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娶妻的河神（下）
凌晨，天邊漸漸翻起一絲魚肚白，驅散了夜晚的黯淡。村莊的湖面掛起了帶着些許濕潤的風，在湖面掀起一道道波瀾，泛着銀亮的閃點。
景川站在湖邊，口裏含着自己的長刀，縱身一躍，拍起一圈水花后鑽入湖中。
水下渾濁的視野中只能看到幽幽的黑暗，景川不斷地雙手撥動，往湖底潛去。在此之際，耳邊又彷彿響起了阿菊的話語。
“那個河婆所依仗的無非是湖裏的名為河伯實際上可能是河妖的妖怪，要是先除掉它的話，河婆就不足為慮了。”
哼，作惡多端的妖怪我景川可不會放過你。
“那個，景川大人會沒事嗎？”
阿菊站在湖邊的樹林旁，風輕輕拂過，吹亂了臉龐的髮絲。
“沒事的，那傢伙，雖然看起來很不靠譜，但他的強大還是毋庸置疑的，你就安心地等着吧。”
結羅坐在樹叉上，脫離了鞋子束縛的潔白的雙腳在空中悠悠地晃蕩着，嘟着嘴無趣地看着浩瀚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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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
景川撥開在水中舞動着的水草，湖底的風景頓時映入自己的眼帘。
團團瑩綠的水草間裸露着發黑的湖泥，其中還摻雜着幾塊碎石。
“那是？”
景川瞳孔一縮，驚訝地看着遠處。在不遠的一個一人高密集的水草叢中，莫名的瑩白的光芒在那裏幽幽地泛着光，一道半圓形的空氣牆將湖水隔離開。
“妖怪就在那嗎？”
景川雙腳翻動，徑直游向那邊。
景川伏在水草旁，伸出頭，看着草叢裏的景象。
幾個散發著白光的半透明大光球堆在石頭堆成的台上，其中還隱隱地顯出幾名女子的身影。
同時，一個彎着身子套着寬大的褐色和服的生物在其旁遊盪着，它凸出的碩大的嘴裏還不時地發出莫名的音節，像是在念着什麼咒語。
它全身灰白上身人形下身則是碩大的鯰魚尾，頭部光滑無發，寬大的嘴旁還垂着兩條肉須，看着像是某些魚類化成的妖怪。
“妖怪，受死吧！”
認定面前這傢伙就是為非作歹的河神，景川猛地竄出，趁其不備，一把勒住妖怪的脖子。
“喂喂喂，是哪個混蛋，快放開我！”被勒住的妖怪死命地掙扎，帶着蹼的雙手不斷地拍打着身後的景川。
“要死了，要死了！”
景川看着手忙腳亂掙扎的妖怪覺得蹊蹺，按理來說，妖怪不可能這麼弱。
“受死吧，妖怪，為你的罪惡下地獄吧！”
“你說誰是妖怪啊，混蛋，本大人可是鯰魚河仙，給我滾開！”
鯰魚妖怪一聲大吼，混白的皮膚直接冒出油脂，滑不溜秋的讓景川扣不住，直接從景川手中滑脫而出。
“停下，你這無禮的傢伙！”
鯰魚妖怪手中的拐杖直接抵在景川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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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所以說你是途經此地的鯰魚仙人？”
“對，老夫正是三百年前誤食仙果而成仙的鯰魚仙人，你這傢伙不分青紅皂白就來攻擊我實在是無禮至極！”
“真是萬分抱歉！”景川面對鯰魚仙人尷尬地撓了撓臉，“那這些？”景川看向台上的光球。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在凈化保護這些女子的怨魂，真是的！”鯰魚仙人氣得嘴角的肉須瘋狂地甩動。“也不知道是誰讓把她們殺害在這湖底，她們的怨氣都快化成妖了。”
“那麼所謂的河神？”
“那是什麼？妖怪嗎？這附近乾淨得像塊鏡子一樣，哪來的妖怪。”
“可惡，河神只是河婆的幌子，更本沒什麼河神。”
“要是照你說的，那個自稱河婆的傢伙將這些少女投入湖裏的行徑實在是太可惡了！”
“喂，你這個傢伙，快帶我去修理那傢伙！”
鯰魚仙人手杖直接堵在景川面前，嘴角的鬍鬚隨着他的氣憤而顫動着。
“算了吧，仙人，你在這繼續凈化這些可憐女孩的靈魂吧。”
“有人拜託過我，那個傢伙的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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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了，景川大人？”
阿菊連忙上前，扶住從湖中爬起的景川。
“我們都被那河婆擺了一道，更本就沒什麼河神，都是她的把戲！”
“什麼，那村裡人……”
阿菊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小嘴微張。
“沒錯，不折不扣的傻瓜，被一些法術就糊弄住了。”
景川仰頭狠吸了幾口氣，摸干臉上的水。
“等等，那邊有動靜！”
跟在阿菊身後的結羅忽然發聲。
“走！”
景川三人連忙躲在彎腰躲在湖畔的樹林中，蹲在灌木叢中看着遠處向湖走去的一行人。
村裏的老地奉走在前方，恭敬地跟在一個渾身黑衣，頭戴樹枝拄着拐杖佝僂着身子的老巫婆。一群村民排成一排跟在後面，中間的幾人還抬着一尊轎子，裹着素白衣服的女子坐在其上，渾身顫抖的樣子像是在哭泣。
“那般傢伙，因為我跑了就找別的女子代替了嗎？”
阿菊看着遠處的隊伍，怒瞪的眼裏滿是仇恨。
“按捺住，阿菊，還沒到時候。”
景川眯着眼打量着遠處打扮古怪的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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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婆大人，可以開始了。”
“嗯，開始吧，時間晚了，河神大人可是會發怒的。”
“把新娘帶下來。”
地奉話音剛落，轎旁的兩個村民便掀開帘子。
“不，我不要。”
轎里的女子邊哭邊被強硬地拉了下來。
“佐藤，救救我！”
“別喊了，枝子，佐藤那傢伙早就被關起來了，為了村子，你安心地去侍奉河神大人吧！”
“嗯……”河婆捏着女子哭花的臉看了看。“把她綁上石頭壓上船吧，河神大人等不及了。”
“是，河婆大人家”周圍幾個穿着神官服裝的人推開擋路的村民，走到湖岸旁解開系在木樁上的船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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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川大人！”
按住一臉焦急的阿菊的肩膀，景川對着她搖了搖頭。
“放心吧，聽我的，還沒到時候。”
轉過頭，看了看裝着“新娘”越走越遠的小船，景川回頭看着岸上河婆一干人。
“阿菊，現在想像刀在你手裏，那麼哪些將是你要斬殺的，而哪些是你要放過的。”
景川看着河婆的眼神泛着詭異的紅光，只不過正被景川的問題弄懵了的阿菊沒有看到這一點。
“啊，什麼？”阿菊一臉茫然，費解地看着景川。
“地奉那些人，你會放過這群殘暴的幫凶嗎？”
阿菊聞言回頭看着湖岸的一幫人，頭腦陷入了沉思當中。
“殺了他們！”阿菊眼神一厲，忽然脫口而出，“地奉他們雖然受到河婆的壓迫，但卻因此去殘害他人，這與河婆又有什麼區別！”
說完這段話，阿菊咬着牙像脫力一般跪倒在地上。
“好，我明白了。”拍了拍阿菊的肩膀，景川站起身來，朝河婆他們走去。
“什麼人！”
抽出腰間的大左長光，景川沒有理會河婆他們的警惕，握着刀的手在河婆他們眼中高高地舉了起來。
“一文字切！”
一揮，碩大的猩紅巨刃隨着景川的怒吼飛出，直往河婆他們飛去。
“不要啊！”
在河婆驚悚的眼神中，紅色巨刃瞬息而至。紅光一閃，接着爆炸聲大作，身後的阿菊不得不伸手擋住狂亂的大風。
一切散盡后，原地什麼也不曾剩下。
“好厲害。”阿菊捂着嘴，瞪大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還冒着煙的土地，“僅僅一擊就……”
景川轉頭看向湖中，向岸邊駛來的小船上抱着剛才的女子圓滾滾的鯰魚仙人正滑稽地向景川招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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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川大人，請你帶我走吧！”
村外的小路上，阿菊突然閉着眼對着景川彎下腰。
景川看着面前的阿菊陷入了沉默，上前，伸手扶起阿菊。
“阿菊，河婆已經除掉了，村子也恢復正常了，你可以回到村子裏繼續生活。”
“不要，那種地方我才不想回去了，拜託了，即便把我當下人也沒關係，只要能讓我跟着景川大人你！”固執的阿菊油鹽不進，堅定的眼神頑固地看着景川。
“真的不行，阿菊，跟着我意味着生活充滿戰鬥的風險，我不是時時刻刻都能保證你的安全的，對不起。”
“可是，可是！”手足無措的阿菊幾乎都快哭出來了。
景川摸了摸阿菊烏黑的頭髮，看着那濕潤褐眸中的倔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樣吧，你去找一個遊藝屋中叫四葉的巫女吧，她會安置好你的。”
“景川大人……”
“這不是與你分別，叫你去那是去學戰鬥的技藝的，這樣才能在我身邊，明白了嗎？”
“真的嗎？”阿菊掛着淚痕的眼睛中重新迸發了光彩，連忙點了點頭，“是，我知道了的，景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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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真的好嗎？”
感受着身後阿菊如實質般挂念的目光，結羅扭頭對身旁的景川開口。
“也許她可以在那找到自己的未來吧。”景川沒有回頭，看着遠處的天際。
“說到底你還是沒有打算讓她跟着你，真是個混蛋啊。”
結羅對着景川嗤笑了一聲。
抱歉，阿菊，連自己的未來都無法看清的我，實在是沒有能力去擔起別人的命運了，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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