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28.來自白真言的求救

三天之內，並沒發生什麼插曲。N只是白天開車，夜晚休憩，我與N也只是交換普通的情報，我並沒有透露過多，但也沒撒謊。隱瞞，有時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

唯一有些令我無法適從的是，車上竟然只有一張床。床的一邊靠着軟墊牆，雖說一個人睡綽綽有餘，但兩人擠起來還是有些小——第一夜我與N並沒感覺出來，但是到了真的要好好休息的時候，床小的缺點就顯得特別難以忍受。不過還算欣慰的是，有兩床被子。

“N……”

“嗯？”

“沒什麼。你睡吧。”

“很擠嗎？”

“沒有，還好。”我知道N連續開車很累，並不想影響他的睡眠質量，只能儘力往裏縮，然後團成一個團——這是我慣用的睡姿，把所有不好的一面全都藏起來，而且不佔什麼地方。

“你不用那樣。”身後傳來N的聲音，有些尷尬。

“我習慣了。”

“不行，你那樣壓迫心臟，對身體不好。”

“……”我象徵性稍稍放鬆，而且盡量不去想他穿着什麼睡覺。

“要不我睡地上。”

“不了，着涼。”

“要不你睡地上。”我希望這不是N的內心真實想法。

“養不養？”

“……”

結果是，我晚上都不怎麼睡得好，只能白天補覺。N執意要我夜裏休息，說是什麼“人的生物鐘適合晚上睡眠，質量好”，我看他只是想找個人形暖寶寶。

那兩天晚上，當N微弱的鼾聲響起時，我都會他與他的胳膊之間的夾縫中求生，看着天上越來越瘦的明月一陣吟詩感嘆。我感覺他是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不過還好，除了把我當成抱枕摟着睡覺，他沒幹什麼出格的事，手也只是安穩地放在腰間，沒有亂摸。

這個流氓！天曉得他會幹出什麼事，哈麻批喲。

我總會天不亮就強行掰開N的胳膊，自己跑到洗手間鎖上門，坐在馬桶上，叼着筆捧着本，冥思苦想如何提高文筆。

嗯。如何提高文筆。我無聊到開始思考如何提高文筆。

人在焦慮和無聊的時候做的事一般都是一樣的。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直到我寫完兩頁打開門走出去，N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睡得跟死豬一樣。

我披上衣服，準備去外面走走。

房車停留的道路邊是最普通的那種農田，小麥萌芽的勢頭很猛，帶着清爽的新綠，漫在大片大片的田野里。我順路基滑下，腳踩堅實的棕土地給我一種難以言喻的踏實感，尤其是陰天早晨，空氣格外清涼，但不至於過冷。這便是“一年之計在於春”的道理所在吧。

我沿田埂漫步，不知不覺走出很遠。田野盡頭連着幾座不高不矮的山，山裡或許掩埋了村落，但曠野中卻不見得有人家，只有幾個披着軍大衣的麥田守望者。

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以為是N清醒了，要叫我回去啟程，想都沒想就接了電話。

“喂？”

“司硯小姐，第一夜過得還好嗎？”

“……白真言，你到底想怎樣？你還是在車裏裝了攝像頭？”

“當然不是……我只不過在空調上做了點手腳，放了些迷藥，再製造點燈光氣氛，放了些酒品，其它的可什麼都沒幹。”

“你……”

“還是那麼不慍不火啊，司硯小姐。如果總是這樣，會被認為不近人情的。”

“你管不着。”

“你現在在外面吧？”

“你在我手機上裝了定位器？”

“當然不是，利用電話號碼定位不是很容易嗎。”

“首先你得有個衛星。其次你還得有技術。”

“先不說這些了。今晚你們就到達接頭地點了吧，我只說一遍注意事項，能不能記住是你的事。”

“你說。”我悄悄打開錄音。

“首先，到了……點，先去酒店的6003房間，放心，不會……。那裏有化妝品，先在那裏修整好自己。……妄圖帶什麼武器，那裏有安檢，記住，一定是……，我身邊的保鏢很多，……的話你們兩個人都不會好受。晚會晚上八點開始，我只是想跟你談點事，並不是玩什麼喊……的遊戲，我、可、是、站在你、那、邊、的。”

“什麼？我沒聽清。”我懷疑是不是這個鬼地方信號不好。

“祝你玩的愉快，司硯小姐。主會保佑你。”

又是毫無預兆的忙音。

我憂心忡忡地返回房車，N明顯已經找了我很久，看到我皺着眉走上車，皺着眉道：“你知不知道我們處境很危險，你這樣貿然出行很容易暴露的，我沒有你的電話，讓我怎麼找你。”

對啊，N沒有我的手機號碼。

“剛剛……白真言打來電話，跟我說了一下今晚的行程。但是我總感覺不太對勁。”

N將我身後的車門甩上，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個“嗯”。

“我錄了音。你聽一下。”

我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按下播放鍵。

“首先，到了……點，先去酒店的6003房間，放心，不會……”

“這是信號問題嗎？”N問。

“起初我也認為是信號問題，但是之前我跟白真言有大段對話，都沒有出現這樣斷斷續續的聲音。”

“聲音開大些，我聽不太清。”N非常嚴肅地皺着眉。

我將聲音開大了三格，繼續播放下去。

“那裏有化妝品，先在哪裏修整好自己。……妄圖帶什麼武器，那裏有安檢，記住，一定是……。”

聲音大了許多，有些刺耳，我特別留意着那些斷開的地方，好像有奇怪的嘶嘶聲。

“我身邊的保鏢很多，……的話你們兩個人都不會好受。晚會晚上八點開始，我只是想跟你談點事，並不是玩什麼喊……的遊戲，我、可、是、站在你、那、邊、的。”

“等等。N，你有沒有聽到？”

“聽到什麼？”

“最後的那一聲‘救命’。”

“什麼救命？”N一頭霧水。

手機離我很近，但是隔N有一段距離，我清清楚楚聽到了最後的那個斷開的部分，有聲音非常小的“救命”兩個字，聽起來很悶，像是捂住話筒說的。

我的心一下子懸空起來，急忙倒回開端，聲音開到最大。每到一個停頓處，我都讀出那個似乎缺失的音節。

“目的地……有危險……不要……一個人……要帶N來……救命。”

我愣了一下，這條語音傳達的信息已經很明顯了。

“所以，白真言……有危險？”我還是不敢相信，畢竟，誰敢欺負白真言？

“目前看來是這樣。”N摸着下巴如是說道。

“所以，串起來就是，接頭地點有危險，讓我不要一個人去，帶着你一起，是這樣嗎？”

“是的。而且最後的一句話，停頓三長三短三長，是SOS的信號。”

“他在之前的談話中，提到了……關於我們的那一晚，車內的酒和異香，都是他佈置的。”

“我們可以大膽設想：有這麼一群在暗處的人，他們要挾白真言，故意捏合我們兩個的關係，並要求白真言今晚與你見面。”

“目的呢？目的是什麼？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這群‘在暗處的人’設置的嗎？白真言又跟這一切有什麼關係？”

“白真言，可能是被挾持了。不管怎樣，如果你今晚隻身赴宴，一定有危險。目的……”

“他們是不是想找到你的弱點？”

“不管怎樣，他們找到我的軟肋了。”

我一怔，常年的八卦經驗讓我對這些細節格外在意，“他們找到我的軟肋”這句話大有深度，但礙於現在的情況，我無法繼續追究下去。

“總之，現在6003房間和接頭地點都有危險，這是‘暗中人’設下的雙層保險。白真言對你我都有用處，他向我們求救，一定是走投無路。你的計劃呢？”

“我覺得……”我開始理順思路，“6003房間既然是第一層保險，那麼我如果栽在這層上，連白真言的面都見不上。所以，第一層，我需要你的陪同，故意引起他們的注意，同時讓他們知道我們心存戒心但還未察覺真相。他們肯定會在第二層保險上確保逮捕我，但我會利用他們的輕敵。”

“你說說看。”

“首先，白真言用了如此隱秘的方式向我們傳遞信息，肯定是確保他們不會知道。因此，他們雖然認同我們起了戒心，但會認為我們的戒心是針對白真言的。而你我對白真言都有用處，因此，我們對白真言的戒心會相對較輕。但是現在不一樣，我們已經知道了‘暗中人’的存在，他們一定是想利用我們的輕敵。我們可以通過特殊渠道，將武器運進會場，利用火力支援。再加上白真言裏應外合，應該足夠了。”

“可行。但是你要怎樣運武器？”

“這個嘛……我其實是吃一塹長一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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