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護衛糧倉
就在我還未想好要如何去與芸夫人“談心”的時候，塔庫對鹿鳴關發動了今年開春以來的第一場戰爭。那天，我像往常一樣，站在練兵場上的最後一排，和其他士兵一起緊張地訓練着。突然，那熟悉的鼓聲及吶喊聲又響了起來。我知是塔庫派兵來犯了。同以前的每一次來犯一樣，士兵們訓練有素地聽長夜指揮着，而長夜每每都要遠遠地看我一眼，算是告誡我不要亂跑。我亦小心而迅速地退到練兵場最角落，生怕影響到我軍的所有行動。
不一會兒，只見許許多多的小火球自關外飛了進來。關內的士兵急忙舉起手中武器，揮舞着擋開那些小火球。火球來襲不少，不得已，我亦被迫舉起手中長槍以求自保。塔庫不是第一次用火攻，火球、火箭都用過，只是以往不論用何方法，都會被我軍在城牆上擋去許多，只有少數能進到關內來。這次頗為不同的是，這些小火球不僅較之前用的火球小得多，而用越過城牆，飛進關內的數量也較之前的多。
我很慶幸自己是隨軍練過的，才不至於手足無措，又給大家添亂。我學到的東西在此時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左揮右擋，小火球也被我擋掉不少。逼不得已，我開始慢慢向別處移動。混亂中也辨不清方向，只一味邊走邊擋開小火球。
一邊擋開火球一邊小跑，不一會兒便看到放糧的帳篷了。原來竟來到了糧倉這兒！糧倉已有不少士兵在守衛。我心下微動：糧草是軍馬最重要的物資，可大意不得！
塔庫的此翻進攻持續頗久，那些小火球不斷地飛過來。此時的的被迫同鹿鳴關內每一個普通的士兵一樣，用自己的力量在守衛着我大安王土最重要的一道屏障。我的心裏忽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只是當下未及去細細體味心中的這種感覺。
忽然，只見一隻小火球竟不知從何處飛來，眼看就要落在糧倉上了！奈何那個角落只有兩三士兵在看守，都忙着擋開其它火球而沒發現這一隻。情急之下，我急忙舉起手中長槍，向著那小火球扔過去。我準頭不準，力量也自是不夠，長槍還未觸及火球便掉落在地。那小火球卻訂在了糧倉帳篷的壁上！糧倉起火，非同小可！我不及細想什麼，下意識地跑過去，抬起胳膊便向小火球掃去！所幸小火球訂得不牢，被我一掃之下便掉落在地，所幸我身上穿有盔甲，手臂並未因此燒傷！
想是周圍士兵沒料到我會這樣衝過去，只聽旁邊一聲驚呼：“藜夫人！”可我來不及對此作出任何反應，因為帳篷壁上已經起了小小的火苗。手中無物，也來不及去找東西，我舉起雙手就向那起火處拍去！還好，小火苗在我的拍打下終是滅了。心中稍安，忽覺肩頭、腰上、腿上似乎被什麼輕擊了一下，回頭一看，只見長夜正在我身後，揮舞着長劍，阻擋着那些依舊源源而來的小火球。我心中一熱：他是在保護我么？后又在心中發笑：他是在保護糧倉！
在如此緊張的氛圍下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小火球漸漸地不再有那麼多了。也不知是塔庫自知攻城不下，自動退兵，還是長夜領兵打退了他們。當最後一隻小火球被長夜擊落後，他回頭看向我，我傻站着，也不知道他是否會生氣罵我！最終長夜沒說什麼，而是回身接過趙越遞上的一件事物，看后說道：“看來塔庫又添了新武器！這位‘軍師’可真不簡單！”
心中微鬆一口氣，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雙掌上傳來陣陣疼痛。低頭一看，原來雙掌已被灼傷！我復又抬頭，只見長夜手中握的是一支短箭，從外觀上看，只有正常箭的一半長度，箭身較細，箭頭和箭尖與之前塔庫用來火攻的火箭並無兩樣。這就是剛才來襲的那些小火球么？剛才情勢緊迫，竟沒發現原來這也是火箭！只是既是火箭，依人力是斷然發射不了這麼遠的！
長夜端詳了一下手中的箭之後，又將它交回到趙越手上，吩咐道：“你先回中軍大帳等着我！”說罷便又看向我。這回該“收拾”我了吧？心中想着，卻不敢說話，也不敢動。長夜卻隨手招來一名士兵，對着他低低地耳語了一陣。那士兵一邊聽着，一邊點頭。
吩咐完畢，長夜這才走到我跟前，對我說道：“你即刻就回將軍府，別再說一個‘不’字！”語意之強硬，讓我心中一怵。說罷，長夜轉身便走。那士兵走上前來，說道：“藜夫人，咱們走吧！”
長夜派了那名士兵護送我回將軍府。回到將軍府門口，我原以為他會立刻回去覆命，哪知他卻道長夜有話讓他傳於晰夫人。於是他便隨我一同進了將軍府，自去回話給晰夫人，而我則回到了自己房中。
手上的灼傷因剛才騎馬，被韁繩所摩擦而變得更加疼痛。我坐在床沿上出了半天神：長夜和晰夫人要我不可把自己當士兵去拚命，我卻讓長夜看到了我“拚命”的一幕！他一定不會再讓我去鹿鳴關了吧！可是，我剛剛為守衛鹿鳴關出了一份力量，心中剛剛升起一絲做為大安王朝的一員而守衛了自己家園的那種自豪感！我怎麼可能就此就再也不能去鹿鳴關了呢！
思緒良久之後，才動手脫下身上盔甲。這一年來，我並不怎麼搭理行兒，她也習慣了我如此，因此沒我吩咐，她只站在一旁，並不插手。心中正想着是叫行兒去給我找些治療燒傷的藥膏，還是我自己去時，就見晰夫人推門而入，手中拿一小盒。
“行兒，你去給藜夫人準備沐浴更衣的水去吧！”晰夫人吩咐完畢，走到我跟前，拉起我的雙手，檢視着我掌上的傷。”
“叫你不可‘拚命’，你卻偏偏這麼‘拚命’！”晰夫人說著，便打開小盒，用指尖舀了一些裏面的藥膏，細細地塗在了我的灼傷處。
“晰夫人您……”我抬頭看她，一時未反應過來她怎會知道得這麼快！
“方才那士兵已將今日之事，告知與我！……你保護好自己就行，其它的事，自有將軍處理！”
“當下情勢所迫，未及細想那麼多！只知若是糧草被毀，我軍將有何力量禦敵！……若是換作晰夫人您，一定也會這麼做的！”我說得急切而又認真。
晰夫人聽后卻輕笑道：“我可沒那麼笨，用雙手去撲火！”
想想便也自覺好笑。
晰夫人在我雙掌上塗滿藥膏后，又來寬我身上單衣。我不解其意，晰夫人便道：“怎麼？你竟不知自己被那些小火箭射中了么？”
我茫然搖頭，確不知有其事。想來是身上盔甲起了防護作用，那箭頭才未扎入我身體之中。
晰夫人又繼續道：“你可知道？當你沖向糧倉去滅火的時候，有多少支箭射向了你么？……所幸地是，那些箭自關外進來，數量雖多，力道卻不夠，是以射中你的並不多！只在你肩頭、腰上、膝上各有一支……不過，當你肩上一團火，腰上一團火，膝上一團火的出現在將軍面前的時候，卻着實嚇了他一跳！”
難怪那時我忽覺肩頭、腰上、膝上各被輕擊了一下，想來是長夜揮劍挑去我身上小火箭之故。只是這樣一來，長夜定要不許我去鹿鳴關了吧？
“來吧！褪下單衣，我來幫你檢查檢查！”晰夫人說道，又伸過手來要替我寬衣。
我微微側過身子，搖頭道：“謝晰夫人關心，奴並未受傷！不用驗了……”
看我不肯，晰夫人也不勉強，只把一小瓶創傷葯交給我，道：“也好！待會兒行兒侍候你沐浴更衣，若身上有傷，便叫她給你塗上吧！我先回房了，予抒總不見好，離不得我！”說罷，她轉身便要離去。
“晰夫人……”我心煩意亂，在她出門前叫住了她，“若是將軍生奴的氣，還請晰夫人多美言兩句……奴……不想就此再也不能去鹿鳴關了……”
晰夫人停下，轉身看我說道：“將軍是否會禁止你去鹿鳴關，我是猜不到！不過，這鹿鳴關和將軍府到底是將軍在做主，我閑話一句倒容易，他卻未必會聽的！況且，鹿鳴關危險重重，不去也罷了！”
晰夫人離開后，行兒便伺候我沐浴更衣。我身上果然並未受傷，於是沐浴完畢，又在手掌灼傷處塗上一層燙傷藥膏，便上床安寢了。
這一夜我睡得很沉很沉，想是經此白天的一役，身心俱皆勞累。待我睜眼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我又閉目躺了一會兒，只覺自己全身從上到下都乏得很，只想躺着不願動。想想時辰，若此刻起身，待整裝完畢去往鹿鳴關的話，待不了多久便又當動身回來了，不如今日就不去了罷！想起已許久不曾回家見過父親和蔚兒了，那便回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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