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妃子一笑
次日一大早，宮女們紛紛查看盒子中蛛絲的多寡，互相詢問比較，樂此不疲。玉環在一旁一言不發，看熱鬧。同樣霧蒙蒙的天氣，同樣悶熱的感覺，玉環想起了蜀地時的時光。雖然那時候的玉環尚且年幼，本該是沒什麼記憶的，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玉環的腦海中，卻是有很多的記憶片段，是關於三歲之前，與父母在一起生活的甜蜜時光。
玉環正望着遠處的山川綠樹出神，卻不料玄宗已經來到了玉環的身後。伸手將一顆葡萄送入玉環口中，問道：“這麼出神，我的玉環在想什麼呢？”
玉環側頭笑對玄宗言道：“三郎來這邊坐，今日這悶熱的天氣，這滿眼的翠綠，讓我忽然憶起蜀中風光了。”
玄宗笑道：“你三歲即離開蜀地，如今還能有清晰的記憶嗎？”
玉環答：“三歲之前的記憶，都是些場景和片段，記得的並不十分多，不過，能清晰的記得父母的樣子，尤其是對着我笑的模樣。有時夢中又回到舊地重遊，故居邊的一草一木，皆記憶深刻。”
玄宗笑道：“嗯，好。你能有如此深刻的記憶，其實是與你的修行有關。修行的功夫越深，過去的記憶就會越多，越清晰。功夫提升到一定的層級，不光能記得兒時的事情，還能夠記起在娘胎中的事情。功夫層次更深的，就可記得前生往世的事情，甚至前多少世的事情。”
玉環答：“哦，原來如此。難怪我問過有的宮女，她們連小時候的事情都記得的很少呢。”
玄宗接着道：“在你出生之前，我和你的父母就有很深的交情了，你的父親是非常有義氣之人，而且很有能力可堪大用，當時我還請你的父親來京中做官，他不肯，只想與你的母親在一起，這對神仙眷侶，只想過逍遙自在的快活日子，不願再為朝廷之事而勞心了。不過，當時在平定蜀地的邪惡勢力時，他們卻是出了不少的力氣。在平定了蜀地之後，建立起蜀地的尋風營聯絡中心，從此，朝廷才算是把這個人間天堂的蜀地真正的納入實際管理。”
玉環聽的入了神，彷彿都忘記這天氣的炎熱了。
玄宗拉起玉環的手，道：“你若是十分想念蜀地，我們可以往蜀中走一趟，正好順道去瞧瞧你的故居。”
玉環搖搖頭道：“蜀道艱難，陛下若巡幸一方，勢必車駕龐大，如此費力不少，且會擾民，雅非陛下之願，我可不敢胡作非為。”
玄宗笑道：“如何成了胡作非為了？我巡視天下，實為本分，你何必有如此多的憂心？”
玉環嘆道：“玉環自從隨了陛下，已是心滿意足。兒時也讀過文德皇后所著《女則》，深知後宮之人須恪守本分，不得攛掇君王勞憂百姓。”說到此處，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神燦然如花道：“不過小時候的荔枝，確實是我記憶中最好吃的水果了。還真想念那個味道，有時候在夢裏也會夢到荔枝，醒來都直流口水，嘻嘻，三郎，我是不是特別沒出息？”
玄宗故作深沉的道：“嗯，我泱泱大唐最受寵愛的女子，為一顆小小的荔枝，而一次次做夢流口水，確實是挺沒出息，若是傳出去了，我這個皇帝的臉上都沒光。”
玉環一臉的難為情：“啊？後果……這麼……嚴重啊，早知道我就不說了唄。”
玄宗一笑，道：“已經說出來了，後悔也晚了。不如你說說是怎麼個緣故，讓你如此念念不忘吧？”
玉環答：“記得幼年在蜀中，每年到最熱的時候，大概也就是此時這個時節吧，最喜啖食荔枝。其殼如紅繒，膜如紫綃，瓤肉瑩白如冰雪，漿液甘甜如醴酪。自從離蜀之後，再未食過荔枝，每至此時輒想起荔枝美味，竟然舌中生津。”
玄宗道：“你說荔枝何等美味，我也曾食過，只覺入口乾澀，有何美味可言？”
玉環嘆道：“三郎其實不知啊。荔枝古稱離枝，須離枝即食，方有鮮美之味。若離本枝，一日而色變，二日而香變，三日而味變，四五日外，色香味盡去。”
玄宗聞言犯了難，說道：“蜀中到此，何止千里？荔枝如此嬌嫩，若輸入京師，定失原有美味。難怪與玉環口中描述完全兩樣了。”
玉環眯着眼睛，一臉憧憬的說道：“回蜀地就罷了吧，若是能再嘗到那美味的荔枝，玉環此身死而無憾了。”
玄宗一聽，噗嗤就笑了：“還真是沒出息，這麼容易滿足。不過嘛……這點小願望，朕還真是能滿足你。”
玉環一聽，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啊？真的假的？這怎麼可能啊！”
玄宗最喜玉環如此模樣，就順勢將其攬在懷中，手指輕彈其臉，笑道：“嗯，你以為我果真辦不成嗎？我一生遭逢多少大事，尚且不懼，此等小事，定然手到擒來。”
玉環嘟起紅唇，說道：“陛下手到擒妾，自是百發百中。若輸來荔枝色退失味，我可萬萬不答應。”
玄宗似乎是胸有成竹：“嗯，等着吧。”
事後，玄宗找來高力士，商量荔枝之事。高力士道：“近日蜀地尋風營的使者剛好要來長安彙報，並且安排下一步的工作，剛好可以把荔枝帶過來。臣生在嶺南之地，也知荔枝鮮美，然而其離枝即失味，又如何能輸來京中呢？”
玄宗有些焦躁，轉而一笑，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說道：“若是尋常事兒，我還用尋你出主意嗎？天底下哪還有你高力士辦不成的事情？必須想出法子來。”每次將棘手的事情甩給高力士，玄宗心中都有種說不出的快感，高力士腦子極靈活，再困難的事情，也總能找到合適的方法解決，只要交代給高力士，自己就能輕鬆了，這一點讓玄宗越發離不開高力士了。
高力士似自言自語地說道：“涪郡至長安，約有二千里路程。若用尋常驛馬傳遞，每日不過五百里，如此輸入長安，也須五日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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