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歡騰的雀鳥
第135章:歡騰的雀鳥
盛京以北三百公裡外的陶莎縣沒有下雪。
非但沒下,相反淡薄的雲層隱約着陽光的影子。
許簽亮的推演出了大問題,郝東軍抬着槍傷未愈的胳膊上了工地抓基建,甄椽躺在床上想事情,身邊放着黑木拐棍,嘴巴里嚼着酥心糖,樂哉悠哉,挺安逸。
許簽亮的電話顯然使得甄椽意外了,這樣的語氣,語境,不是甄椽眨眼間可以適應。
“死瘸子在幹什麼?是不是在罵我?”
升級了,高貴的身份一躍而起都快與本將軍鄭賢平級了,誠惶誠恐,甄椽一時間找不到感覺來消化,來和諧死瘸子在罵人的氛圍。
甄椽詞窮,若是知道許簽亮曾經當過小乞丐,那麼言語也就簡單了,存在心得可探討,可共享,比如獲取的剩飯剩菜拿來用開水泡着吃;把風乾的百家飯包裹在布袋裏,以備不時之需。
甄椽清理着嘴巴里的糖渣,說著:“你把鄙人嚇着了,我的上使大人。”
“死瘸子幹了什麼壞事情?”
甄椽哼一聲,坐了起來,冷笑着說道:“走了兩個弟兄,瘸子這裏給你省心了,瘸子的死士都是撿來的乞丐,流浪的孤兒,遇上鄙人是命好,走了那也是命。考慮到無須支付撫恤金,郝東軍打算給我的這批人增加特別津貼。”
“情理之中,郝東軍用心了,以人為本的理念被他用到了實處。他呢?”
“監工去了,抬着胳膊去的。封鎖外圍的閆莽允許物資出入。聽說盛京大雪?”
“盛京的局勢,與大雪天一樣天寒凍地,不明朗。”許簽亮停了一下,說:“死瘸子,我得告訴你:孟莜澤還在。”
“好事,她這樣的人物就像瘸子一樣哪能說死就死。好事,打開僵局的契機。”甄椽由不得鬼笑:“代鄙人向她請安問好。”
“扯!人在哪?”許簽亮嘆了口氣,說:“找女人本應該是你的強項,只是眼下你不能離開V37,你在那裏我放心。”
“鄙人欣慰於上使大人的器重;鄙人欣慰於孟莜澤的還在。很久沒有愉快了。”
“說說龍彪。”
“那小子在等候盛京政府的赦免,他認為赦免糅合被押人員將是蘭一天談判的基本要求。鄙人覺得赦免意味着遣回,那小子是衵龜人,這些天在和郝東軍談錢談交易,V37一些核心圖紙在他手裏。鄙人覺得,這事上使大人你就不要過問了。”
許簽亮的神思閃電般迅捷,立刻意識到甄椽是要殺龍彪,鯨吞V37,死瘸子就不怕被噎死,真敢想,後期的技術支撐將是V37的瓶頸。
甄椽的態度是先動起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水到渠成。”
許簽亮掂量着可以一試。
以前有過的背景支撐着許簽亮,與青梅遊戲的交易,其中偷盜行為屢見不鮮,百試均爽,盡都是些國家級的高層機密,動動手腳拿來就是自己的,偷盜適用於交易,偷盜亦可用於V37。
許簽亮想着,沉默了一會,提醒死瘸子:東軍是貴族。
貴族行事講究公平公正,講究光明磊落,對這類沒有底線的做法依照郝東軍的性格是會翻臉的。
“等他知道,應該已經是事過三秋的結果,有氣讓他朝天使。”
“好。”
許簽亮想着說:“找個機會,死瘸子你得去衵龜國走一走,轉一轉,V37的技術中心在大垮,衵羙的聯姻基地在大垮,熟悉一下對以後的展開好處多多。”
“鄙人就等上使大人的膽量了。”
甄椽清楚地知道:殺龍彪,鯨吞V37這是一種姿態,明確地知會蘭一天,沒有張屠夫照吃帶毛豬。
甄椽的主張迎合了許簽亮的心意,這裏有個大背景:郝東軍深得人心的所作所為促成了事態的深入。
是郝東軍以身作則的行為撐起了V37的門臉,錚錚鐵骨,雖不足以撼天動地,但感動人心綽綽有餘。
當然了,沒有郝東軍這樣的貴族,他甄瘸子做不了土匪;沒有郝東軍的鋪墊,即便是地痞滋事也得有事可滋,這叫相得益彰。
蘭一天裝深沉,不吱聲,不動作。
誰又能阻止他許簽亮隨心意,率性而為。
。。。。。。
隨性情,處理失當也尷尬。
許簽亮叼着半截熄滅的香煙,躺了下去。
廚房的雀鳥歡騰,一大群載歌載舞,嘰嘰喳喳,這樣的大雪天它們獲得了食物,院子裏的野鴿子飛上牆頭歪着腦袋,眨眼偷聽,很像是傲慢的貴族,很像是獲得了郝東軍神魂的依附,很是有些負手而立的神韻。
謀取錢財的許簽亮感到了羞愧,青梅的不到位加重了死皮賴臉的沉重感,應該分得的錢財此刻被整得像討口一樣,青梅過分了。
走吧!
抽完這半截煙,許簽亮準備撩腳就走,準備相逢無期,你放得下,我也甩得開,彼此淡忘未嘗不可,但,得把賬結了才能兩清。
許簽亮思量着,準備把查理朱,野丁香揪出來說道論理,辦法不是沒有,撕破臉辦法可就多了,拆牆買磚的事情,錢光光能把地皮連着賣了。
逼急了,沒有什麼不可以。
多麼庸俗,低俗的一件事。
其實以前就有感覺可能以後會糾結錢的事情,處於對青梅的信任,許簽亮沒有堅持錢的問題,討論錢的歸屬,男人的大度與不拘一格的氣量,不落俗套的品質在那一刻確實燦爛,陽光般閃亮,獲取了青梅美美一眼看。
性情內向的青梅很少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許簽亮甚至懷疑一切緣由,彷彿都是為了博得這一眼看。
那一夜許簽亮非常清楚地感覺到入睡上鋪的青梅沒穿胸衣,甚至沒套底褲,整個欠缺發育的身體赤條條一絲不掛在絲綢睡衣的下面隱露。
那天夜裏,許簽亮夢見了大小倆老婆瀾馨與蘇允爭寵。
那天,天還沒亮青梅便早起喂鳥去了。
那年許簽亮年十七,青梅十五。
想這些幹什麼?
怎麼不拿她練練手腳,若是可以重來,小爺的第一個女人非青梅不是,一直存在着隔閡的關係將由於那種接觸的發生而親密無比,也不至於此刻人財兩空。
等等——
許簽亮很突然地想起一種可能,刁蠻的青梅,在她的心想着什麼?
不要考慮她是如何如何的聰慧,首先她是個女人,一個在他面前,在一個房間裏漸漸長大的成熟的女性。
試想一下,黃昏,晚上,或是早晨,若是他跳上眼前的上鋪,青梅躺在上面,肯定是先是一驚,之後,之後青梅只會背過身去給他挪出一塊地,然後,然後是默許。
可以確定是這樣的結果,性格內向的青梅以她的方式,以她的行為方式,以身相許。
不然沒有理由一直持續着在狼窩食宿就寢,開頭是沒錢沒辦法,後來有錢了,有錢了還要孤男寡女。
許簽亮猛然明白了青梅一直沒有啟齒的暗示,一直沒有挑明的行為語言。
確實難於假想,青梅一直知道他心裏有人。
那又怎樣?
情到深處不由人,女人更是屈從於感情的慣性。
原來是這麼回事,青梅早已在她的內心裏默許於他。
驚悟來得太晚了,以至於修改的機會都沒有。
——未必。
煙頭熄火,冒出最後一縷青煙;廚房的雀鳥停止了喧嘩,像是在祈禱上蒼賜予的恩寵;單腳獨立在牆頭上的野鴿子披着雪衣,半睡半醒;大雪花又“簌簌”地響了起來。
雪窩裏的許簽亮煙沒了。
等與不等,眼下是個大問題,在這裏居住的時間早已經超出了事前的預想,原以為兩三天頂多四五天就能解決的事情,沒料到時日漫長
沒料到等來了一場大雪,和一群歡騰的雀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