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歸雲坊市
下了山，羽逍遙就繼續扛着他往歸雲門腹地飛奔過去。一路上經常能看到歸雲門的弟子在避讓這位一身紅色衣服的師叔，看到這場景的易長安心中是既驚訝又羞臊。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扛在肩上，別人還跟避瘟神一樣避着你，儘管知道他們是在避自己這個活寶師傅，但是這種感覺還是讓易長安從心裏覺得不舒服。
於是易長安拉了拉羽逍遙的后衣領，羽逍遙也突然意識到自己雖然習慣了所有弟子見了自己繞着走，不過自己肩膀上扛着的這個小傢伙並沒有習慣，立刻把易長安從自己肩膀上放下來：“不好意思啊小長安，我橫衝直撞慣了，把你忘了。這樣吧，一會兒到了坊市，你想買什麼，就跟我說，我給你買。今天你就好好玩就好了，明天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易長安歪頭想了想：“我不回家，這麼多師兄弟都沒回過家，我也可以，我不想開這個莫名其妙的特例，會被人說閑話的。再說了，不就是還有五年么，五年以後就能名正言順的回家探親了，我一定可以通過考核的，對不對？那還擔心什麼。”
“好好好，你說什麼是什麼，走，我們去坊市。”說著，羽逍遙就拉着易長安繼續往前走去。
一路上人越來越多，遠遠地都看見一襲紅袍的羽逍遙牽着一個不大的孩子。歸雲門裏誰不知道羽逍遙收了個寶貝徒弟，愣是三年沒學心法，沒開始修鍊，這好傢夥，一傳十十傳百，小一輩的門徒都呼呼啦啦的圍了過來，想看看這個三年沒下過山的小師弟什麼模樣。不過由於害怕羽逍遙，都只敢遠遠地看，所幸都有修為在身上，也不至於看不見。
不過易長安是不知道了，畢竟他剛剛練氣，還沒到他這些師兄師姐的程度，所以沒有了剛才那種壓抑的感覺，大踏步的往前走着。感知很敏銳的羽逍遙知道他們在看，不過倒是習慣了這種被注視的感覺，也沒說什麼。
……
“這就是那個小師弟啊，弱不禁風的，居然還不修鍊，到現在了就一點先天之氣。也就那個怪師叔願意要這樣的徒弟，真是怪胎怪一窩。”
“什麼啊，我看師叔是找這小師弟暖床的。你看那粉雕玉琢的模樣，楚楚可憐的，指不定被師叔用成什麼樣了呢。”
“我看那小師弟就是個廢物，什麼不修鍊，還不是找來的託詞，其實就是不行。哪有拜進仙門不修鍊的，真不知道這廢物有什麼好的，還成了未名山上的弟子。羽師叔怎麼說當年也是傳說級別的，現在可倒好，收了這麼個廢物。”
“你們知道什麼啊，這小師弟是長老們讓羽師叔收心的，說白了就是個牽制羽師叔不讓他胡鬧的棋子，據說還是風靈根。”
“啊？風靈根，那不就是廢的。哼，有什麼好的。”
……
易長安聽不見遠處那些師兄師姐的小聲議論，羽逍遙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氣得他當時就想衝上去暴揍那些嚼舌根的後輩。明明一個個的年紀都不小了，四五十歲還這麼亂說話，仗着進門早一點，一開始在他面前根本就沒拿他當師叔，現在倒好，嚼舌頭嚼到小長安身上來了。不過是些練了三四十年才剛剛結金丹的廢物，有的還沒結呢，等小長安練起來了，看不把你們揍的滿地找牙。
當然，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是羽逍遙一樣是個天才，一般三四十年才是正常現象。
不過顯然盛怒之下的羽逍遙根本就沒考慮過這些，他只覺得這些人觸碰到了他的逆鱗，恨不得立刻衝上去藝人給一發法術。
很快他就冷靜下來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如果他要是真生氣了，按易長安的性格，一定會問他發生了什麼，那樣這些小輩兒說的污言穢語就全部讓易長安聽見了。所以羽逍遙努力的壓下自己這股無名火，喚出飛劍，抱着易長安跳上飛劍絕塵而去。“不就是幾個小輩，怎麼教訓不了他們。”羽逍遙這麼想着，嘴上卻說，“走着太慢，我帶你飛過去。”
眼珠子一轉，羽逍遙已經有了辦法對付那些背後說別人壞話的傢伙，臉上又掛上了算計的笑。易長安全部心思現在都在馬上要前去的歸雲坊市上，對於羽逍遙的這點小心思一點都沒有發現。
歸雲坊市很快就到了，只見來往進出的人摩肩接踵絡繹不絕，坊市內更是人流如織密密匝匝。小販的叫賣聲和在一起，此起彼伏的高亢聲音讓易長安不禁想起了曾經在一仙村時參加過的廟會，不禁是玩心大起，撒開羽逍遙就往坊市裡走。羽逍遙連忙跟上去，抓住易長安的手：“你跑什麼，萬一丟了怎麼辦。”
“怎麼會丟嘛……”易長安小聲嘀咕着，不過還是乖乖的伸出小手，讓羽逍遙領着自己走。
一路上看見很多奇珍異寶，像是仙人的殘劍，古老的丹方，天山雪蓮還有萬年人蔘。不過前兩年幫羽逍遙擺平那些事的時候這些天才地寶也見了不少，現在不禁是興趣缺缺。羽逍遙看見易長安沒什麼興趣的樣子，思索再三才明白是自己坑蒙拐騙那些東西的時候，不經意的也抬高了易長安的眼界，再加上他一直在看書，與世隔絕，所以他其實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易長安突然停了下來，看向一家攤位。那是一家買扇子的攤位，摺扇團扇蒲扇是應有盡有。羽逍遙感覺到易長安停了下來，便往易長安看的方向看去，俯下身去問道：“相中哪一把了？”
“最上面那一排右邊數第二個。”易長安沒有伸手去指那把扇子，“就是畫著山水畫的那把。”
羽逍遙眯着眼睛看向那把畫著山水畫的扇子，嘴角一勾，好像看到什麼很有趣的事情一樣，摸了摸易長安的頭頂：“你小子還真是眼光不錯，走，我帶你買去。”
“眼光好？沒啊，我就是覺得挺好看的……”
“那就是眼光好，我們得快點，不然會被識貨的別人買走的。”
“那就被別人買走好了，我也不是特別想要。”易長安一臉的雲淡風輕。
羽逍遙揉了揉易長安的頭髮，嘆了口氣：“你啊，不能總這樣無欲無求的，你是個孩子又不是長老會那些老頭子，再說了，那些老頭子還會為了一件稀世珍寶爭得頭破血流，明裡暗裏較了不少勁呢。”說著，便也就領着易長安走到了那家攤位旁邊，指着易長安相中的旁邊那一把問店家：“老闆，這把扇子怎麼賣？”易長安拽了拽羽逍遙的袖子，羽逍遙甩了甩手，用眼神示意易長安不要說話。易長安也確實聽話，立刻安靜了下來。
“那個啊，您要是要的話兩錢銀子也就行了。”店家沒看羽逍遙，只是抬眼看了看他指的方向，就說到。
“那旁邊那個呢？”
“一樣錢，您要是覺得貴，可以再便宜一點。”
“不用了，兩錢是吧，我要了，給我取下來吧。”羽逍遙從身上掏出了些碎銀子，遞了過去。正要交錢的時候，聽見一個中年人的聲音：“羽長老，可否把這把扇子讓給我？我徒弟挺喜歡這把扇子的，沒辦法，晚了一步。”
羽逍遙想說話的人看去，發現是張翰承大長老的門生，姓徐，叫徐源。這張大長老是眾長老之首，在歸雲門裏的威望還是有的，徐源也仗着自己師父算是別人都見面讓三分。徐源特別溺愛自己的徒弟王國棟，算是有求必應，這次王國棟相中了這把扇子，他也知道這扇子出現在這種小攤位上算是明珠投暗，但他看到羽逍遙正在買它，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羽逍遙在歸雲門裏算是“臭名昭著”，不過由於羽逍遙“橫行霸道”的時候徐源還是張翰承的其中一個不知名的土地，還是前兩年徐源有了些奇遇，進步突飛猛進，這才讓張翰承高看了一眼，所以說徐源並沒有直接接觸過羽逍遙，就還是大着膽子走過去詢問羽逍遙。當然他心裏的小算盤打的很響，他覺得羽逍遙最近老老實實的，應該是被自己師傅和掌門壓制住了，那有可能也會賣自己一個面子。
哪想到羽逍遙一看徐源，並未說話，只是逕自上前取下那把扇子遞給了易長安，然後才轉頭對着徐源說：“不好意思啊，這把扇子也是我徒弟相中了的。再說了，我憑什麼要把這扇子讓給你？一來是我先看中的這把扇子，我又已經給了錢，再來你我二人並不熟識，我也沒有什麼事情要請你幫忙，何必用我的錢做你的順水人情。”論輩分，羽逍遙和張翰承一輩兒，論實力兩人不相上下，羽逍遙又向來是個眼高於頂的人，自然是一點兒都沒把徐源放在眼裏。
“羽長老看你說的，不過一個玩意兒，我再出錢買下來就是了。我可以出十倍的價格從這位小師弟手裏買回來，好不好啊這位師弟？”徐源一看羽逍遙真的不好說話，便把矛頭轉向了看似年紀小好拿捏的易長安。
他哪裏知道易長安也不是個好惹的：“這……不好吧，師……兄。畢竟是師傅送給我的禮物，我轉手就給賣了出去，且不說我並不急用這筆銀子，就算我真的急用這錢，師傅送的東西被我說賣就賣，知道的人是說我成人之美，不知道的一定會認為我不尊師重道，我可不想背着這麼大一口黑鍋。到時候，若是真相大白於天下，真不知道旁人會怎麼看師兄你了。”
徐源在易長安這裏也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訕訕地說道：“小師弟說的哪裏的話，不過一把扇子而已，那裏就這麼嚴重了……”徐源只好在轉向羽逍遙，然而還沒開口，就聽見羽逍遙說道：“徐師侄若是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帶着徒弟先走了。對了，如果師侄你真的很想要這把扇子，你看這扇面也舊了，不如這樣，我回到未名山之後就把扇面拆下來，另配一幅好扇面，親自送到徐師侄府上，師弟你看如何？”
眼看着周圍的人都圍攏過來，徐源也不好意思再糾纏下去了，只好咬牙切齒的說：“不用了，羽長老，您就留着那把扇子好了，我就不奪人所愛了。”
“這怎麼能算是奪人所愛呢，還望徐師侄不要記恨我啊。告辭了。”說完，就領着易長安消失在人群中了。
走在路上，羽逍遙對着易長安說：“我以為那時候你要把扇子送出去了，誰知道你竟然沒有，這還真是讓我有點刮目相看了。”
“我看師傅你的態度就是不想把扇子給他，再加上我對他那種假惺惺的說話方式很討厭，什麼讓給他不讓給他的，想要直接說不就好了，非要拐幾個彎。你說話彎彎繞繞，我又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你繞進去的。這點上，他還真是比不上師傅你。”
“你這小子，真不知道你是在誇為師還是罵為師。”
“師傅你自稱為師還真是奇怪，在我這裏你又擺的哪門子師傅架子。”
“你小子，欠揍了是不是。”羽逍遙輕輕敲了易長安的頭一下，兩個人就這樣一路鬧着朝着未名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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