，這可是件了不起的寶貝，要不是有風之神刃的幫忙，我只怕沒命活着回來。”
“那就更應該留在哥哥身邊了，神器本來就是給人用的，放在寶庫里永遠也體現不出它的價值。”伶牙俐齒的艾琳娜說什麼也不想從亞蘭手中接過風之神刃—幻空。這可讓亞蘭感到為難了，寶庫的鑰匙只有母親愛麗莎才有。艾琳娜是趁母親不注意時偷來的。換句話說，也只有艾琳娜才有那個本事把神器還回寶庫中。
“可是媽媽那邊怎麼應付？”亞蘭饒頭着，他當然也很想把這件神器留在自己身邊，可是母親發起火來也是很可怕的。亞蘭還不知道，父母昨晚就因為自己的去留問題，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了。
“就算媽媽真的知道了，頂多也就是罵我兩句。反正已經被她罵習慣了。和哥哥的性命比起來，這根本算不上什麼。”艾琳娜說得亞蘭心中暖暖的，但小公主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哥哥白拿一件神器，也太便宜了，起碼也要送我一件同價值的禮物，作為補償才行。”
“啊，原來你早就準備哥哥的敲竹杠啦！”亞蘭彷彿從高高的雲端一下子墜落到了谷底。
“但是我兜里可是一根銅板都沒有。”亞蘭翻開了他所有的荷包，無奈地回答道。
“哥哥真小氣，打這麼大的勝仗，難道就沒有繳獲戰利品嗎？”艾琳娜撅起小嘴，對一毛不拔的亞蘭很是不滿。
“你這麼一說，我倒還真得到了一件戰利品，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亞蘭忽然記起從大祭司的密室中得到的那枚護身符來。回家后亞蘭還沒來得及細細研究，那枚神秘的護符一直就放在房間的書桌上。
“你等等，我現在就回去給你拿來。”亞蘭說著轉身欲走，艾琳娜卻像跟屁蟲一樣跟在亞蘭的身後。
“亞蘭哥，我和你一塊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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