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碑語
昆頤跳下地面后，視野瞬間變得狹小，那個斑作的身影夾在在哄哄吵吵的人群里，若影若現。
“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昆頤急得跺腳，卻也只能一點點地往前擠，絲毫沒有辦法。
被昆頤盯住的斑作，正是不久前離開東天圖書館的月下翁。他告別蝸牛以後，火速向著斑司的方向奔去。不過他沒有進入，而是偷偷脫掉斑作袍，遠遠地躲在斑司對面廣場上的祭亭里，觀望了一陣。
斑司已經被鰭侍完全封鎖住，再沒有人出入。月下翁心裏隱隱覺得，這件事情跟自己正在調查的兩個人有關。或許是那份疊案被鰭門察覺，又或者是......
答書閃了一下，他打開一看，是蝸牛發來的信息。
“內...城...好...像...有...事...情...發...生”
內城？這麼說他們已經進入內城了？
儘管內城和外城同屬於東天亘市，但是運作方式完全是兩個系統。不僅外面來的人覺得內城神秘，就是東天內部的人也對它知之甚少。
無論是斑司還是鰭門，或者負責入市的其他機構，都不會插手任何有關內城的事情。
他來不及細想，調轉方向準備前去查看。現在回去斑司的話，就等於束手就擒，想再出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他重新穿好斑作袍，攔下一輛駱獸拉着的車，借口東天人員辦事，緊急借用。等趕到現場的時候，因為人流擁擠，車子不能再行一步，月下翁只好謝過車主后，下車步行。
他現在正急急忙忙地通過答書與蝸牛交流信息。
月下翁：“內...城...消...失”
蝸牛：“什....么...意...思”
月下翁：“全...是...黑...色...花”“跟...我...之...前...見...過...的...一...樣”
蝸牛：“是...他...們...做...的...嗎?”
月下翁：“不...確...定....但...我...猜...測...是”
蝸牛：“斑...司...什...么...情...況？”
月下翁：“封...鎖...中...不...清...楚”
見他這樣說，蝸牛眼前不禁浮現出鰭侍們可怖的嘴臉。
“東...天...有...沒...有...像...星...空...室...一...樣...的...地...方？”
月下翁又發來一條信息。蝸牛愣了一下，東天的星空室？
他以前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看着星空牆上滿牆閃爍的亮光，他的腦海里曾浮現出整個東天的景象。若是有一面牆可以看到整個東天的樣子，該是多麼的壯觀。但這種想法，充其量不過是無聊時候的消遣。現在月下翁卻想要真的找尋這樣的一面星空牆？
“我...懷...疑...東...圖...里...的...隱...籠...只...是...其...中...之...一”
原來是這樣，他是想通過星空牆的方式，找出東天裏其他的隱籠。
“等...等...我...去...查”
蝸牛突然想起一個地方，他猶豫了半天後在答書上緩慢地回復道。那個地方他不喜歡，可是除了那裏，他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答案。
蝸牛收好答書，臉上掛着少有的嚴肅表情。
他沒有走路界，而是通過常規路線來到了東圖的正門口。他沿着外牆繞着圖書館仔細地數着步子，每走十步，就在牆上用亘筆刻一個符號，走了整整一圈后他回到原點，原本氣派的東天圖書館在眼前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一塊石碑，上面蹲着一隻尖耳朵的黑色猴子。
猴子額頭上橫着一道白色的毛髮，眼睛閃着狡黠的亮光，長尾在石碑上不停地摩挲，它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兩排細小的獠牙露了出來。
“噢噢噢，是張新面孔呢！讓人好興奮呢！”
猴子尖銳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刺耳。
蝸牛有些緊張，他之前聽過這隻猴子的傳聞。它叫做碑語，始終不會離開腳下的石碑。東天未創市以前就一直待在這片亘界裏，後來東天出現，它便成了東圖的幕後幽靈。
它可以回答出任何的問題，答案只有是或者否。也有人認為，碑語是這塊石碑的亘體，石碑上空無一字，存在的年歲更不可考，或許存在於亘界之前也是有可能的。
如此長久的物件，能夠生出亘體的確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東圖是匯聚了人類智慧的聚合點，只有為東圖工作的人員，才有資格向碑語提出問題，碑語才會進行回答。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極大的優勢，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沒有碰到難題的時候。既然如此便利，那為何蝸牛會遲遲不肯去呢？
起初，他也是滿心充滿了好奇，去跟一位老前輩打聽過，據說這位老前輩的熟人，年輕的時候，曾經去問過一次碑語。
“你每提出一個問題，碑語也會向你提出一個問題，你只需要正確地回答是與否，但是如果你的答案不是真實的答案……”
“會怎樣？”
老前輩沒有回答：“它問我朋友，是不是曾經有想過讓同期進入東圖的族人死去？他回答了否。”
“……”
“當時與他一同分到這個室的，的確是和他一起長大的族人，論天賦努力，我的朋友都確實比他族人高出許多。一起共事時，有幾次被他的愚笨氣的頭腦發昏，大概心底里也罵過去死吧你之類的氣話，可是我不認為他真的有讓族人去死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蝸牛感到冷汗順着脖頸留下了一滴。
“第二天那個族人便在住所自殺了，而我朋友對我講述了這個故事後不久，也離開了東天。人，未必知道自己真實的想法……”
蝸牛看着眼前這隻不懷好意的猴子，思忖着該如何提問。
“年輕人，你想問什麼？儘管說吧。什麼都可以，不過在你問完之後，也要回答我的問題喔。哈哈哈…”碑語愉快地笑道，聲音聽起來越發毛骨悚然。
“嗯……東天裏是否也有像東圖星空室一樣的地方？”他吞了吞口水，由於緊張導致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口齒不清。
“是。”碑語不加思索地回答。
真的有！蝸牛心裏一喜，脫口而出：“在哪裏？”
“哈哈哈，年輕人，我的答案只有是或者否。而且現在輪到我來問了。”
蝸牛心裏一緊。
“如果東圖和內城會毀滅一個，你是否會選擇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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