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慘淡經營
這裏是位於“分子鐘號”“鞋面”一側的“青山”要塞區地下的第3綜合餐廳。這是名副其實的“地下”而不是“艦內”，因為它位於“分子鐘號”生態圈的砂石土壤岩層之內，厚重的由超凡材料構成的艦體外殼還在它的下面。戰艦通往外界的通道口是有限的，並且未必都在最適合進行防禦的地方，於是人們要在沒有通道口的地方也建立起獨立的防禦區。
“鞋面”這個事情，說來話長。宇宙中無所謂上下，對於“分子鐘號”橢圓形艦身主體的兩面，自然也無所謂上下之分；但人們總要有個區分不是？“分子鐘號”儘管是人們心中公認的女神，此時也抵擋不住蛋疼星人們拿女神來調侃的逗比精神。於是乎“鞋面鞋底”就成了劃分“分子鐘號”兩面的公認稱呼了！女神對此是無所謂的，她又不穿鞋。能讓人們開心一下，女神覺得很不錯。
當然也有人不樂意。偉大的女神怎麼能用這麼粗俗的稱呼呢？至少也得用“手心手背”或者“前胸後背”這樣略為文雅的稱呼吧？有矛盾不要緊，矛盾是促進社會進步的催化劑！大家打一打就解決問題了！於是在每年8月21日“不愛你日”這個文明規定的“伸張正義日”，無數人為了伸張自己心中的正義，拿起西紅柿臭雞蛋等等一切柔軟多汁之物，向萬惡的敵人發起決死公雞！但是打了多少年了，時至今日還是“鞋底鞋面”！
綜合餐廳嚴格來說是士兵餐廳；但其實除了沒有那麼寬敞、設施不那麼豪華，飯菜供應都差不多，所以很多軍官平時也喜歡到綜合餐廳就餐；超凡文明軍隊的上下級關係並沒有那麼等級森嚴，紀律也沒有那些表面上的嚴格。此刻，幾個士兵正在邊吃飯邊討論。
“唉！小時候我的夢想就是駕駛着戰艦或者星際戰機在太空中和敵人戰鬥！不不！沒有機甲，那也太傻了點。現在終於死心了！‘分子鐘號’和敵人的戰鬥已經持續了超過一個月了，一直那麼緊張激烈，一直在高速的側移、突進和開火！這樣的戰鬥換了人類，恐怕幾分鐘就會崩潰吧！畢竟每一步都要進行大量的演算的！”
另一個士兵很諒解的拍拍他的肩膀：
“兄弟，不光是你，每個小男孩心中都有一個在星空中戰鬥的夢想！不過我們長大了，就知道了哪裏才是我們最應該戰鬥的地方！所以此刻我們才會一起坐在這裏吹牛，不是嗎？”
一個年輕士兵似乎很有些不解：
“幾位大哥，敵人的密集火力早就覆蓋了分子鐘號周邊的所有空域，分子鐘號無論如何機動都會中彈，那為什麼還要浪費寶貴的能源進行機動呢？”
幾個士兵都笑了起來。有一位好心腸的大哥回答了他的問題：
“小兄弟，固然不管如何機動都會中彈，可畢竟躲開了大部分的炮火！要是不機動的話，所有的炮火都會命中分子鐘號；那樣的話，即便以分子鐘號的強大，又能堅持多久？”
大家正在邊吃飯邊吹牛，餐廳門口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聲。循聲望去，一群青春靚麗的女兵走了進來。她們統統身材嬌小，身高也只有一米三四的樣子；穿着天藍色的軍服，腳蹬小皮靴，邁着歡快的步伐走了進來，鞋跟踩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鷹身女妖！”
士兵們中間發出陣陣讚歎聲，還有不少活潑的年輕士兵吹起了口哨。小女兵們中間有些很靦腆，見到這種場面臉就紅了，忙不迭低下頭躲到同伴中間；有些則顯得很興奮，更大聲地和同伴們說笑來吸引周圍的目光。
“我們都應該對她們致以最大的敬意才對！”
一名老兵看看她們，嘆息着對身邊的同伴們說：
“在歷次戰役中，鷹身女妖部隊的傷亡率都是參戰部隊中間最高的！這些小女孩兒，承擔起了本不該由她們承擔的責任！這該死的戰爭！兄弟們，就算只為了她們，我們也該更勇猛的戰鬥，消滅更多的敵人才對！”
“好想和她們一起並肩戰鬥呀！”
一名年輕士兵感嘆着。
“也不是不可以，”
老兵戲謔地用拳頭捶了捶年輕的同伴強壯寬闊的胸膛：
“你只要堅持減肥就行了，把你這身肉減掉三分之二，那就差不多了！”
減掉三分之二，這哥們還不成了骨頭架子了？想像一下一群青春靚麗的小女孩兒中間混着一名排骨仙的絕美畫面，大家都抑制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連那名士兵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翔宇！”
遠處，一名留着黑色長發的中尉女軍官正在向這邊招手。附近一名士兵立刻向女軍官跑去。
“哇！女神！”
一名年輕士兵驚嘆着，眼睛都直了：
“這絕世的容顏，這高挑的身材，這烏黑的長發，這星星一樣的雙眸，這女王一樣的氣場，還有那種說不出來的氣質……，這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呀！嗯？那個翔宇是誰？好白菜居然都被豬拱了！”
“閉上你的臭嘴！”
老兵惡狠狠地瞪視着他：
“混小子！你不光嘴臭，你還眼瞎！張開你那張破嘴瞎咧咧之前就不能看看那位女軍官身上的徽章嗎！”
那名士兵大吃一驚，定睛看去，女軍官胸前分明有一枚標繪着三棵綠樹的徽章！……這是高階元母！
“對不起！我沒看見！”
年輕士兵抬手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胡欣妍伸手幫眼前的士兵整理了一下衣領，就像是面對自己的孩子，哪怕眼前的士兵要比她高一頭，還比她大一歲。
“翔宇！聽人說，你有女朋友了？是哪家的姑娘呀？什麼時候能帶來讓我看看？來吃飯正好看到你了，就順便問問！”
胡翔宇有些局促：
“族長！她叫白羽桐！正好也在這裏的，我叫她過來！”
胡翔宇轉身向著一個方向揮手：
“桐桐！你過來一下！”
片刻之後，就見一名身穿天藍色軍服的金色短髮女孩兒歡快地跑了過來。
“桐桐！這是我們族長！想要見見你！”
“啊！是族長大人！”
桐桐小臉瞬間就變得通紅，忙不迭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想想覺得好像不對，又敬了一個軍禮。……這就是見家長了嗎！翔宇這傢伙！也不提前提醒一下！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胡欣妍上前拉住女孩兒的手：
“好漂亮的桐桐！”
胡欣妍笑着打量女孩的金髮：
“呵呵，居然是白羽家的嗎？真是好巧！你們族長和我是好朋友呢！桐桐，仗打完以後我們就一起給你們主持婚禮好不好？翔宇，好樣的！讓族裏的小夥子們努力，把白羽家的漂亮姑娘都娶過來！桐桐！以後你可是要改姓胡了哦！”
“謝、謝謝族長！”
桐桐又要鞠躬，被胡欣妍拉住了。
“桐桐，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不要這麼客氣！”
“族長，”
胡翔宇斟酌了一下，還是決定開口：
“我想要娶桐桐為妻！”
胡欣妍有點驚詫：
“翔宇，你的意思是……？”
胡翔宇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
“族長！我只會愛桐桐一個，我的愛不可能再分給第二個女人！所以我想在結婚前通過法律見證，並在‘分子鐘號’的雕塑前發誓，此生只娶桐桐一個，不會再娶第二個女人！”
胡欣妍的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看看胡翔宇又看了看白羽桐：
“翔宇，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們兩個人的意思？”
“不是的，胡族長！我……”
白羽桐有些焦急，看看胡翔宇，想解釋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族長！這是我自己的意思，和桐桐無關！”
胡翔宇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上前一步擋在桐桐面前。
“好的，我知道了，”
胡欣妍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桐桐說道：
“桐桐，你先去吃飯吧，我要和翔宇單獨談一下！”
“……哦，好的胡族長！”
桐桐轉身走了，還不時地回頭擔心的看看胡翔宇。
“翔宇！你是個領主，而桐桐只是個四代領民！你娶她我沒意見，只會祝福你們；但你應該知道，文明和家族為了培養一名領主，付出了多少代價，寄託了多少希望！你更應該知道一名領主對文明和家族承擔的責任！和平時期也就罷了；現在戰爭在持續！文明和我們艦隊面臨的不利局面你同樣應該清楚得很！現在，你居然為了自己的一點感情，說出這樣不顧大局的話來！”
胡欣妍側過身子去，胸口氣得劇烈起伏：
“翔宇！我給你一個機會！收回剛才的話！我可以當做沒聽見！”
“不！族長！”
胡翔宇反倒上前一步，有些激動地說：
“族長！我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對，很自私！但是有了桐桐，我真的沒辦法再去面對另一個女人！不就是為了生命位階嗎？我可以捐出我的……”
“你住口！胡翔宇！你簡直是個混蛋！”
胡欣妍勃然大怒，右手抖了幾下，好不容易才控制着沒有一巴掌扇出去：
“你是想讓一位女領主生下你的孩子，卻不能做你的妻子？胡翔宇！你怎麼可以說出這麼無恥的話來？”
胡翔宇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已經觸怒族長了，脖子一梗：
“又有什麼區別？反正所有孩子都是由文明和家族統一撫養的不是嗎？”
“你給我滾！”
胡欣妍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馬上給我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在兩人身邊吃飯的士兵們大氣不敢出，靠得近的已經在悄悄轉移陣地，躲到比較遠的地方去吃飯。不要說士兵，連一名上校都在縮着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開玩笑，一名高階元母的怒火，沒幾個人可以從容面對！所以可以想像胡翔宇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胡翔宇轉身頹然離去。
“等一下！”
胡欣妍又叫住了他，上前輕輕擁抱了胡翔宇一下：
“翔宇，要打仗了！這件事打完仗再說，你要活着回來！不管你是不是回心轉意，給我一個擺族長的威風向你發泄怒火的機會！”
“是！族長！”
胡翔宇眼圈也有點發紅：
“真的很對不起……”
……
“欣妍姐！這事跟我們家桐桐沒關係！都是你家那個叫胡什麼的一坨翔自作主張！你不能怪我家桐桐，她還在勸說你家那一坨翔呢！”
金髮雙馬尾站在胡欣妍面前，用力揮動雙臂來加強語氣。
胡欣妍有些無奈：
“菲菲！你也是個女孩子，說話就不能文雅點？什麼叫一坨……那什麼？”
“嘁！欣妍姐！我們是元母好不好！我們不可能擁有愛情的！我文雅了又有什麼用！尤其是你我這樣年紀輕輕就成為中高級元母的，生命位階這麼高，有哪個年輕人有膽量有資格向我們示愛？那些有膽量有資格的，都是些老頭子了，早就沒這個心情了，整天一門心思的憂國憂民！欣妍姐，你說我文雅給誰看啊？給你看？你娶我好不好？”
胡欣妍驚訝地看着她：
“不得了啊菲菲！你居然想了這麼多！你這小丫頭是不是思春了啊？我記得你今年滿18歲了吧？”
“哪有！”
白羽菲菲臉有些發紅：
“人家才沒想這麼多，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欣妍姐！我只想在你身邊就好！”
“菲菲你……”
胡欣妍也有點難堪。
白羽菲菲忽然又雙手抱在胸前做陶醉狀：
“說起來還真羨慕我家桐桐呢！這是多麼真摯的愛情！為了得到這樣的愛，我寧可放棄元母的身份！我支持你家的一坨翔！”
“你少來！”
胡欣妍一臉的鄙視：
“要是你家的領主也做出這種事，你會支持嗎？”
白羽菲菲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雙手叉腰：
“誰敢！看老娘不打死他！”
“……你！”
胡欣妍氣結，雙手抓住白羽菲菲頭上的兩根金色馬尾辮用力往兩邊扯：
“你這隻可惡的金毛雙標狗！”
“呀疼疼疼疼疼！欣妍姐！求放過！”
片刻之後。一對好閨蜜並肩坐在一起唉聲嘆氣，手裏各自抓着對方的一縷頭髮在手指上纏繞着。
“欣妍姐！要不讓你家大長老勸勸？老人家總會更有耐心更善於說服人吧？”
“他？拉倒吧！我家大長老那脾氣比我暴一百倍！這事兒我可不敢告訴他！”
“唉！”
“唉！”
在為了增強防禦力灌注了強大能量而爆發出銀白色光芒的天穹下，一對少女坐在草地上，正在為她們這個年齡本不該操心的事情憂愁；天穹之外，撕裂星空的戰鬥仍然在激烈進行着；遠處支撐星環的支撐柱中，不時地爆發出一團耀眼的流光迅速向上方飛去，顯示着又有彈藥等物資被輸送到上層星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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