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葯人
江小漁有些搞不清楚,這人為什麼帶他們出海,按他的話來說,他們不過是螻蟻,而且這人並沒有慈悲之心,為何要帶上他們這些累贅,他越想越覺得害怕,直到天漸漸黑了,天河從船艙走出來。
“給,每人吃一顆。”天河聲音有些沙啞,似乎這件事很讓他激動。
碧綠色的丹藥,每個人接過去的時候都興奮不已,只有江小漁覺得不好,心想,果然嗎?要死了嗎?
“這是什麼丹藥。”江小漁壯着膽子問。
“洗髓丹,讓你們脫胎換骨,至於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你們自己了。”天河越說越興奮,可隨後想到什麼又一臉肉疼的說:“這麼好的丹藥給你們浪費了,快點吃了。”
沒給他們思考的機會,天河一揮手,幾顆丹藥紛紛落入每個人口中,江小漁剛想吐出來,可這丹藥入口即化。他頓時臉色煞白,憤恨的盯着天河。
“哈哈哈,但願你們能活下來。”天河一臉興奮的看着他們。
江小漁剛想說話,猛然間一陣抽疼從小腹中升起,疼得他直接蜷縮在一起,再看其他人,一個個都疼的直打滾。
從小腹開始,江小漁感覺自己骨頭都要碎了,身上開始滲出血絲,他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樣子。可看見別人,那一身是血,他也知道此刻他並不好。慘叫聲不絕於耳,天河皺了皺眉,在他們四周布下一層結界,阻攔聲音、血腥味傳出去,這要是被海里那些獸嗅到,估計又有不小的麻煩
本來他可以等到上了岸的,但他等不及了,以免日常夢多,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好。
江小漁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只知道自己已經疼的沒有知覺了,血肉碎裂又一點點修復,再揉碎了再修復,反反覆復,疼的他嗷嗷直叫,直到疼暈過去,又被疼醒。江小漁躺在地上,艱難的睜開眼睛,發現身邊的幾個小夥伴都暈過去了,天河不知去了哪。天上星子稀疏,半月當空,他覺得,似乎自己馬上要死了,身體冰涼,疼痛蔓延整個身體,空氣中滿是腥臭的味道。
“爹。”江小漁沙啞的喊了一聲,就要閉上眼睛。
“活下去。”就在他閉眼的一刻,他好像聽到爹叫他活下去的樣子。
江小漁苦笑,活下去,談何容易,他動一下都疼,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余光中他看見放在一旁的包裹,一個碧綠色的瓶子滾落在一旁,他眼睛一亮。
這是那人吃的丹藥,他不知道是什麼,但想必不會更差了吧。江小漁艱難的翻過身趴在地上,胳膊已經斷了,腿似乎也斷了,完全動不了,只有藉著肩膀的力量一點點蠕動過去,還好距離不遠,像一條血蟲,一點點的挪動着,直到他張嘴咬開瓶子。
丹藥入腹的時候似乎是有一道暖意升起,可似乎也沒大用處,之後就再也沒有力氣了,暈倒之前他想,爹,似乎讓你失望了。
就在他暈倒之後,一絲微光在他身上一閃而逝,雲河出來的時候,正好消失於無形。
江小漁醒來的時候正在一個大木桶里,身邊是宋小虎,至於其他人沒有見到,他試着抬了抬手臂,發現有知覺了,頓時舒了口氣,看來是活了下來。
之後他才有心情打量這個房間,白玉為磚,一張長桌,點着熏香,有淡淡的葯香環繞,讓他竟然舒服的哼了一聲,似乎是他發出聲音驚動了裏間的雲河,踏步而出,正好和他目光對上。
“小傢伙,看來命很硬啊。”雲河似笑非笑的說。
“其他人呢?”江小漁問。
“除了你們倆,死嘍。”他說著,還露出一臉可惜的表情,接著說:“浪費老夫那麼多上好的藥材。”
江小漁沒敢吭聲,他怕一句話惹怒了他,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小命就這麼沒了。他想了想,說:“你想做什麼?”
“你認為呢?”雲河有些興奮的問。
“瘋子。”江小漁看着他,不知道說什麼。
“哈哈哈哈,小東西,你們可要好好修鍊,你們可是我的寶貝啊!”雲河說著竟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嚇得江小漁直接縮到水裏,不敢上來。
“哈哈哈哈,半個時辰出來。”雲河說完又進了裏屋。
接下來的日子出奇的平靜,除了他們倆,江小漁再也沒見過其他一起上船的小夥伴,而雲河似乎改了性子,每天定時給他們葯浴,教他們修鍊,還給了他們一本法決,宋小虎很興奮,只是他,心裏怎麼都不安。
凝氣于丹田,聚氣於經脈。
江小漁按照書中所教,盤膝而坐,似要感受天地靈氣,可怎麼都入不得法門,按照書上教的運轉,卻每次都疼痛難忍,到如今,到也侃侃打通一條經脈,而這,也差點去了他半條命。
反觀宋小虎,已經打通五條經脈。看着如此效果,雲河每次都笑眯眯的,只是看到江小漁,卻眉頭皺的死死的。
經過幾天觀察,這姓宋的孩子資質上佳,可這個小東西,倒是個十足的廢物,於是第二天,雲河就放任他一個人自生自滅,而是把全部精力放在宋小虎身上。
晚上,江小漁結束打坐,整個身子像被碾過一樣,伸了伸胳膊。他感覺很奇怪,每次打坐之後並沒有書上說耳目一新的感覺,卻總是感覺更加虛弱,原本就圓潤的身材漸漸有些清瘦。可他也看過宋小虎的書,和他是一樣的,可能是他不合適修鍊吧,他有些惆悵。
甲板上沒人,江小漁躺着望天,喃喃自語。他想,是不是他錯了,如果當時不存在幻想,那麼現在他是不是窩在爹爹的懷裏,揪着他的鬍子,纏着他給自己講故事。他不知道在海上行了多久,依舊看不到陸地。這看似平靜無波的大海,兇險至極,這幾天已經遇到好幾撥海獸攻擊了,還有風暴,雖然最後都有驚無險的走了過來,可越這樣,他越有些害怕。那個老傢伙不知道想幹什麼,還有消失不見的幾個同伴,他想,是不是已經餵了這海底的海獸,或許,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
這麼想着,江小漁從甲板上爬起來,捏手捏腳的去找宋小虎,他想找他商量下,到了岸就要逃跑,要不然,早晚有一天會死在那老頭的手裏,他感覺自己就像之前家裏養的雞,好吃好喝的喂着,等長大了母雞為他們下蛋,公雞殺了吃肉。
越想他越害怕,腳步也不自覺的加快。可還沒走到宋小虎處,便聽到那老傢伙房裏傳來的動靜。江小漁好奇,悄悄探了過去。
可能因為在海上,又只有他們兩個孩子,雲河除了在整條船外圍設上了結界,房間卻沒有,連帶着戒心都放下不少,江小漁很輕鬆的摸了過去,趴在門縫往裏面看。
這一看,讓他魂差點沒嚇飛了。
一個巨大的爐鼎擺在正中間,雲河一臉瘋狂扭曲的表情盯着丹火。四周躺着的,正是消失不見的幾個夥伴,都已經血肉模糊的不是樣子。
似乎等着有些急躁,雲河有些不耐煩,伸手朝最近的一人伸手,再收回來,手裏已經握着一團血肉,鮮血從他指尖留下,映照着丹火,雲河舔了舔嘴巴,一口吞了進去。
江小漁瞪大了眼睛捂着嘴,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他想起當時那頭海獸,被一把火煉的只留下一滴血,而如今,不難想,他要煉人丹。
他連忙往回跑,直接來到宋小虎的房間。
“小虎,小虎,醒醒,快醒醒,那老東西要吃了我們,我們快跑。”江小漁拚命的搖着宋小虎的肩膀,想把他叫醒。
“哦?吃誰?”一個聲音傳來。
“吃我們,快......”這時江小漁才反應過來,說話聲音是從身後傳過來的。
他驚的一身冷汗,身體僵硬的連發抖都忘了,僵直的回了頭。
房門大開,雲河站在門口,手上還滴答着血,嘴角還留着血漬,看見江小漁煞白的小臉,心情似乎很好的舔了下嘴角。
江小漁想,完了。
“你說,我要將你如何?”似乎覺得這茫茫大海,雲河心情很好的和他聊起來。
“神仙,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不知道。”江小漁跪在地上,拚命的磕頭,直到流血還在不停的磕頭。
“哎呦,停下,都流血了,怪可惜的。”雲河說著走過來抬起他的頭,竟然伸出舌頭在他頭上舔了一下,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
江小漁嚇壞了,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他一不高興直接將他脖子擰斷。
“蓬萊之血,果然是上好的葯人。”雲河興奮着。又有些可惜的說:“只可惜,毫無靈氣,這麼久都還沒聚氣,果然是廢物。如果不是對我無用,你以為,你們村子,還有存在的可能?不過沒關係,再也沒人找到了,哈哈哈哈哈!這海底的玄獸們,可沒我這麼懂得憐惜。”
說著說著他越來越激動:“果然都是廢物,洗髓就死了,本來還有你們倆,可你這廢材,如今知道了秘密,那也沒什麼活着的價值了,雖然無用,但也是上好的靈藥。不過還好,倒是給我留了個資質好的,等他脫了凡胎,我看這天下還有誰能奈我何?”
“什麼意思?你把村子如何了?”江小漁急忙問道,連害怕都忘了。
“沒什麼,只是一些引獸粉,放心,都是些低級玄獸,說不定,還有活着的可能。我不要的,別人也休想得到。”雲河說完,便哈哈大笑。
江小漁面如死灰,他似乎看見村子的人在海獸的撕咬中一個一個慘死,似乎有人說:“是你,都是你把這個惡魔帶去村子的,你害死了你爹,還害死你娘,害死全村的人。”
江小漁抱着頭,瞪大了眼睛,由於天黑的緣故,雲河沒有看到,江小漁原本墨色的眸子漸漸開始染上紅芒,可就在這一刻,一道暖意從他丹田升起,慢慢平復下他的心緒。忽然,前所未有的清明遍佈全身。江小漁似乎置身一個神奇的世界,他似乎又看見父親擋在他面前,和他說要她好好活下去,看見母親離別時遞給她的包裹,聽見隔壁的嬸嬸誇他聰明伶俐,罵他調皮搗蛋。
而這變化,雲河沒有發覺,他還沉浸在如何殺死他的思緒中,便聽到江小漁說。
“想來我的血對你有用吧,小虎資質好,可若脫胎換骨也應該還有很久吧,那麼你何不每日取我之血,畢竟,活的比死的有價值吧。”江小漁抬頭看着雲河。
阿爹說,不能死,就算求,就算跪,就算割肉抽血,只要活着。
這樣想着他再次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說:“尊者何不放過小子,那樣,這血,就能源源不斷。我自知資質不好,甘願為尊者效力,為您煉藥。不知尊者可否願意收我為您試藥,畢竟有些事,可能尊者並不方便。”
江小漁抬起頭,目光直視雲河。
這話到讓他有些猶豫,這蓬萊血脈作用到底如何還尚未明朗,但光那些低級玄獸吃了他父親的血肉就集體晉級,凝練出來的血竟然讓他暗傷漸漸修復,就定不是凡品,留着這樣一個葯人,倒也很好。
這樣想着,手一揮,一道符印打在江小漁心口,頓時一陣挖心之痛傳來,瞬間疼的他直不起腰。
“是個識時務的,此乃生死符,每月挖心之痛,天下無解,不想死,就收起你的心思。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寶物,用在你身上倒是浪費。”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江小漁回頭看了看依舊躺在床上沒有動靜的宋小虎,咬着牙關出了門。直到回到房間,這才徹底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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