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日常飛行技巧其實沒那麼多花頭，關於飛行，胡阿蒙讀了四年飛行學校，該掌握的都掌握了，上了模擬機，只是為了和中隊磨合，不至於出現空中撞機的悲劇。
單純的技巧飛行是無聊的，戰鬥機動力澎湃，結構堅固，就算沒有一個完美的氣動外形，依靠着強大的發動機，也能完成一系列高難度的動作。但單機戰術再怎麼完美，在戰爭條件下僅僅也只是一個彩蛋。
胡阿蒙按照教程，一口氣飛了很多個高難度動作，然後期待着同伴的褒獎，可月餅卻兜頭給他淋了一盆冷水。
“知道一次戰鬥，空中有多少架戰鬥機嗎？”
“不知道。”
“我告訴你，至少兩個中隊，三百架。加上敵人的，少說七八百架，如果再算上無人機的話，滿天都是……”月餅說：“沒那麼多地方騰出來給你飛難度技巧。你現在剛來，先重點學習團隊磨合，不要把我打下來。”
胡阿蒙記住了這句話，然後沒日沒夜地把自己關在了模擬艙內，利用模擬艙的記憶數據，跟隨着模擬出來的207中隊一起飛。
飛了幾天下來，胡阿蒙發現207中隊的飛行技巧很難看出來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但是他們的動作協調性很一致，完全夠得上表演級的高度。維多利亞和毛呆甚至能在近距離能互相前後左右換位，四架戰機各自距離不到十五米，尤可以駕駛着翼展十二米的戰機高速通過飛行編隊。
胡阿蒙問過，為什麼中隊編隊如此地密集，一發地面軌道炮打過來，只要命中一架，其他人都得遭殃。但是尤沒有給出專業的解釋，只說我們是一個集體，就像一個人一樣。
單位大有大的好處，單位小也有小的好處。我們不能各自為戰，那樣只能死得飛快。在大環境下，我們可能難以作為，但只要有機會，我們就能成為整個護航艦隊的尖刀。
他反過來問胡阿蒙：“知道無人機和我們之間的區別嗎？”
阿蒙搖頭。
尤笑了笑，說：“無人機有自動規避系統，我們沒有。”
他又問：“知道206中隊和我們有什麼區別嗎？”
阿蒙搖頭。尤說道：“正如月餅和你說的那樣，207中隊從來不開敵我識別系統。”
維多利亞補充了一句：“還有，206中隊的那個娘們，不是地球人。”
彷彿有一個戳，蓋在了207中隊所有飛行員的臉上，那印戳上面刻着六個鮮艷的大字：“老子來自地球。”
在星系聯盟時代，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單位像207艦載機中隊的成分如此地單純，只存在地球人。
所以，206和207的恩怨，又莫名其妙上升到了人種的優劣高度了。
胡阿蒙一邊跟着中隊飛，一邊在腦海里回憶着茉莉那張沒有溫度的臉，冷艷地不可方物。她是基地的王牌飛行員，和尤一樣，是為數不多，代表着第二艦隊艦載機飛行員的領軍人物。只是她現在春風得意，而尤有些自甘墮落。他寧願領導着一個中隊空架子，也不願甩掉背上的黑鍋，重新開始。
他和茉莉應該都很有前途，以後能成為星艦指揮官也說不定，但是眼下，茉莉在基地的存在感和光芒越發耀眼，艦隊司令都和她共進晚餐，而尤只能躲在角落裏，大聲地對胡阿蒙這樣的菜鳥嚷：“你飛你外婆啊，你撞機啦，兄弟！”
胡阿蒙一瞬間清醒了過來，才發現模擬機屏幕上自己和月餅兩架戰機化成了漫天的火花，正紛紛揚揚地往風暴層飄去。
月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阿蒙，你不能走神，你的意念對戰機影響很大。”
“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公平的事情。”胡阿蒙關閉了模擬機，給眾人道歉。
尤嘆了一口氣，“歇了吧，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幾人圍了過來，尤叉着腰，掃視着眼前的眾人，然後眨了眨眼睛，說：“好消息是，後天，空戰演習。”
“這消息早兩個禮拜前就從206那幫二百五的嘴裏知道了。”毛呆不耐煩道：“別吞吞吐吐了，直接說但是。”
“但是！”尤話鋒一轉：“沒我們的份！”
“切！”四人異口同聲，轉身就要離開，尤在身後使勁地拍巴掌，“可我們能上天啊！”
月餅轉頭道，有些不屑：“演習護航啊？演習區域邊界巡邏啊？”
“啊！”尤很開心的樣子：“想想吧，我們多久沒摸戰機了？七個月，整整七個月！你們還記得你們的戰鬥機長什麼樣子嗎？毛呆，你的機身上紋的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我怎麼可能不記得！”毛呆抓着一條毛巾，“鳥，我的鳥。”
“月餅！”尤轉頭又問月餅：“你在駕駛艙里貼了你最喜歡的明星海報，你還記得嗎？”
月餅抿了抿嘴，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了，眼看着眼圈一紅，就要掉下眼淚來。
尤聲情並茂：“七個月了！七個月的時間，我們207和散了架一樣，走的走，跑的跑，只有我和你們留了下來，為什麼？”
他攤着手，大聲地道：“不就是為了等着今天的復飛嗎？我不怕從頭來過，可你們得給我信心啊。有個開始，就算不被人重視，但是我們只要一個開始，我們就能重新翱翔在天空之中，你們難道一點都不興奮嗎……”
沒人說話。
連平時最喜歡插話的維多利亞，此時此刻也沒有了語言，她靠在模擬機邊，用左手在剝右手的指甲。毛呆搭着毛巾，蹲在地上，完全無視“禁止吸煙”的標誌，默默地點了根煙。月餅終於哭了，哭得很傷心的樣子。
胡阿蒙被他們的情緒影響了，但更多是被尤慷慨激昂的態度影響了。
搞得他現在很想真正地駕駛着印着207艦載機中隊的名字的戰鬥機，從二十樓的機庫彈射通道里，一飛衝天。
雖然他在模擬艙內模擬了這個場景無數遍，但有朝一日，他能駕駛真的戰鬥機，他會感覺到很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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