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沉默的答案
時間一滴一滴地落下。
蝸牛臉上的汗水，也一滴一滴地順着臉頰滑了下來。
內城的毀滅與否，與我何干？
我甚至連內城都沒有去過，內城對我個人來言，根本就是一個不存在的地方。但是東圖就不一樣了，或許這裏的書籍沒有內城裏的稀世珍寶那般名貴，可是這裏面所蘊含的內容，是全人類頭腦的智慧集合。相較寶物來說，這些書籍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我喜愛東圖，所以願意不遠萬里從居住的亘界來到東天。東圖是絕對不能被毀滅的！
“嗯......”蝸牛囁喏着，聲音幾乎聽不到。
“年輕人，說出你的答案吧。是還是否？”碑語嘲笑地看着不知所措的蝸牛，催促道。
內城消失真的無所謂嗎？我的內心深處，真的是從來沒有考慮過內城的重要性嗎？如果內城消失了，是不是意味着東天也會消失？蝸牛不斷地問自己，他恨不得可以剜出自己的腦子，看看裏面到底有沒有“內城”這個詞。
“快回答！”碑語呲着牙，似乎有些不耐煩。
蝸牛嚇得一哆嗦，反而從混亂的思考中冷靜了下來。
那隻猴子為什麼這樣着急？
是與否，互為正反。如果不是立即能夠脫口而出的答案的話，就代表了那個人心裏正在猶豫。而一旦猶豫，就恰巧說明了他對兩個方向的回答都無法肯定，權衡之下說出的答案無論是還是否，都是錯誤的。
張口即錯。那沉默，便是唯一的答案。
碑語收起了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在石碑上坐了起來。蝸牛不由得退後一步。
“你的答案？”碑語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接近抓狂，不再尖銳刺耳，卻變成了另外一種極度沙啞的聲音。
蝸牛緊緊地攥着拳頭，躲開碑語咄咄逼人的目光，咬着下唇堅持不再發一言。
一個聲音不斷地在耳邊提醒：東天會變成什麼樣子，為什麼要你來負責？他矛盾地鬥爭着，自己是亘界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員，既不具備月下翁的勇敢與堅持，也更不可能有鰭侍那樣的力量與震懾力。現在置於眼前這種情境下，他心底甚至開始幻想着這是噩夢，只要狠狠地掐一下就會醒來。
不行！絕對不能隨意說出來！
碑語見他始終不語，焦躁地在石碑上跳來跳去，卻始終不曾離開腳下的那塊石頭。
它在害怕！蝸牛腦子裏一個想法迅速地閃過。
時間嗎？一定是！它是在怕時間！
這次反而輪到蝸牛冷眼看着暴跳的猴子，不管它在對面怎樣威脅咆哮，蝸牛都選擇了無視。他索性閉上眼睛，開始思考東天的星空室，會藏在什麼地方。
等到周圍徹底安靜下來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碑語和那塊石碑都已經不見了。
他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正站在東圖的正門口。
但是現在沒時間為自己鼓掌，要真如月下翁所言，那兩個危險的人在東天裏到處埋下隱籠的話，他必須儘快找出那間神秘的房間，否則到時候不用碑語問他，東圖和內城的結果也可想而知。
可東天這麼大，到底能設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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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頤終於快擠到了那個班作的身後，結果他卻突然彎下腰，一下子被後方搖晃的身影所淹沒。丟失了目標的昆頤急得抓耳撓腮，左右環顧之際，發現他竟出現在自己的後方，正背離內城而去。
昆頤沒有猶豫片刻，也立刻跟了上去。不過逆着人流走更加的困難，有幾次差點被不斷湧上前的人群沖了回去。
好在月下翁同樣也是步履艱難，兩人隔着不到二十個人的距離，像兩條逆流而上的鯉魚，向著未知的龍門跳躍。
月下翁心急火燎不顧一切地擠向外圍。目前知道確切有隱籠的地方只有東圖的亘文室，其實還有一個，雖然手裏沒有什麼證據，但是他覺得去到那裏，一定會找到些線索。
懸塔。
斑司和內城，已經消耗掉了不少鰭門的人手，現在去懸塔或許是個機會。
他心裏專註地盤算着，同時也注意到了跟上自己的那個橘色頭髮的小個子少年。
他是誰？跟那對男女一起的嗎？
應該不是。看這身樣貌打扮倒是帶有異犽族人的影子。
倉梧商隊的人？找我有何事？
月下翁飛速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閱讀過的資料，他只知道名揚天下的倉梧商隊，在倉長老的帶領下今年早早地就入了市。
他從來沒有直接跟倉梧商隊的人打過交道，但是聽聞他們風評很好，行事張弛有度，內部管理嚴明，從不干預任何別族的事務，是四大亘市裡最受歡迎的商隊之一。
那小子貿然跟過來，難道是因為這身斑作袍，有什麼公事？既然這樣，何不光明正大地來找我，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面，這跟蹤技能……怕是還沒上過學吧。
月下翁慢下腳步，拐進了右手邊的一條巷子裏。若擱在平時，憑藉他對東天的熟悉程度，甩掉這隻異犽小崽根本不成問題，但是現在這種特殊情況下，保險起見他決定還是先問個究竟。
昆頤果然跟着他拐進了巷子。站在巷子口他才發現，這條路盡頭連着一段不長的石階，石階盡頭又連着另外一段右拐的石階，這樣來迴轉了三段石階，終於出到了一條相對僻靜的偏路。
路邊只開着一個賣果子的小鋪，行人的影子一個都看不到。剛才從下面上來的石階岔口，正位於路的中段部分。
等他趕到路面上的時候，斑作早就不見了蹤影。他懊惱地一跺腳，不提防頭上飛過來一個小紅果，正巧砸在他的腦袋上。他捂着頭，朝上方望去。
月下翁站在房頂，一隻手攥着幾個小紅果，一隻手沖他做了個手勢：上來。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昆頤只好硬着頭皮，一步躍上矮牆，然後幾個點跳輕鬆就去到了房頂。
月下翁心下讚許，身手倒是挺敏捷：“小子，你跟着我做什麼？”
“我想問問你，內城發生了什麼事？”昆頤也乾脆不再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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