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修築鐵牆
看看天色，此時再去鹿鳴關已略有些遲了，索性便不去了吧！只是見了矛楊不免又想起芸夫人來。上次在窗外偷偷看她而不曾進去，現下心情已不似當時那麼複雜，今日便進去陪她說說話吧！只是予揚在苜郡主房中，而鸞夫人又說是帶了他去給苜郡主解悶的，我便不好去接了他來一起去看芸夫人了。
來到芸夫人房門口，側頭看了一下窗口，窗門禁閉，便不見芸夫人身影。抬手輕叩房門，不一會兒慎兒便來開門了。
“芸夫人今日好嗎？”我問道。
慎兒點點頭，卻道：“藜夫人請回吧！芸夫人她誰也不想見！”
“她連我也不見么？”我驚訝問道。
“芸夫人現下連予揚小公子也不見了！……鸞夫人偶爾會讓言兒帶着予揚小公子來看芸夫人，芸夫人她先時很是高興！可是最近幾次，任憑小公子怎麼哭鬧，她都避而不見了！”
“她還在抄那些經文么？”我再問。
“日日都抄！”慎兒道，“……奴瞧着，她人雖未死，但心卻活不過來了！”
既見不到，我便默默回房了。只是一路上未免有些心痛，她竟連予揚也不見了！她是想做活死人么！我累得她這樣，卻又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實是心焦極了！
儘管心中不安，可是自己的日子還是要過。第二天一早，我還是追隨着長夜，來到了鹿鳴關。剛進得軍營中來，還未來得及下馬，便遇見趙越騎馬迎面而來，身後有一小隊士兵小跑追隨着。
“將軍！”趙越迎上前來道，：“末將這就去城中與兩位鐵匠商議修鑄鐵牆之事！如若順利，午後便可返回！到時候再帶領大家一起搜集軍中廢舊鐵器！”
長夜點點頭，趙越便帶着小隊士兵離去了。
“鑄牆一事定了么！”我扭頭問長夜，道，“趙將軍竟忙碌了許多！”
“鑄牆一事已定！”長夜答道，“只是練兵備戰亦萬不可忽視！這樣一來，許多事就落在了趙副將頭上！不過這小子追隨我多年，辦事倒是極牢靠的！”
我心中微微一動，竟脫口對長夜道：“不如搜集廢舊鐵器之事就交給奴去辦吧！”
“你？”長夜些微有些意外，轉頭直看着我。
被他一看，我心中便又沒了底氣。我低下頭，輕輕說道：“奴……不是將軍手底下的兵，不用每日操練……以備戰事之需！……因此……奴有時間去做這件事！況且……況且……奴做為大安王朝的一員，這只是在為保衛大安王土出一份力……-”
我依舊低着頭，擺弄着手中的韁繩，靜靜地等待着長夜的反應。既然上次我說了一句“應從防為主”，他便認真考慮了，想來我今日這番話，他也會認真考慮的吧？
半晌，長夜開口了，說的卻是：“以後若心中有何想法，你大聲說出來就是！如此的輕聲細語，我聽得實在費勁！”說罷便調轉馬頭棄我而去。語氣中並無責怪，也非戲謔，倒似乎像在安慰。
最終，長夜果將搜集廢鐵之事交付於我了。他指來一個二十人隊，讓我帶領着在軍中開始搜索起來。我略有些尷尬，畢竟是第一次帶領大家，也不知道要如何吩咐才是。於是便只胡亂地交待了一句：“大家就盡量找吧！找到了就都搬到城樓前的空地上來！”二十人瞬間就分散在軍營各處，我也向四處走去，開始專註搜集起來。
午後，趙越便帶着鹿城的兩位鐵匠回來了，身後的士兵們還搬回了一些爐子等用來熔鐵煉鐵的的工具。他見我已有些許的收穫，於是便笑道：“想不到藜夫人你亦能分擔軍中事物！這倒叫我輕鬆了不少呢！”我只不好意思地笑笑，並不搭話。
一天下來，大家已頗有收穫。只是我心中隱隱覺得，這樣各尋各的不是個辦法，或有某些角落會有遺忘也未可知。回到將軍府用完膳后，我便回房，思索片刻，心中也便有了主意。
第二天來到鹿鳴關，長夜依舊指一個二十人隊來給我。只是這二十人卻不是昨日那二十個，全部都換了新面孔。我未作他想，當即便將他們四人一組的分作五組，又劃分了區域給他們，讓他們在自己負責的區域內仔細搜尋。吩咐完畢，我自己則去往中軍大帳，想要長夜在軍中下一道命令：凡軍中有人需要領換新的武器、鎧甲，需先將舊的交到我這裏，再去兵器庫領新的。彼時，長夜、趙越以及幾名軍中的小將領，正和兩位鐵匠在商議具體鑄牆的事宜。聽我如此說，他想也未想便叫趙越傳令下去。我心下稍鬆一口氣，就怕他要多過問什麼。
這一日下來，雖然只尋了軍中的五個區域，但亦有收穫。我見此法頗為可行，遂決定接下來便用此法先將鹿鳴關內搜個遍。第三日，長夜指來的二十人又是另外的二十人，與前兩日的都不相同。第四日，又換作了新的二十人，與前三日的又不想同。如此一來，我便也明白了長夜的意思，他是不想固定的人來固定的做這件事，以免他們練兵時學到的本領慢慢荒廢了。不過無妨，這並不妨礙我的工作。
如此四五日之後，軍中的各個角落已被搜尋了一遍，想來目前已無甚新廢棄的破損兵器了。於是我決定帶着大家回到鹿城去搜集。而鹿鳴關內，兩位鐵匠已帶領着一眾士兵們，開始了熔鐵、鑄鐵的工程。
在鹿城開展搜集的這幾天裏，我抽空去了趟父親那兒，叫蔚兒寫了十幾份告示。大意是說若是誰家有破銅爛鐵，便送到將軍府去。而將軍府這邊，我請了晰夫人授命給鄒管家，要他安排人手接收各家各戶的廢鐵器，待我帶來的士兵們回鹿鳴關時再帶回去。
蔚兒寫這份告示的時候，我便站在一旁觀看。而父親則憂心忡忡的對我說道：“怎麼這軍中之事，竟要你來負責？將軍是怎麼了？莫不是今後上場殺敵竟也要你去了吧！”
我聽后寬慰父親道：“這修建城牆，保衛疆土，可不只是軍中的事！咱們作為大安王朝的一份子，是有責任要出一份力的！爹爹您放心就是！”
父親沉默須臾后，道：“……你如今……似乎與昔年在家時有些許不同了……”
我無意去細究父親話里的意思，只待蔚兒寫好后便叫人貼在了鹿城的各個角落。饒是這樣，我們亦不敢閑着，隨即便去挨家挨戶地敲門，挨家挨戶的詢問，力求不要錯過什麼。如此又折騰了五六日。
鹿城本不大，這五六日間也跑了兩遍。城中諸人倒是極配合我們的工作，這讓我極是欣慰。那日，又去了一次城東口的那位白髮蒼蒼的老爺爺家。這老爺爺的家人在幾年前塔庫入侵鹿城之時，由於戰亂都死去了。他平日就靠左鄰右舍的接濟來過活。
“晰夫人，你又來了？！”開門一見是我，老爺爺便道。
我心下好笑，對他說道：“爺爺！我不是晰夫人，我上次跟您說過的！”想來他老眼昏花，見我一身戎裝，便認作了晰夫人。
“這是將軍身邊的藜夫人！”我身後一名小兵再次向老爺爺介紹道。
“您家裏還有破銅爛鐵么？”我再問。
“晰夫人，多謝你當年的救命之恩……”老爺爺自顧自地說著，想來人上了年紀，也有些糊塗了，說的話也跟上次一樣。
我也不好就這麼帶着人進到他家裏，把他家搜尋一通。於是只得像上次那樣，道一句：“如果您家裏有不要了的廢舊鐵器，麻煩送到將軍府去！”說罷便想帶人離開。
可是這一次，他卻又比上次多說了一句：“當年你把我從塔庫賊人的刀下救出來的時候，那份英勇可一點兒也不輸男兒！”我止住腳步，復又回過身來聽他說話。
只聽他又道：“那時我就想，長夜將軍果然眼光獨到！天下女子千千萬，或溫柔似水、或活潑動人，可唯有晰夫人，你是亦剛亦柔，可擔天下大事！……不過話又說回來，也唯有你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長夜將軍那樣的當世英雄……”
他絮絮叨叨的又說了一些晰夫人當年是怎樣救下他，又是怎樣協助長夜驅走塔庫一族，收復鹿城的事迹。他雖人老眼昏，可對於這些事情卻又記得頗為清楚。我只靜靜的聽着，聽得入神極了！長夜與晰夫人，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我雖也身着戎裝，可卻不知比晰夫人差了有多遠！若然有一天，我這個小小的女子也能做到像晰夫人那樣，為天下人所頌揚，那該有多好！只是，在這世上，晰夫人又能有幾個呢！我羨慕地聽着長夜與晰夫人過去的英勇，直到有士兵來催促我回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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