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0：適應了溫暖，如何過寒冬

“什麼？”太吵鬧，崔浩沒有聽清，湊過去豎起耳朵。

“我喜歡你們這種玩鬧，自由，富足的生活。”

“什麼叫喜歡我們這種，你現在不就在這樣過着？”

雪影笑着搖頭：“雖然我很想，但是不會。”

“為什麼？”

此時音樂停下，舞池裏的人盡情放鬆之後散去，等待下一場釋放。

雪影的聲音突然格外的清晰：“適應了溫暖，如何過寒冬。”

她說這話時候的神情似乎沒有變化，但這一次她雖然笑着，眼中終於產生了遙遠的距離感。崔浩看着這樣的她，彷彿經歷千帆，埋藏沙土中沉澱。他情不自禁看向酒吧二樓處那個陰影的角落，那裏，韓弈塵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靜靜地坐着，耳機里聽到這句話，即便燈光不清晰，但他似乎能透過昏暗，看清她埋藏一切的笑意。

這些天，韓弈塵雖然漠視她，卻從未放棄觀察她。她享受一切，愛用最舒適的姿勢靠在沙發上喝着酒看電視劇，像是一個自由散漫的閑人。

她的所作所為，也讓人往這邊去想，她是一個沒有威脅，貪圖玩樂的女孩，不，外星人。

她玩，放縱，大膽，自我，青春、無拘無束，她暢快的喝酒，憑自我感覺行事，她不怕任何東西。

但韓弈塵從沒有一刻被她的表象矇騙。他在監控室中，經常看她盯着電視在發獃，畫面播放着影視劇，他放大監控器觀察她的眼神后，卻發現她並沒有認真。

她的思緒已經不在這個世界。她一個人的時候，和面對人的時候截然不同。並且她在人前，似乎永遠在玩樂。但每天早晨四點，他會在監控中看見她悄然醒來，拿着一根木棍，矇著眼，在大廳中揮動。她沒有擊倒過任何一個瓶子，似乎室內的東西擺放已經被她牢牢記住。

他反覆的觀看監控，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不開燈的室內她依舊矇著眼，此時的她從未笑過。種種跡象觀察下來，他對這個奇怪的外星女人只有一個感覺。

她在享受這個世界，可是她從不認為自己屬於這裏。

雪影似乎並不知道自己說的話被監聽，就算這樣也無所謂。她喜歡這種短暫的自得其樂的感覺，從泥潭一下子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就像來到了天堂。

她是一個既時享樂主義，在這種境遇下將這一點發揮極致。她失去了目標，沒有很認真要做什麼，全靠心情指引。她在這裏隨遇而安，自我，不負責任，因為她知道遲早有一天她會回去。

“你看，你又在說讓人聽不懂的話。”崔浩打破剛才突然出現的寂靜氣氛，此時音樂再次響了起來，舒緩優雅。

“我不懂你們的東西更多，”她笑，“不用費盡心思看穿我，沒有意義，不如多去玩樂，享受生活，趁沒有包袱，不用身不由己的時候。”

崔浩的笑容有些尷尬。他的意圖被看穿了，也在被提醒。他趕緊舉起酒杯：“你說的對，我們現在在酒吧，就該暢快的喝酒。來，最後一杯，再多的我就付不起錢了！”

成功的將氛圍調動了起來，雪影也不計較，三人碰杯后，各懷心思。崔浩暫時不會再詢問，只是不知樓上的人有沒有聽到他想要的。

愛德華則將她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回味，總覺得看見這個女孩時，彷彿在面前同時擺着一本書，一本被封存的、上了鎖的古書，不知什麼時候會打開，同時這本書的名字也不為人知，令人在意。

喝完酒之後出了酒吧門，門口停着黑色轎車，車窗搖下，一個男人摘下墨鏡對她道。

“上車。”

是托特利，雪影沒拒絕，和兩人告別之後坐上轎車。

“不管你有什麼實力，你真是大膽，不怕被仇家綁了？”

“我沒有仇家，該問問你的老大，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托特利說：“應該說，有多少人支持他。”

“人緣這麼不好？”她笑，“不過確實難接觸。”

還是第一次聽有人這麼形容韓，托特利看了她一眼，談笑起來：“在這裏，相信人就意味着把性命交到別人手裏。沒有友誼，只有利益，這些年韓替教父掃清了不少路障，佔了不少位置，恨他的人不會比這條街的人少。”

“但我聽說他把第二街區管理的不錯。”

“他確實對手下很好，這也是我們會跟隨他的原因。”

“他是個優秀的領頭人。”

“不錯，這些話如果被他親耳聽到，不知道他會不會高興的笑一笑。”

說到這裏，雪影問：“他不經常笑？”

“很少，但是我們私底下都很期待。你知道，韓長的非常俊美，性格處事又很有魅力，有時候我都會感慨，如果不是確定我喜歡女人，我可能會被他迷住。”他噓了一聲，“幫我保密，不然我完蛋了。”

“好的。”她笑出了聲，之前嚴肅的時候看不出來，原來是個風趣的人，“他確實不會想聽這句話。”

“那麼，我說出了我的秘密，你能不能也把我當朋友，幫我解答一個困惑？”他邊開車邊問。

“你想問什麼？”

“先放鬆點，我只是好奇，雷伽對你動了真槍，但是你竟然可以躲避子彈。你知道嗎？你那樣的速度，我只在韓身上看見過，但他是一個男人。你只是一個少女，卻也有超乎常人的身體素質，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練成的？能不能出個什麼教程之類的，教教我？”

她頓了下，聳聳肩說：“這個啊……天生的。你怎麼不去問他呢？”

等待紅綠燈的時間，托特利回頭無奈的笑：“這是什麼？你們是天生一對？他也這麼回答我。”

這倒是讓雪影沒想到：“是嗎？”只說到這裏，至於信不信彼此的話，他們都不去戳穿。

車輛到達，雪影下車之前問：“現在我的騎士換成了你？”

托特利覺得有趣：“騎士？可以這麼說。那麼我的公主，你放心，我的脾氣沒有雷伽那麼暴躁，一般也不會對女人動手，尤其是漂亮女人。雖然我很想親手見識一下你的能力。”

雪影笑了笑，下車走進別墅。男人沒有回來，他的鎮定讓她沒有預料。

她說的那些話，大多數人都要將她當瘋子，就算她真的讓他相信，但他卻詭異的沉着。不過這一點挺好，她省去了不少麻煩。洗漱完上床睡覺，她將紙狼放在床頭，和帶過來的紙龍一起。

劍擺在枕頭邊，閉眼睡去。

半夜，她翻過身，胸口的三稜鏡吊墜無意間露出了被子，碰上降臨劍的劍柄。在無人知曉的時刻，寂靜黑暗的室內，吊墜散發和寶石同時忽閃了一會兒，幾秒之後，歸於平靜。

而雪影對此一無所知。

她還在夢裏。

這一次她夢見的，是她的雪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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