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緣了
清晨，褚瑤伴着花香醒來，如墨長發披肩而下，更顯得她慵懶嬌弱。
“如意。”
褚瑤抱着雙膝，眼中絲毫不見往日的神采，她做噩夢了，可一覺醒來，卻不知自己究竟夢到了什麼，只是心口難受至極。
“小姐。”
如意急急推開門，正見褚瑤柔軟無助的蜷縮在床頭。
“小姐。”如意走近，輕撫褚瑤的長發“小姐可是做噩夢了？”
褚瑤怔怔搖頭“我只覺得心口難受至極。”
莫非是這屋子太悶了？如意收回手，走至窗前，將窗扇推起，而後又問褚瑤“可還難受？”
褚瑤看着窗外的薔薇花，臉上出現驚喜之色“如意，那花好漂亮。”
如意點點頭，總是是高興了。
褚瑤不似尋常姑娘般，喜詩書歌舞，卻唯獨對花情有獨鍾，褚雲逸道“花草樹木，自有其靈性，女兒家愛惜花草，乃是好事。”
於是，褚瑤院子裏便種了許多花草，春夏秋冬，景色別緻。
今日…如意看了那院牆下的薔薇，倒是託了這花的福氣，不然，怕是要惆悵一整日了。
“母親呢？”
如意笑笑“夫人隨師父們去誦經了。”
“嗯。”褚瑤點點頭，沈氏每次來這重山寺，必會抄誦佛經，褚瑤是知道的。
“如意，咱們去這院子裏轉轉吧。”
“好。”如意點頭。
“褚瑤姐姐！”
褚瑤坐在石凳上，前方恰好是院角的薔薇，聽了四空的聲音，她忙回過頭，朝他看去。
“四空！”
四空跑近，將手伸進胸前的衣服里，搗鼓了許久。
“你看！”
“香囊？”褚瑤看着四空手上，用細小紅線穿着的小布包，湊近聞了聞。
“這可不是一般的香囊。”四空將手裏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放下“這是我隨師父學了，用冬日裏的梅花苞，連着好幾種花做成的。”
四空獻寶似的，朝褚瑤仰着頭“這個不僅聞起來清香撲鼻，師父說，還有安神之效。”
“嗯。”褚瑤點點頭，這香囊確是好聞極了。
“褚瑤姐姐，四空多謝你昨日帶來的點心。”四空朝褚瑤拜了拜。
“小事，小事。”
小和尚見她笑的好看，便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對了。”
撇見一旁站着的如意，四空將手伸進袖子裏“那香囊只一個了，我這兒還有個新求來的平安符，給如意姐姐吧。”
如意看了眼四空，笑着接過了那枚平安符。
“那我便先走了，等會兒師父找不到我，又該急了。”
“等等。”
褚瑤叫住四空“緣了師父還是同以往般嚴厲？”
“嗯。”四空點點頭“不止呢，現下管的是愈發嚴了。”
四空說這話的時候搖頭晃腦，完了還長嘆一口氣“修行，修行。”
褚瑤想了想，緣了師父雖然不喜笑，可待人卻是極好的。
“不若我與你同去？我這次來寺里，還未見過緣了師父呢。”
“嗯…”四空點點頭“好。”
寶殿正門，緣了正盤坐在佛前的蒲團上，雙手合十，臉上表情祥和，而又不失敬意。
重山寺之所以香火極旺，一半的功勞，都要歸功於寺內這位奇僧，緣了師父。
惡人懼他，妖魔不近，可於褚瑤看來，緣了不過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師父，之所以褚瑤不覺得緣了是個怪和尚，是因為，她脖子上掛着的東西，就是緣了給的。
“師父。”
四空帶着褚瑤進了正殿，先在佛祖面前拜了拜，而後才道“褚…施主來了。”
褚瑤見緣了依舊閉目，也不動，就站在後方等着。
果然，不一會兒，緣了便睜開眼，拍了拍僧衣，站了起來。
見到褚瑤，緣了一時竟沒有回過神。
“緣了師父。”
褚瑤雙手合十，見緣了不動，不覺淺淺一笑“緣了師父。”
“阿彌陀佛。”緣了回過神來“施主近來可好。”
“一直都好。”
緣了見她眼角眉梢都帶着歡欣，只神色微微倦怠，便又問“可是未休息好。”
“嗯。”褚瑤點點頭“我覺着我昨夜做了噩夢，可是…”
褚瑤皺眉“卻想不起夢見了什麼。”
“既想不起，又為何覺得是噩夢。”
“這…”褚瑤皺着眉想了許久“我早起覺得心口悶悶的，便覺得是噩夢了。”
“夢中無物，便稱不上好壞。”緣了看着褚瑤“施主寬心。”
“嗯。”聽了緣了的話，褚瑤遂不再想。
“對了。”褚瑤淺淺一笑“我代父親向大師問好。”
聽褚瑤說起褚雲逸，緣了心中悵然“你父親可還醉心詩書。”
褚瑤點點頭“父親向來喜歡。”
緣了只簡單問了句，又看向褚瑤“既來了這寺廟，便靜一靜心。”
“好，多謝緣了師父。”
見褚瑤乖巧，緣了面上終於有了笑意。
他與這姑娘，着實有緣，褚家曾救他一命，而褚瑤…
緣了記得，褚瑤百日那天，他恰好經過褚府，念及褚家救命之恩，便欲報還。
百日宴上，緣了看着沈氏懷中的褚瑤，眼中不自覺露出疼惜之色，小孩子甜甜軟軟，笑起來更讓人覺得可愛至極。
緣了從懷中拿出長命鎖，親手替褚瑤戴上，原想保她平平安安，孰料…
褚瑤語遲，過了三歲尚不會開口說話，褚雲逸與夫人為此憂心不已，女兒這般聰穎可愛，怎就不會說話呢？
求醫未果，褚雲逸帶褚瑤上了重山寺，祈求佛祖憐惜。
那是緣了第二次見到褚瑤，一雙眼睛，清澈明亮，朝他甜甜一笑。
“大師。”褚雲逸見了緣了，依舊滿面憂愁。
沈氏替褚瑤求籤，緣了看過後，不由嘆息，那簽無字，他亦窺探不出半分。
夫婦二人愁眉不展，緣了從懷中拿出一物，掛在了褚瑤脖子上“此乃佛前蓮池中，青蓮蓮子所化。”
“大師。”褚雲逸急急攔住緣了“此物貴重，在下愧不敢收。”
緣了搖頭“施主於我有救命之恩，再者…”
“此物放在緣了身上，並無用處。”
“這…”褚雲逸看了眼幼小的女兒，終不再推辭。
至五歲，褚瑤終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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